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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解决了秦少君与芈姜有关于「肃王妃」一事的争执后,赵弘润心情大好,在为沈彧送别的酒席中与众宗卫们喝得酩酊大醉,结果次日日上三竿,仍在寝居呼呼大睡。
而另外一边,雍王弘誉的幕僚张启功,却受命前来拜访肃王府,向门房递上了拜帖。
由于张启功递上的拜帖,上面有着雍王府的印记,因此,收下拜帖的肃王卫不敢怠慢,立即呈递于府上家令绿儿。
待家令绿儿得知张启功这位雍王弘誉的幕僚前来拜府,着实也是吃了一惊,毕竟雍王弘誉目前承担着监国的重任,实权与储君无异,这位大势皇子的幕僚前来拜访,绿儿岂敢轻怠?
于是,绿儿一边命那名肃王卫将张启功请到前院大屋正堂,一边急急忙忙拿着后者的拜帖,来到赵弘润的卧室。
“笃笃笃。”绿儿轻轻叩响了房门。
片刻之后,房门便打开了,赵弘润的贴身侍女雀儿看着绿儿,冷淡地问道:“公子正在歇息,无要事莫来打搅。”
绿儿闻言有些生气,但她终归也知道一些雀儿的底细,不想得罪这位自家殿下的唯一贴身侍女,遂忍着气说道:“雍王的幕僚张启功前来拜访,求见殿下,这是拜帖。”
说着,她将拜帖递给雀儿。
岂料雀儿完全没有接过拜帖的意思,只是冷淡地重复了一句话:“公子正在歇息,无要事莫赖打搅。”说完,她就要把房门关上。
见此,绿儿急忙把房门抵住,忍不住叫道:“你这人怎么回事?那是雍王的幕僚!是目前担任监国重任的雍王的幕僚!”
然而,雀儿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她那冷漠的眼神仿佛是在说:那又怎样?
的确,在雀儿的心中,就算是雍王弘誉的幕僚那又怎样?值得为此唤醒她家公子?
凭着她对赵弘润的了解,后者最讨厌在尚未睡醒的时候被人吵醒。
倘若这回是雍王弘誉亲至,或许雀儿还会犹豫一下,可既然这次只是雍王弘誉的幕僚张启功前来拜访,雀儿连考虑都不需要考虑。
“出去!”
雀儿压低声音斥道,同时用冰冷的眼神看着绿儿,仿佛若是后者还不听话,她就会动手将其丢出去。
然而,绿儿好歹也在肃王府当了几年家令,论资历,她与苏姑娘一起相识的赵弘润,府内上下除了宗卫们以外,没有谁比她资格更老,何况是资历最浅的雀儿?
“你要做什么?别以为殿下宠你,你就可以恃宠而骄。”面对着雀儿冰冷的眼神,绿儿多少还是有些畏惧,毕竟据她所知,雀儿也是懂得武艺的女人,而且武艺不俗,反正对付她是绰绰有余。
于是她色厉内荏般说了两句狠话,便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重申张启功这位幕僚在雍王弘誉身边的重要地位,提及怠慢了此人的后果。
雀儿越听越心烦,一把抓住绿儿的手腕就要将其推出去,结果绿儿好似误会了什么,吓得尖叫起来,惊动了在屋内酣睡的赵弘润。
“谁啊?吵什么?”屋内,传来了赵弘润迷迷糊糊的声音,略带几分不耐烦。
见此,雀儿凶狠地瞪了一眼绿儿,却见后者心虚地缩了缩脑袋,趁机跑到屋内,小心翼翼地禀告道:“殿下,是我,绿儿。”
“唔。”赵弘润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有事么?”
绿儿小心翼翼地说道:“是这样的,雍王殿下的幕僚张启功前来拜府,求见殿下。”
“张启功……张启功……”赵弘润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地念着张启功的名字,好似一时半会还未反应过来。
足足过了半响,他这才恍然大悟般说道:“哦,我知道谁了,嗯,呃,叫卫骄,叫卫骄去接待。”
说完,他好似又睡着了。
见此,绿儿原本还想再说几句,却忽然看到雀儿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用不容反驳的语气压低声音说道:“出去。”
看着那双仿佛利刃般锋利的眼眸,绿儿不敢多说,被雀儿抓着手腕拽出了房间外。
回头看着那扇轻轻合上的房门,绿儿气鼓鼓地举起右手,做了几个挥拳的动作,这才嘀咕着离开。
可没想到是,待等她找到宗卫长卫骄时,卫骄亦在其房间里呼呼大睡,怎么叫都叫不醒。
再看其他宗卫,包括沈彧在内,皆是浑身酒气躺在床上酣睡。
这可怎么办?
看着手中那份拜帖,绿儿急得直跺脚。
而就在这时,绿儿忽然听到东院厢房内传来郎朗的念书声,心下顿时一喜:对呀,我这笨脑瓜,这事找介子先生呀!
想到这里,绿儿急匆匆地来到介子鸱的厢房,瞧见后者正在屋内摇头晃脑地念书,急忙说道:“介子先生,介子先生。”
介子鸱抬头瞧见绿儿,放下手中的书卷,笑着说道:“是绿儿姑娘啊。……绿儿姑娘行色匆匆,不知有何要事?”
绿儿遂将事情经过与介子鸱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雍王的幕僚张启功?”接过绿儿手中的拜帖瞅了瞅,介子鸱眯了眯眼睛,眼中闪过几丝异色,喃喃说道:“仅第四日就沉不住气了么?呵……”
说着,他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抬头见绿儿正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遂笑着说道:“无妨,这件事就交予在下吧。”
听闻此言,绿儿亦是欢喜,毕竟介子鸱乃他家殿下的幕僚,论身份,与那张启功相当,出面接待,并无不妥。
在应下了此事之后,介子鸱也不停搁,嘱咐绿儿上几壶酒水,便径直前往前院大屋的主堂。
而此时在肃王府前院大屋的主堂内,雍王弘誉的幕僚张启功正微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地喝着茶。
也难怪,毕竟他进肃王府已经有好一会了,可至今还未有人出面接待他——见不到肃王赵润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可再怎么说,肃王府的宗卫也得出面吧?他好歹也是雍王弘誉的幕僚。
当然,不满归不满,可他并不敢就此离开,毕竟肃王府可不是他随意能摆架子、逞威风的地方。
足足又等了一炷香工夫,介子鸱这才赶到堂内,瞧见张启功正神色郁闷地坐在堂上,心下暗笑一声,主动上前与对方打招呼:“张兄,请莫怪招待不周,实在是是不凑巧,殿下与诸宗卫大人们,昨晚为了给沈彧大人送别,喝得宿醉不起,此时还在酣睡。……莫怪、莫怪。”
见终于有人出面,张启功精神一振,抬头打量介子鸱:“敢问阁下是?”
“在下介子鸱,愧居王府幕僚一职。”介子鸱笑着回答道。
「双榜首名」介子鸱!
张启功闻言眼中瞳孔微微一缩。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洪德二十二年那场由肃王赵润亲自出卷监考的会试,「双榜首名」的介子鸱可谓是在大梁名声大噪,名声甚至要盖过以往几届会试的状元。
这也难怪,毕竟洪德二十二年肃王赵润亲自草拟的试题,反响着实太大,无数饱学之士在那份奇葩的考卷面前折戟沉沙,而介子鸱当时答两份考题,并且最终获得双榜首名的美誉,这份才智、才学,足以令张启功提高警惕。
“原来是介子贤弟。……愚兄虚长贤弟几年,贤弟不介意愚兄如此称呼吧?”张启功笑着说道。
“张兄言重了。”
寒暄几句后,介子鸱便将张启功请到偏厅,又吩咐府上下人奉上茶水。
在待等坐在偏厅之后,张启功四下打量着厅内的摆设与装饰,暗自思考斟酌着待会出言试探的话——面对介子鸱这位才识、才学丝毫不逊色于他的饱学之士,他可不敢掉以轻心。
待茶水奉上之后,介子鸱目视着张启功,率先开口道:“张兄今日前来拜府,不知有何指教?”
张启功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指教不敢,只是……最近雍王殿下忙于政务,而肃王殿下这将近一年来南征北战,彼此几无机会相聚,因此,雍王殿下有意让在下前来,看看肃王殿下是否有空闲,到雍王府聚聚。”
“原来如此。”介子鸱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正色说道:“雍王的盛情相邀,在下回头会转告殿下。”
话是这么说,但介子鸱心底丝毫没有将这件事当真——明摆着张启功只是拿雍王弘誉当个幌子罢了。
果不其然,张启功在笑着点头后,便顺着话题说道:“话说回来,最近大梁城内,好似有些……不同寻常的谣言,不知贤弟可曾听说?”
介子鸱暗自思忖了一下,认为打马虎眼不如先声夺人,遂故作一脸不屑地说道:“张兄指的,莫非是诽论我家肃王殿下有意争位的谣言?哼!不过是一些人在背后搅事而已……似张兄这般智者,我想不会轻信这种可笑的谣言吧?”
“……”张启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倘若换做旁人,他倒是想说一句无风不起浪,可事关肃王赵润,他就不敢贸然开口了。
想了想,他捋了捋胡须,故作深思地说道:“这谣言,传得有些凶啊,不知是何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其目的又是为何?”
“这还用想?”介子鸱信誓旦旦地说道:“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想当年,那些人就用过这招,逼肃王殿下前赴商水,想来那些人黔驴技穷,重拾这等低劣的伎俩罢了。”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见介子鸱三言两句就将那谣言定义为「对肃王的恶意」,张启功暗自在心中忍不住讥讽。
在他看来,介子鸱明摆着就是在装糊涂。
难道那则谣言,就不是对肃王赵润有利的么?凭什么如此轻率就定义为「恶意」?
不好对付啊……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张启功在心中暗暗想道。
可以预料,他想从面对这个介子鸱口中套话,恐怕不是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