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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十一月初二的时候,暴鸢、冯颋、靳黈三人就已经察觉到了赵弘润的战术二。
当然,这并非这三位北原十豪自己想到的,而是赵弘润故意透露给他们的。
那一日,即暴鸢向赵弘润射出劝降书信却遭到后者无声拒绝的第二日,韩军便尝试对魏丘用兵。
万余韩军建造浮桥,跨越了那条不知名河流,率先攻打魏丘山下的魏军营寨,即魏将干贲率领的军队。
很遗憾,由于河流地形的限制,韩国骑兵此番未能参战,仅出动了韩军的步兵与弩手,以至于两军鏖战了两个时辰,韩军却始终无法撼动魏将干贲的军队。
这并不奇怪,毕竟魏国步兵的强大有目共睹,魏国在训练步兵方面的经验心得,就像韩国训练骑兵一样。
当时,暴鸢懊恼于士卒的战败,为了挫一挫魏军的士气,遂在阵前喊话,劝告魏军早早投降,莫要做无谓的抗拒。
没想到,此举却遭到了魏将干贲的嘲讽。
魏将干贲哈哈大笑地嘲讽着暴鸢:“自大的蠢蛋,在你聚拢军士围困我军的时候,我军早已攻克长子城了!”
听闻此言,暴鸢目瞪口呆,心神不定的他,二话不说就沉着脸回到了营寨,把魏将干贲的话告诉了靳黈与冯颋,只听得靳黈与冯颋久久对视无言。
也难怪,他们这几日满脑子都是如何擒杀那位魏公子润,哪里顾得上仔细考虑长子城那边的情况,以至于当听了暴鸢的话后,冯颋满头冷汗。
要知道,前一阵子他得知靳黈、暴鸢先后战败的消息,为了将魏军围困在泫氏城,可是出动了三万军队,这几乎是长子城几近七城的兵力。
而后,当意识到魏公子润可能率军奇袭高狼后,他来不及细想就将麾下军队带到了这边,根本就没有工夫去考虑泫氏城一带那剩余的八万军队。
可能他当时下意识地觉得,只要擒获了那位魏公子润,那么这场战事就结束了。
而如今,那位魏公子润还未擒获,却得知泫氏城一带的魏军正奇袭攻打长子城,作为上党守,冯颋死的心都有了。
“这可怎么办?要不然你率军回援?”靳黈想了想对冯颋说道。
听闻此言,冯颋摇了摇头,嗟叹着说道:“来不及了……倘若魏军果真谋划着进攻长子城,那么以长平(泫氏城)一带八万魏军的兵力而言,攻取长子城可能只是两三天的工夫……即便此时我率军回援,或许也只能在长子城城楼上,看到飘扬的魏军旗帜。”说到这里,他环视暴鸢与靳黈,沉声说道:“只有擒获魏公子润,此战尚有转机。”
从那时起,靳黈、暴鸢、冯颋三人便坚定了要活捉那位魏公子润的心思,因为只有生擒这位魏公子润,那么这场仗才会出现转机。
可没想到的是,在十一月初四这一天,暴鸢忽然从几名前来禀告的斥候口中得知,魏丘山上的魏军,居然在悄悄向其东边的太行山转移。
原来搞了半天,魏军在魏丘、牛犊山一带建造防御设施,只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
起初,暴鸢怀疑魏公子润是企图偷袭高都,可仔细一想,他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毕竟彼此都清楚,高都是天门关的后防粮仓,势必防守森严,那位魏公子润的这两万奇袭部队,没有任何攻城器械,怎么可能打地下高都呢?
或许有人会说,魏丘的魏军有近乎两万人,在进攻高都前打造一些战争兵器算什么,可问题是,魏军何来按部就班进攻高都的空暇?
真当暴鸢、冯颋、靳黈几个是死人啊?
换而言之,魏军进攻高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偷袭——在暴鸢、靳黈、冯颋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偷袭高都。
但是这件事并不现实,因此,暴鸢想到了另外一个猜测,那就是魏公子润企图向东边的太行山逃窜。
这可要命了,要知道太行山绵连数千里,纵深数十里甚至上百里,倘若有一支军队遁入山中,那是根本抓不到的。
而尴尬的是,为了围困魏公子润,上党守冯颋连长子城都丢了。倘若最终无法抓住魏公子润,那么,就算全歼这里近两万魏军,都无法弥补韩军在整个上党战略上的失利。
“真该死!”
暴鸢恨声骂道,由于原本他担心魏公子润仍对高狼抱持着偷袭的心思,因此将步兵都部署在魏丘的西侧与西南,至于魏丘其余几个方向,则派骑兵斥候监视魏军的动向。
没想到,对方居然想逃。
“看来,河对岸的干贲军,应该是弃子了,弃车保帅……明知的选择。”冯颋一脸苦涩地说道。
听闻此言,暴鸢沉默不语,在半响后沉声说道:“可能还赶得及……”
“什么?”靳黈与冯颋疑惑地问道。
只见暴鸢凝视了一眼二人,沉声说道:“派骑兵去堵截。……据斥候传回来的消息说,魏公子润可能是顾虑到被我军看破意图,仍旧采取他当初在泫氏城一带穿过我军骑兵封锁的那个办法,用千人巡逻队作为幌子,向东边的太行山逃离……倘若他打算尽可能地将更多的魏军撤到太行山,那么,我等就还有机会。”
听闻此言,冯颋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保证那位魏公子润会在最后撤离呢?……或许他此刻早已撤到了太行山。”
“我无法保证,不过,你还有更好的主意么?”暴鸢反问了一句,堵得冯颋说不出话来。
见此,暴鸢又说道:“即刻派出骑兵前往堵截,或能将魏公子润截下。……倘若他此刻已遁入太行山,那么就叫骑兵放弃战马,入山沿着踪迹搜寻。”
靳黈、冯颋对视一眼,靳黈点点头说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河对岸的干贲军怎么办?”
暴鸢看了靳黈一眼,没有说话。
想想也是,在识破魏公子润有可能正企图逃向太行山的情况下,暴鸢哪有心思去理睬魏丘西南山脚下那支由魏将干贲率领的军队。
在暴鸢看来,这分明就是一支已被魏公子润当做弃子舍弃掉的军队。
于是乎当日,暴鸢遣尽军营地的骑兵,命这些从魏丘的北面迂回绕过,前往魏丘的东侧堵截,毕竟魏丘南侧这条路,几乎已经被魏将干贲堵死,在魏军的封锁下,韩国骑兵想要尽快跨越,并不是那么容易。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暴鸢根本不想去理睬这支断后的魏军,反正这支魏军也逃不出他韩军的包围,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
然而,就当暴鸢军、冯颋军麾下骑兵火急火燎地赶往魏丘的东侧时,被暴鸢认为或已逃向太行山的那位魏公子润,其实就好端端地呆在魏丘山顶上,烤着篝火,吃着烤肉。
甚至于,这位魏公子润,根本就没有逃离的意思。
“报!”
随着一声急呼,两名青鸦众身形迅速地来到赵弘润面前,叩地禀告道:“启禀殿下,就在方才,韩营出动大量骑兵,向北绕过这座山丘,沿着山体往东而去。”
“替我把它吃完。”
将手中的烤肉递给宗卫穆青,赵弘润吮吸着油腻的拇指,淡淡说道:“很好,看来暴鸢上钩了。”
说什么魏军在魏丘东侧悄然向太行山转移,说什么魏公子润故技重施,其实都是魏军故布疑阵而已。
不可否认,韩军斥骑的确在魏丘与太行山之间看到过仿佛正在向太行山转移的魏军千人队,可实际上呢,那只不过是区区几支魏军千人队在演戏而已——倘若发现远方有韩军斥骑,这些魏军千人队就向东边的太行山前进,故意暴露在那些韩军斥骑的眼皮底下;可若是这些韩军斥骑离开了,这几支魏军千人队就往回走。
因此,看似仿佛就源源不断的魏军千人队正悄然向太行山转移,可实际上,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支而已。
凭着这招,赵弘润再一次欺骗了暴鸢、靳黈、冯颋三人,让这三人误以为他赵弘润企图向太行山转移,因此火速将营内的骑兵派往魏丘的东侧堵截。
为此,赵弘润不惜让将领干贲伺机向暴鸢透露了泫氏城一带魏军正在攻打长子城的秘密,就是为了让暴鸢、靳黈、冯颋坚定必须要生擒他赵弘润的念头,因为只有生擒魏公子润,才能挽回韩军在战略上的失误。
此时,翟璜与孙叔轲两位魏将亦坐在篝火旁,在听到赵弘润的话后对视了一眼,脸上皆露出了笑意。
翟璜捋着胡须笑眯眯地说道:“殿下神机妙算,如此一来,山下的韩军,就没有骑兵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误以为我军正企图向东边的太行山转移……”孙叔轲亦轻笑着补充了一句。
听闻此言,赵弘润亦忍不住轻笑了几声。
随即,他徐徐收敛了笑容,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睛沉声说道:“吩咐下去,叫士卒们敞开吃喝,填饱肚子,蓄足体力,今晚,我军全军出动,踏平山下的韩军营寨!……多日谋划,就为这一战!”
听闻此言,包括翟璜、孙叔轲在内,附近的众兵将纷纷露出了毅然庄重之色。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