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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青鸦众的应康再一次亲自来到商水县羊舌一氏的府邸上,向赵弘润汇报他们青鸦众的隐贼村位置。
据应康所说,他们青鸦众在商水县东南侧找到了一片无名的丘陵地带,他们将其命名为青鸦之丘,并且,决定将隐贼村建在这里。
赵弘润回忆脑海中的记忆,这才明白应康所说的青鸦之丘,应该指的就是商水东南侧与楚国的边界附近,那片有丘陵、有泥潭、有森林,地形非常复杂的那一片地域。
因为赵弘润并不了解隐贼的生活、行动习性,因此他并没有对应康指手画脚地出什么主意,他只是告诉应康,若是后者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商水县内的羊舌焘,也可以向商水军的谷粱崴、巫马焦、伍忌三将寻求帮助。
对此,应康心中十分满意。
他本来以为他们青鸦众在投奔了这位肃王殿下后,会失去以往的所有的自由,可没想到,这位肃王殿下根本不打算插手他们青鸦众内部的事,只要他应康将青鸦众带领好。
“肃王殿下,据初步估计,村落的建设大概需要数个月,期间并不需要很多的人手,不知肃王殿下有何吩咐我青鸦众的事?”
因为感受到赵弘润对青鸦众的信任,应康投桃报李,主动请事,大概他也是想向赵弘润证明:赵弘润这般看重他青鸦众,这个选择是正确无误的。
“暂时本王没有……”
赵弘润说了半截,忽然想起了那日兵部派人送到他手中的公文,摸了摸下巴,问道:“应康,你可听说过桓虎此人?”
桓虎?那是谁?
应康脸上露出几许迷茫之色。
赵弘润显然是看出了应康心中的迷惑,解释道:“此人乃韩国出身的盗贼,去年我大魏联络三川部落,欲商谈借道一事时,此人在此期间曾率三四百寇骑,夜袭我大魏与三川部落的宿营地,更企图挟持本王的父皇……”
应康闻言惊地倒抽一口冷气。
要知道,别看他们这些隐贼以往平日里在心情糟糕时大骂朝廷如何如何,或者大骂魏天子如何如何,可事实上隐贼们普遍并不敢与朝廷作对,因此每回朝廷派来围剿的军队时,他们总是躲起来,避其锋芒。
而如今,听说那个大盗贼桓虎居然曾率寇骑夜袭朝廷的驻地,甚至于企图挟持魏天子,应康顿时被唬地说不出话来。
忽然,应康灵机一动,下意识地问道:“莫非是韩国的砀郡游马?”
赵弘润闻言眼眸微微一亮,赞许地点了点头。
何谓砀郡游马?
那是魏国曾经为了打击宋国所创建的骑军,名义上是贼寇,实际上却是受朝廷命令的正规军,专门做一些魏国不方便插手的事。
比如,当宋国进攻魏国的盟国卫国时,魏国碍于宋国背后的大国齐国,不好自己出动,如此便叫砀郡游马军在宋国境内骚扰、惹事,让宋国对卫国的军事行动泡汤。
因此,赵弘润也曾怀疑过大盗贼桓虎的那一支骑兵,便是韩国那边的砀郡游马,目的就是为了给魏国制造混乱。
“本王亦有类似猜测,不过,本王与那桓虎只碰面过一回,况且只是远远瞧见,并不曾说过话,因此,真相如何,本王也无从所知。……不过,无论他是贼军也好,受命于韩国也罢,总之,我大魏不可任他肆意行事。”说着,赵弘润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桓虎此贼,本在成皋关境外,但前几日,本王接到兵部派人送来的公文,言成皋军围剿桓虎失败,桓虎率数百寇骑绕过伊山,从伊山南侧潜入我大魏阳翟,于阳翟附近消失了行踪。……青鸦众的头一桩差事,就替本王将桓虎的踪迹找出来吧。”
听闻此言,应康表情有些诧异,语气有些古怪地道:“只是找到桓虎的踪迹?……事实上,我青鸦众可以将桓虎或擒或杀,送于肃王驾前。”
赵弘润闻言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应康,你太小瞧那桓虎了。……以本王判断,那桓虎绝对要比金勾更加棘手。找到他,跟着他,然后本王派兵围剿。”
那桓虎……竟会比金勾更加棘手?
应康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区区数百骑盗贼而已,他青鸦众如今有数千人手,明明是轻易就能解决的事。
然而,见赵弘润已将话说到这份上,他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抱拳说道:“属下遵命。”
望着应康离去时的背影,赵弘润便知这位青鸦众的首领,心中必定没将桓虎当一回事。
不过这无所谓。
反正,只要应康在桓虎那边吃了苦头,他自然会醒悟,醒悟天下豪杰绝不仅限于他阳夏县的这个道理。
当然了,倘若应康有本事擒杀那桓虎,这对赵弘润也没有什么坏处。
赵弘润自然不会去在意他手中的利剑太过于锋利,他只在意这柄利剑在锋利之余,会不会割伤他的手指。
应康离开之后,赵弘润站在前厅,目光不经意地望向了站在一旁、持剑护卫的宗卫卫骄。
以往,此时站在他身边的宗卫,几乎都是宗卫长沈彧,而如今,却换成了卫骄,这让赵弘润多少有些不适应。
而卫骄,同样也显得很不自然。
尤其是当方才应康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仿佛在无声地询问怎么今日不是沈彧而是你卫骄时,卫骄心中也很是别扭。
赵弘润与卫骄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几眼,最终,还是赵弘润率先开口安抚。
“卫骄,方才你不必那般拘束,那应康是不会对我不利的。……似你方才那般瞪眼瞅着对方,对方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呢。”
诶?
卫骄愣了愣,他这才意识到,或许应康根本不关心赵弘润身边的宗卫究竟是宗卫长沈彧还是他卫骄,对方只是奇怪于他卫骄为何拿眼瞪着他而已。
是我想太多了么?
卫骄暗自自嘲了一句,随即苦笑对赵弘润说道:“往日卑职也曾护卫殿下左右,并未感觉有何不适,只是这几日,浑身不自在……”
赵弘润自然不会错误地认为这是卫骄不喜呆在他身边,卫骄会感觉不自在的原因,无非还是因为沈彧。
毕竟卫骄人如其名,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以至于如今沈彧受了重伤,他暂代了宗卫长的职务,这让卫骄有种窃夺了沈彧地位的愧疚感。
倘若是他当年凭着真本事击败了沈彧,被赵弘润亲口任命为宗卫长,那卫骄自然是问心无愧,然而,以眼下这种方式暂代宗卫长,卫骄有种胜之不武的错觉。
更何况,七八年下来,当年一心想与沈彧争夺宗卫长的卫骄,如今随着宗卫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如兄弟,这份心早就淡了。
“去看看沈彧吧。”
“呃……好。”
二人来到了府内的厢房,本想去沈彧的屋子瞧瞧,没想到,却意外地发现沈彧居然没在屋子,而是站在院子里,好似是在发呆。
然而,在沈彧的脚边,却掉落着一柄出鞘的利剑。
赵弘润与卫骄对视一眼,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沿着走廊赶了过去。
而此时,沈彧脸上露出一副毅然神色,弯下腰,再次用右手拾起那柄利剑。
见此,卫骄惊声急叫道:“沈彧,别做傻事!”
“啊?”
沈彧满脸愕然地回过头来,意外地看到赵弘润与卫骄正疾步赶来,遂抱拳向赵弘润行礼:“殿下。”
“唔。”赵弘润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卫骄走上前,不动声色地将地上那柄利剑拾了起来。
随即,脸上带着愤怒,低声质问沈彧道:“沈彧,为了这点挫折就萌生死志,你对得起殿下对你的栽培么?!”
“萌……萌生死志?”
沈彧满脸惊愕地看着卫骄,随即,他恍然地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卫骄,你太小看沈某了。”说着,他转头望向同样将信将疑的赵弘润,解释道:“殿下,您误会了,卑职只是想试试而已……”
见沈彧神色坦然,赵弘润自然不会再怀疑沈彧那是想自刎,可能,沈彧只是想试试,是否如芈姜所言,他日后再无法提起重物。
想到这里,赵弘润连忙劝道:“沈彧,你太心急了,芈姜不是说了么,要养好手筋,最起码也要个一年半载,在这段期间,你不可手提重物,以免伤势加重。”
他并没有询问沈彧尝试的结果如何,毕竟,那柄利剑方才是掉落在地上的,这已经很明朗了。
“话虽如此……”沈彧闻言苦笑了一声,摇头对赵弘润说道:“殿下,沈彧恳请暂时离开殿下一段时日。”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不悦说道:“不允!”
说罢,他恼怒地冲着沈彧骂道:“沈彧,你在想什么?!手筋受伤就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了?你左手不还好好的么?从今日起,给本王改练左手剑!”
“……”
沈彧张着嘴,颇有些哭笑不得。
好家伙,卫骄觉得他要自杀,而自家这位殿下,也觉得他要自暴自弃。
天见可怜,他沈彧根本就没有自暴自弃的想法。
别说右手手筋受创,就算失去了右手,他沈彧仍然能以另外一种方式为自家殿下出力。
“殿下误会了,卑职只是想暂时调到军中,到百里跋、司马安、朱亥等大将军身边,学习如何统帅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