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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的某酒馆内,时隔半月再次回到王都大梁的文少伯与介子鸱二人,正兴高采烈地坐在酒馆的角落吃酒。
因为兴高采烈?因为他们刚刚找到一条迅速积累金钱的门路。
即那些贵族商贾的商队。
最近几个月,由于肃王弘润下令成皋关限制魏国国内贵族商贾的商队出关,使得那些动辄几十上百辆马车的商队,无法通过成皋关前往三川,于是乎,那些贵族商贾们,只能带商队来到距离成皋关不远的荥阳城,在那里暂时安顿下来,一边心中暗骂肃王弘润断他们财路,一边等待着来自朝廷的开放三川的好消息。
然而,贵族商贾中也有头脑灵活的,他们心想:虽然我们无法通过成皋关,但我们可以从那些平民商人手中购买三川的货物呀。
于是乎,贵族商贾与平民商贾的第一场交锋就此打响:强买强卖。
由于利害相同,那些贵族商贾们迅速联合起来,在成皋关东大约十几里的官道上,设下了障碍,强迫那些刚刚从三川返回的平民商贾们,将车上三川的特产卖给他们。
至于价格,当然是趋近于成本价。
然而,成皋军似乎是早有预料,以至于当出现第一批受害者时,成皋军的骑兵队便迅速出动,几乎片刻工夫就捣毁了这个非法的关卡,将涉及人员全部抓捕归案。
据可靠消息称,那些私设关卡的家伙将在成皋关修筑十年的城墙,这惩戒不可谓不重。
而期间那些反抗的人,成皋军亦毫不留情,以造反罪名就地格杀。
于是乎,贵族商贾与平民商贾的第一场交锋,由于成皋军的介入而败退,平民商贾往返三川与大梁的路径得到了保障。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眼瞅着那些平民商贾们来来往往,那些贵族商贾们逐渐又有些眼红了。
当然,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已不敢强行收购平民商贾的特产,他们换了一种方式:将自己车上的货物,以高于收购价的价格卖给这些平民商贾。
那些贵族商贾们觉得:你成皋军不允许我们强买强卖,但若是那些平民自愿买卖,你们总不能再干涉了吧?
还别说,这次成皋军还真没有干涉。
于是,那些贵族商贾们死寂了许久的心顿时又变得火热起来。
毕竟他们无法通过三川,货物堆着也是堆着,何不卖给那些平民商贾呢?天晓得朝廷何时对他们开放三川?
反正他们手里捏着进货渠道,随时可以补充货源。
而平民商贾们,他们心想,我们从家乡进货,辛辛苦苦往返于三川,如今那些贵族商贾愿意给我们提供货源,虽然价格高些,但却大大节省了时间,何乐而不为?
于是乎,贵族商贾与平民商贾又展开了短暂的合作,这双方的合作,使得荥阳城一下子变得兴旺了起来,只可惜这种兴旺是虚假而短暂的,因为一旦朝廷宣告三川对贵族商贾开放,那些贵族商贾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撇下平民商贾这些合作伙伴,甚至反过来倾轧后者的生存空间。
但不管怎样,眼下贵族商贾与平民商贾展开了短暂的合作。
这种合作,使双方都有盈利,亏的只是朝廷户部而已。
当然了,以朝廷户部与三川的交易量看来,他们恐怕也不会在乎这点损失。
而文少伯与介子鸱,也趁机这个机会,迅速扩大势力,手底下的装货马车以及奴隶,越来越多。
如今,文少伯手底下已有二十余辆马车,三十余名奴隶。
而今日,正是他与介子鸱第三度来到王都大梁。
来到王都后,文少伯在城内一家酒馆买了一车的酒水,叫奴隶们用马车将其拉回歇脚的客栈,算是对这些奴隶辛苦的嘉奖。
至于文少伯与介子鸱二人,则并未急着返回客栈,而是在酒馆内坐了下来,叫了几壶酒、几道菜,也算是犒赏犒赏自己。
他们准备今日在大梁的客栈好好歇息一日,明日驾着那二十几辆空车前往荥阳城,从那些贵族商贾手中进货,毕竟大梁这边的货物中,那些在三川比较好卖的东西几乎都被他们这些平民商贾抢购一空了,除非他们愿意多花时间去别的县城,否则,从暂时停驻在荥阳城的那些贵族商贾手中收购货物,是目前来说最快速、最便捷的进货方式。
然而,就在这兄弟二人兴致颇高地喝酒吃菜之际,他们忽然听到邻座有两个男人在小声谈论。
一个酒徒与他的酒友。
“喂,你听说了么?肃王被抓起来了。”那酒徒,对他酒友言道。
酒友闻言一愣,下意识反问道:“啊?肃王?哪个肃王?”
酒徒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大魏有几位肃王?自然是肃王弘润殿下啊!”
没听到听了这话,他酒友像看待傻子似的看了一眼他,嗤笑道:“你在说笑吧,兄弟?肃王殿下英明神武,兼又洁身自好,谁会抓他。”
“是真的!”酒徒着急地说道:“当真被抓了!”
“你又要诓我。”酒友笑着摇头道:“我不会再信你了。”
见此,那名酒徒连忙信誓旦旦地起誓道:“我以祖宗起誓,这件事千真万确。”
在魏人的习俗中,天地神祗最大,其次就是祖宗,没有谁会拿祖宗说笑。
因此,在听到这番话后,那位酒友脸上的笑容逐渐收了起来,可还没等他开口发问,他忽然听到邻座传来一个声音。
“被谁抓了?陛下?”
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文少伯。
那酒徒回过头瞅了一眼文少伯,见他满脸对此事的关注,心中的八卦情绪顿时得到了满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是宗府!”
文少伯闻言一愣。
想想也是,虽然安陵在颍水郡也算是大县,但与大梁相比,也不过是乡下地方而已。
因此,似文少伯这种乡下地方来的中层世族子弟,哪听说过什么宗府,闻言下意识地问道:“宗富是谁?那姓宗的什么来头,居然敢抓肃王殿下?”
那酒徒与那酒友直翻白眼,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文少伯,心说:这是哪里来的无知小子?
而就在这时,介子鸱在旁招手唤来店伙计,指着那酒徒与其酒友的桌子,淡淡说道:“伙计,这两位客人的帐,待会算在我们头上。”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这不,那名酒徒一边喊住正点头准备离开的店伙计,不动声色地又要了四壶酒,一边耐着性子对文少伯解释道:“宗府并非人名,而是一座府衙的名号……姬姓赵氏王族大宗正院,是王族约束其族内子弟的府衙,类似于刑部,它是有权缉拿任何一名犯了事的王族、公族子弟的,即便肃王殿下乃王族宗家嫡系,亦可被宗府缉拿问罪。”
说着,他冲着介子鸱点了点头。
介子鸱懒得去计较这酒徒刚才又叫了四壶酒的事,闻言问道:“肃王犯了什么事?”
“犯了什么事?”那酒徒闻言嘲讽了一句,随即压低声音说道:“犯了身为王族宗家嫡系子弟,却不愿与那些仗势欺人、强买强卖的贵族们同流合污的大罪呗……”
果然!
介子鸱闻言皱了皱眉,他早就预测到肃王弘润一旦回到大梁,势必会受到来自国内王族、公族、贵族方面的压迫,今日所闻,可谓是证实他的判断。
“肃王……还被关在宗府?”介子鸱皱眉问道。
“还未。”那酒徒从新端上来的四壶酒中提起一壶,给自己以及对坐的酒友倒了一杯,压低声音说道:“据说是因为肃王不肯低头。”
难道说肃王打算以这种僵持局面,一直拖到六月?这代价可大啊……
介子鸱深深皱紧了眉头,又问道:“无人为肃王求情、帮衬?”
那酒徒晒笑道:“那可是宗府,虽说雍王与肃王关系不错,可也不敢去得罪宗府啊……”
介子鸱又皱了皱眉,忽然,他眼眸微动,低声问道:“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
“这个……”酒徒愣了愣,摇摇头说道:“朝野都在传,究竟是何人传出,这个我也不知。”
介子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刻意藏匿了消息的源头……是怕被宗府记恨么?不对。依此人所言,宗府的权柄极大,若是害怕被宗府记恨,就应该明哲保身,反正肃王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至于有人会冒着被宗府记恨的危险去帮助肃王,否则日后一旦走漏消息,无异于引火烧身。换而言之,传出这个消息的人,恐怕并不在意宗府的报复……是毫不在意么?等会,毫不在意?难道是……魏王?
介子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草草结算了酒菜钱,文少伯与介子鸱返回了他们暂时居住的客栈。
在回到房间里,介子鸱找店家要来笔墨纸砚,在纸上提笔疾书。
写完后,介子鸱一边吹着纸张上的墨水,一边对文少伯说道:“少伯,准备一下,等我回来,我们即刻出城。”
“啊?”文少伯愣了愣,满脸不解地准备细问,却诧异地发现介子鸱已经走出了屋子。
出了客栈后,介子鸱通过询问路人来到了冶造局附近,但他并没有靠近,而是找到一名在街头玩耍的稚童,取出那封信,以及一个大钱。
“小家伙,将这封信送到那座府邸,这枚大钱就是你的了。”
那稚童欢喜地点点头。
一炷香工夫后,这份信便被送至了正为肃王身陷宗府而担忧的冶造局局丞王甫的手中。
“行得通么?”
王甫嘀咕了一句,随即咬咬牙,唤来一名文吏,吩咐道:“传出消息,我冶造局从明日起全部停工。”
那文吏显然也听说了肃王弘润的事,闻言惊声说道:“局丞大人,用这种方式逼迫朝廷,非但帮不了肃王殿下,还会害了殿下啊!”
“什么?帮肃王殿下?”王甫哼了哼,奸猾地说道:“谁说是为了肃王?只是咱冶造局没钱了而已。”
“诶?……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