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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酥拿起那些贵重的衣服，放进了衣柜中的一个香樟木的大箱子里。
“刚才听孟大人说，你的这些贵公子的衣服都是梅兰姐给你准备的？”宋景风一边手脚麻利地擦着桌子，一边跟寒酥闲聊：“你的人生中能有几次会用得着穿这样的衣服啊？梅兰姐为啥要帮你买这么些？”
“我俩关系好呗！”寒酥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放平整，“你也知道她那个人，有钱就任性，非说男人必须要有几身能撑得起场面的衣服才行，专门把我带去裁缝铺里量着定做的。那裁缝说是早年间在宫里的尚衣局里专门给宫里的娘娘们做衣服的，真假不知道，但反正手艺是确实不错。”
“你们很早就认识啦？”
“早！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好像还不到十岁吧。”寒酥答道：“那时候她刚把她那个前夫浸了猪笼没多久。”
宋景风：......
这个浸猪笼的故事到底什么时候能够详细讲讲？他是真的很好奇啊！
不过之前寒酥就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这一次，寒酥也照样没有展开说说的意思。
“那刚才魏大人还说，你以前是他的手下呢！”见寒酥不接茬，宋景风索性就换了一个话题，“魏大人不是大理寺卿吗？怎么你以前还在大理寺干过啊？”
“我怎么就不能在大理寺干了？”寒酥放好了名贵的衣服之后，又把他平时穿的衣服从包袱里拿了出来，随意往柜子里一放，态度完全不似方才伺候贵衣服时的小心劲儿，“老子当年科举的成绩那么好，朝廷不得给我个官儿当当吗？”
“那你后来怎么又辞官了？”宋景风问道：“我是因为不肯站队被排挤了，你是因为什么？该不会是因为你太过懒散被开除了吧？”
“放屁！”寒酥笑骂：“当官有什么意思，哪儿有我开个侦探屋自由？”
把衣服都收拾好之后，寒酥直起身子拍了拍手，“行了，那你先打扫着，我出去买两个肉饼子当晚饭。”
“我也要吃两个。”宋景风抗议道：“我今天要在这里吃晚饭。”
寒酥嫌弃地看着他，不过最后还是妥协道：“好吧，那我买三个。”
“都说了我要两个了！”
“所以我才说买三个啊！”寒酥边说边往外走去，“大晚上的还吃那么多！老太婆都说了你胖了两圈了，我看你是打算把第三圈也胖起来吧！”
宋景风：......
哦，你只打算吃一个啊？我还以为你两个都是打算自己吃的呢......
***
宋景风回了家，天已经黑透了。
可是家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宋景风觉得奇怪，宋莺时虽然彪悍能打，但也不是一个不安分的人，这么晚了她却不在家里，这一点很不寻常。
宋宅与宋氏武馆的位置是背靠背的，中间只有一道月亮门通着，门钥匙是宋家人手一把的，不用的时候都是上着锁，免得武馆的学徒打扰了家里人的安宁。
宋景风找出了自己的那把钥匙，就准备去武馆找找姐姐。
穿过月亮门，宋景风就知道自己应该是来对地方了--如此深夜，武馆中竟还有棍子的敲击声，以及打拳时的呼喝声传来。
“姐......堂兄，这么晚了还有学徒啊？”宋景风看到了一身男装的宋莺时正在馆中看着学徒们练习，一上来却差点说漏了嘴。
“回来了？”宋莺时回头，上半脸戴了一个花纹繁复的银色面具，将她整张脸最具有女性特色的部分遮盖了起来。虽然她的个子不高，但以现在她的这个样子，要说她是个男人，倒也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有些学徒白天要帮家里干活，只能等活干完了才能过来学。我这边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反正武馆跟家也就一墙之隔，就同意他们晚点过来了。”
说着，宋莺时不满地数落宋景风道：“一去三个月不着家！那个侦探屋有什么好的？把你的魂儿都给勾去了！我还以为你都不记得还有这个家了呢！”
“怎么会呢？”宋景风上前，讨好地挽住了宋莺时的胳膊，“我也是为了心中的大义啊！我们这次出去，救了好多受害的姑娘，铲除了赃官和恶霸，顺便还帮一位神明正名了呢！”
“听说了。”宋莺时摸了摸宋景风的脑袋，“刑部尚书孟大人这一路大张旗鼓地把银平府尹的囚车带回了京，百姓们早就传遍了。说那银平府尹自己贪赃枉法不说，还纵容自己的私生子拐卖少女、拿人命取乐，这回可算是将让那恶棍父子双双落网了。”
“那个银平府尹甚至凭空造了一个县城扔给他的私生子胡作非为哦！”宋景风凑到宋莺时的耳边悄声说道。
宋莺时诧异地看了过来，即使戴着个半脸面具，也能知道她现在的表情有多惊讶。
宋景风冲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都说慈母多败儿，看来慈父也一样！”宋莺时哼道：“那个银平府尹到底是怎么想的？把儿子惯成了一个为非作歹杀人害命的罪犯，他这个做父亲的难不成还能挺有成就感的吗？”
“可能有吧？”宋景风也不太确定，“毕竟那银平府尹娶妻纳妾都是为了钱，他那个私生子靠着人口买卖好像还是赚了一笔的。如果他那么爱钱的话，应该还是会满意的吧？”
宋莺时撇撇嘴，“上梁不正下梁歪！可算是落网了，不然这俩流着坏水的混蛋还是身居高位的官员，指不定还得害死多少人呢！”
宋景风点点头，看着武馆中正在认真练习的学徒们，问道：“学徒不少啊！你这是已经把比武擂台办好啦？怎么不等我回来？”
“你走的时候还是夏天呢，这会儿都快入冬了。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宋莺时白了他一眼，“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寒老板安排得挺周到的。大理寺的魏大人、刑部的孟大人、御史台的居大人，都过来帮忙了。还有侦探屋楼下酒坊的老板娘，还来帮着给失败了的挑战者发酒水的，一下子就帮我把擂台的声势给造起来了，一切都很顺利。比武之后的第二天，前来学武的人就开始上门了。”
“雪花安排的？”宋景风有些诧异，“他居然能想得这么周到？”
“你们那个寒老板，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宋莺时轻声说道，声音几乎掩埋在了学徒们的呼喝声中，“看看他能使唤动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大理寺、刑部、御史台里都有他的朋友，还都是愿意来无偿帮忙的朋友！你之前不还跟我说过，他的身边还有大理寺少卿这种武功高手以及一个神医吗？你想想，如果你是一个又厉害又有地位的人，如果寒老板真的只是一个懒散又贪财的小生意人的话，你会愿意这样帮助他吗？”
宋景风默了一下，“......他跟东麓大军的统帅仲昂礼将军也是至交好友，仲将军还请我们去军营吃了大锅饭来着。”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宋莺时的声音还是很轻，生怕被不相干的学徒们听了去，“这个寒老板应该只是真人不露相而已，其实还是挺有能为的。我觉得你这次的选择对了！幸亏当初没听姐的辞职跟姐回家。”
宋景风哭笑不得--自家姐姐对寒酥这态度转变得挺快啊！
不过么，宋景风看着自家这个就连夜里也人声鼎沸的武馆，再想想先前那冷清破败的样子，不禁认为宋莺时态度的转变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得找个机会好好谢谢寒酥才行啊。
***
很显然，想要对寒酥表达谢意的不止宋景风一人，宋莺时也是这么想的--
仅仅才花了十两银子，就把自家的武馆给救活了！这跟不要钱有什么区别？
受了人家这么大的帮助，不做点什么，宋莺时感觉心里有愧。
于是从这以后，寒酥就时不时的会从宋景风处收到来自宋莺时的投喂。
第二天，宋景风就是遵从自家亲姐的吩咐，提着一篮子牛奶糯米糕，把寒酥从懒觉中薅起来吃早饭的。
寒酥一边一脸生无可恋地嚼着牛奶糯米糕，一边听着宋景风讲家里武馆的事情。听着听着，寒酥忍不住咽下口中的糯米糕问道：“你姐是怎么女扮男装的啊？”
“戴面具啊，这不还是你提议的吗？你是没见到我姐的那个面具，还挺帅......”
“就只是带了个面具而已？”寒酥打断了宋景风的滔滔不绝，追问道。
“对啊。”宋景风不懂寒酥的用意，一脸莫名地点了点头。
“哇！”寒酥夸张地感叹道：“你姐的身材到底得有多平板......哎呀！”
话没说完，寒酥就被宋景风飞过来的食盒盖子砸中了脑袋。
“让你出言不逊！”宋景风气呼呼地道。
寒酥摸了摸脑袋，也自觉理亏，于是换了个开心点的话题，“不过你姐至少做饭的手艺挺厉害的啊，这糕点做得是真不错。”
宋景风：“......是啊，这是她亲手......把买点心的钱交给我的......”
寒酥：“......那你姐的厨艺？”
“家里做饭的都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