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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晌午,轮到浚水营的将军宫渊当值。
因此,宫渊站在鄢水大营南边的营墙上,时刻关注着南面的动静。
由于是出征在外,因此,哪怕是身为将军的宫渊,一日三餐几乎也都是以又干又冷的馒头充饥。
若非是他当值,他倒是还可以去喝一碗热腾腾的菜汤,虽然几乎没有油水,但好歹能温一温肚子,总比他这会儿凑合着用水囊里的冷水来咽馒头好得多。
不过,能坐到将军位置的宫渊,俨然也不会去在意这种小事了。
嫌天冷?
那就偷偷喝口酒暖暖身子呗,只要别被发现就行。
要不然,身为将军带头偷喝酒,那可是要在众兵将面前当众挨军棍的,皮肉之苦倒是其次,问题是太丢脸了。
在充饥的期间,宫渊不时好奇地打量着脚下。
他有些佩服那些工部的官员与工匠们,竟然利用木头与泥土,将营寨的木墙打造得跟城墙似的,上面可以站立魏兵。
在他看来,这鄢水大营哪里算是什么营寨,分别就是一座小城。
当然了,更关键还是在营墙的外侧,那些林立的长枪与嵌入木墙的刀刃。
望着那密密麻麻的利刃与枪尖,就连身为将军的宫渊都感觉一阵莫名的心安,更别说普通的魏兵了。
他们俨然能够拍着胸口起誓:楚军,绝对攻不破这座军营!
“将军,您看南面。”
在宫渊走神的时候,一名随同值守的魏兵轻声提醒着他。
“唔?”宫渊咀嚼着好一阵子的干馒头正准备合着冷水凑合咽下,抬起头来,隐约瞧见南面远处有一骑兵迅速地飞驰而来。
因为他们魏军已经砍尽了这附近的林子,因此,这一带的视野非常好,可以毫无保留地看到数里之外。
当然了,前提是有那个眼力。
骑兵……是曹玠的人么?
喝了一口水囊里的水。在嘴里温了温,宫渊一边徐徐咽下,一边在心中猜测着。
要知道,曹玠的骑兵非但肩负着无休止骚扰楚军、并伺机袭击楚军粮道的重任。还顺带着传递前方消息的任务,比如将一些楚军的动向传到这里。
正因为这样,待等楚暘城君熊拓的八万大军距离鄢水大营仅一日路程时,肃王赵弘润便下令停止了砍伐林木的命令,转而在营寨内利用那些众多的木头存货。修缮并增固营寨内部。
“不像是曹玠的人……楚军?”
宫渊皱了皱眉。
而此时,营墙上那些魏兵们,已经下意识地举起了弓弩。
“放下。”宫渊挥了挥手,示意附近的魏兵们放下手中的弓弩。
想想也是,区区一名楚国骑兵,值得似这般如临大敌?
楚国……有骑兵么?
将最后一块馒头塞入口中,宫渊好奇地打量着迎面而来的那一骑楚国骑兵,猜测着对方的来意。
事实上,楚国有没有骑兵暂且不提,暘城君熊拓麾下是没有骑兵的。否则他的八万大军也不会被曹玠的五千骑兵骚扰地不胜其烦。
再者,对面迎面而来的这一骑,也不是什么骑兵,而是暘城君熊拓身边的亲卫骑。
在宫渊等人疑惑的目光下,那名暘城君熊拓的亲卫骑在距离鄢水大营一箭之地外停了下来,从马背上的囊中取出一只木盒,面朝着宫渊等人举了起来。
足足举了有好一会,此人这才翻身下来,捧着木盒向前走了几步,这才将木盒放在地上。
随后。这名亲卫翻身上马,沿着来路扬长而去。
原来是个信使……
宫渊恍然大悟,吩咐附近的魏兵道:“谁去,把那个盒子拾回来。”
“是。”
一名魏兵抱了抱拳。顺着台阶走下营墙,往营门望向跑去。
准确来说,在经过工部官员的改造之后,这座军营已经没有所谓的营门了,充当营门角色的,是一辆巨大的守城刀车。
这种刀车一般用在守城时。一旦城门被迫,可用它们堵塞城门,它们前段密密麻麻的刀刃,能够有效地阻挡敌军的步兵。
本来这种刀车是可活动的,不过在经过赵弘润的改造后,它们已经固定死了,充当了营门的角色——巨大的刀车其实可以视为一条通道,当然,前提是从通道的外侧拔出插入内侧的刀刃,否则,通道内密密麻麻的刀刃,拒绝一切活物通过。
在宫渊的注视下,守在刀车旁的魏兵们陆续抽出插在刀车内的刀刃,见此,那名魏兵这才从一个半人高的通道钻了进入,随后从另外一段,即前段布满刀刃的地方钻了出来——工部的工匠们设计地很巧妙,将刀车那布满刀刃的前段设计成了一个可活动的板块,掀起那块板,里面才是一个被隐藏起来的通道。
那名魏兵从通道中钻了出来,噔噔噔跑到远处将盒子捡了回来,随后原路返回。
而等他从营地内侧的通道中钻出来后,守在刀车旁的魏兵们陆续又将那些刀刃插入刀车上,使内部的通道布满错综复杂的利刃,生人勿进。
“将军。”
那名魏兵将木盒呈于宫渊面前。
宫渊伸手打开了木盒的盖子,见里面果然只有一封书信,遂又将盖子给盖上了。
“送到帅帐去吧。”
“是。”
那名魏兵不做停留,匆匆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宫渊伸手摸了摸下巴,倚在营墙上若有所思。
用木盒装信……看来这封信的主人地位不低啊。楚国的贵族么?唔?不会是那个暘城君熊拓吧?来得好快啊……
嘴里嘟囔了几句,宫渊眯着眼睛眺望着遥远的南面,希望可以瞧见些许楚军的动静。
遗憾的是,此刻暘城君熊拓的大军远在魏营二十里外下营,就算是平坦一望无遗的地形,也不是宫渊凭借肉眼可以看见的。
这份书信,很快被送到了帅帐。
此时在帅帐内,肃王赵弘润正与工部左侍郎孟隗,以及浚水营大将军百里跋,三人共同商议着针对营寨内部加强防御的事宜。
毕竟赵弘润胜在有许多新奇的想法。而孟隗则精于土木之道,至于百里跋,则能提供不少有效的建议,能着重指出营寨内哪些薄弱位置是必须重点加强的。
正是这三人合力。将这座营寨打造地固若金汤,俨然比一些城池还要难攻地多。
“报!”
在赵弘润他们三人正在商讨的时候,那名魏兵在帐外喊道。
“进来。”
随着赵弘润一句漫不经心的话,那名魏兵捧着木盒走入了帐内,恭敬说道:“肃王、将军、孟大人。方才有一名楚人,骑马将这只木盒送至营外。”
正在与孟隗说话的赵弘润闻言一愣,疑惑地望着魏兵手中的木盒。
见此,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宗卫沈彧走过去,将盒子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书信:“殿下,是一封书信。”
说着,他将这封书信递给了赵弘润。
赵弘润接过书信,摊开粗略扫了两眼,脸上便露出了古怪之色。
见此。百里跋好奇问道:“是楚暘城君熊拓的战书?”
在他看来,只有贵族才会用这种卖相不错的木盒装盛书信,而一般的将领都习惯用箭书,即用布代替纸张,绑在箭矢上射到敌营,这样又快又便捷。
“呵呵。”赵弘润轻哼了两声,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百里跋。
如他所料,百里跋在看完了这封书信后表情也很古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看来,咱们抓获的平舆君熊琥。与这位暘城君熊拓的关系不错啊……要不然,那个熊拓也不会刻意写这封信来提醒咱们,就生怕咱们不知熊琥的地位高低……”
“是吗?”宗卫沈彧偷偷瞄了几眼,可他却感觉。他所看到的跟百里跋所说的分明就是两回事。
“所以说,你们这些人有太多要学的东西!”瞥了一眼满脸疑惑的沈彧,百里跋没好气地将手中的信拍在沈彧胸口:“看不懂就继续看,直到看懂为止!”
沈彧挠挠头,皱着眉头反复观瞧手中的书信。
如今的宗卫啊……
百里跋心下暗暗摇了摇头,在长长吐了口气后。他将目光投向赵弘润,笑着说道:“看来熊拓是瞧见过咱们军的军营了。”
“唔。”赵弘润点了点头。
虽说算算日子,暘城君熊拓的确是在这两日抵达,但是按照常理,他不会贸然地将抵达的消息告诉与他敌对的魏兵,因为这样一来他就没有可能偷袭魏营了。
但是,暘城君熊拓却还是送来了这封书信,变相地告诉了魏军他已率军抵达此地的消息,这就意味着,他已经瞧见过固若金汤的鄢水大营,清楚明白这座军营不是能靠偷袭就能攻克的,于是也就放弃偷袭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了。
“要不要某带一支军队去骚扰他一下?”百里跋摸着下巴建议道:“显然那帮楚人这会儿准是在建造营寨……或有机会偷袭得手。”
“算了罢。”赵弘润指了指沈彧手中的书信,笑着说道:“他既然送来了这封书信,清楚告诉咱们他已率大军抵达,相信也能想到……咱们有可能会趁机偷袭他。……得手的可能性不高。”
在赵弘润看来,或许此刻会是一个偷袭楚军的好机会,但说实话,没必要。
毕竟在他的谋划中,只要守住这座军营,尽量将麾下士卒的伤亡减到最低,他便有至少五成的把握击溃暘城君熊拓的大军。
是的,是击溃,是彻底击败,而不仅仅只是击退楚军。
“这倒也是,不过……还真是闲呐。”百里跋百无聊赖地伸了一个懒腰,由此可以看出,他不是没有想到楚军会提防着他的偷袭,纯粹就是他太闲了而已。
“你要给他回信?”
伸了一个懒腰,瞥见赵弘润提笔在书信的背面写起字来,百里跋好奇问道。
“唔,来而不往非礼也……被他恐吓、威胁了一通,我也得有所表示才对。”
说着,赵弘润提笔在书信的背面写了两个字。
傻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