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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宽慰的话都还没说完，拿着血浆袋的护士长只觉得眼前一晃，脚就被仪器管绊住了。
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冲。
径往手术台另一侧的外科主任撞去。
外科主任手里还拿着刀，正对着黎景谦胸口处。
他是想收起刀。
可被撞了的那股冲力让他抵不住。
刀子斜着就往下刺去。
“啊！”
距离近的助手失声尖叫了出来，完全不敢看，已然害怕得闭上了眼睛。
是命运吗。
一定要让黎景谦死去？
有那么一瞬间，奋战了八小时的医生们全都萌生了种被“宿命”束缚的无力感。
时间很长，长到世界仿佛都灰暗了般。
可时间又好像很短，短得俨然只是眨眼间。是男生隐忍的呼痛声拉回了其他人的思绪。
手术刀扎在了贺宴沉的手背上。
千钧一发之际，是另一侧的贺宴沉伸手护住了黎景谦的心脏。
刀尖锐利，这么刺下来，几乎穿透了他的掌心。
外科主任瞳孔倏然瞪大，脸色惨白如纸：“贺……贺主任，你……我……”
“冷静。”咬牙将手术刀拔了出来，鲜血四溅，红得触目惊心。贺宴沉没空多说废话，言简意赅，就两个字，“救人。”
他好不容易才等来黎悄。
岂能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改变那该死的结局！
“哦，好，好的。”
也没空再指责护士长，或者是愧疚自责了。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外科主任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重新投入新一轮的抢救中。
贺宴沉让助手包扎了手。
缝合的难度有些大，避免意外，他还是忍着痛楚咬牙继续。
已经够难以忍受了，偏偏自胸腔处蓦地传来了一阵剧痛。心脏像是被人拽住，用力的，像是要扯裂般。
“叮，倒计时30天。”
脑子里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机械音，毫无感情。
贺宴沉被“30天”惊怔住，心里存着疑惑，明明距离上次的100天倒计时，都还没过完50天。
贺宴沉暂且没去搭理那股疑惑。
贺宴沉刚要继续缝合，胸口又是一阵蹂躏般的疼痛。
“叮，倒计时29天。”
……29！？这！
“贺主任。”一旁的助手只当贺宴沉是手受伤了疼的，忙自告奋勇，“我来吧。”
“不用。”
贺宴沉有预感，这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某股力量在阻止着他改变结局。
越来越快的倒计时，无疑是在威胁他。
呵，想逼迫他服输？
贺宴沉不禁暗自冷笑了声。
对不起，他就要反抗这狗屎一般的命运轮回！
径自推开了想要帮忙的助手，贺宴沉紧咬牙关，继续缝合。
心脏处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喉咙像是被钳制住了班，疼得他几乎要呼吸不过来了。
“输血，快。”
撑着最后一口气缝合完，贺宴沉下达了指令。助手不敢怠慢，输血管绑上，连接着心脏处的心电图线慢慢有了上下起伏。
手术室的众人沉寂了一秒。
手术室的众人不由欢呼雀跃了起来：“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贺宴沉往后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手上沾染的血迹，突然很想抽根烟。
脑子里那个凡人的计时声仍在继续，而后终于在“20天”这个数字上停下。
……救一个黎景谦而已，居然耗费了这么多天数。
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摆脱轮回。
**
手术一结束，仍旧处于昏迷状态的黎景谦被推了出去。
得知黎景谦脱离了生命危险的黎延之和黎悄都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谢谢你。”看着最后走出来的贺宴沉，黎延之还是真心实意地感谢了句。
英俊的男生一脸疲惫，强撑着的笑容里带上了几分苍白。微微侧身靠在了门上，淡淡地扫了眼黎延之，视线却又落在了黎悄身上。
“你。”一眼瞥见他掌心的红色血迹，黎悄的心蓦地抽痛了下。想上前，看一眼病床上的黎景谦，又有些犹豫。
“悄悄，你先跟贺少爷去拿下病历单？”黎延之开了口，利索地给了个台阶，“景谦这边有我，不用担心。”
话音一落，也不给黎悄反驳的时间，黎延之跟着病床就往vip病房跑去。手术室外很快就只剩下了黎悄和贺宴沉两人。
“你……”
担忧地上前一步，黎悄刚要扶住他，整个人却被径自捞入了怀里。高大的男生埋头在她脖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脖颈间热气喷洒，叫黎悄不自主地缩了下。可到底也没推开贺宴沉，“哥哥他……也没事了吧。”
贺宴沉轻轻地哼出了个鼻音：“嗯。”
“谢谢你。”想到他今天翘掉的高考，黎悄忍不住心生愧疚，“考试怎么办……你的手，受伤了？贺宴沉……”
“嘘。”
他最听不得她带着哭腔的嗓音。
微微挺直了身形，他在她额头上轻印下了一吻。
“别哭啊，悄悄。”
一哭就像是要了他的命，比心脏发作的时候还要疼个数百倍。
“我，我……”咬了下唇，没让泪水滚落。抬眼看着面前的男生，大抵是隔着层朦胧的泪眼，却仿若隔了数百年的轮回，“我就是觉得，好像不该这么久才来见你。”
贺宴沉怔了怔。
贺宴沉顾不得掌心里传来的疼痛，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悄悄，你的意思是……”
黎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冒出了那么一句话。
好似冥冥之中有人等了她良久，偏偏她到现在才回应。
黎悄蓦地想到了之前遇到的那位国乐大师。
和她在现世中一模一样的大师。
充满了巧合。
“早上你说的‘这个世界’……什么意思？”黎悄求证地看着贺宴沉，“除这个世界外还有其他的世界？”
“黎悄。”
没等贺宴沉回应，医院长廊的一端已然传来了皮鞋触地的声音。急急赶来的墨修遇像是终于找到了黎悄，眼睛倏地一亮。
却又在触碰上贺宴沉的视线时，神情凝固，扯起的弧度有些似笑非笑。
“贺少爷……你是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