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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这日正在宴请上峰和同僚。
贾政虽然是读书人,但这官却是他爹贾代善临终前求来的,因此他这官在其他人眼里就有些来路不正。
贾政好脸面,自然不想让别人带着有色眼睛看他,因此每日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懈怠,就怕被人说是走后门进来的。
不过贾政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官场规则不仅了然于心,做起来也是驾轻驭熟。这些年,只单算送往上峰家的节礼就花费了不少银子,这还不算暗地里送的那些。而且,因为荣国府还未分家,这些钱财全部走的是荣国府的公账,只这一项,就比贾赦在外花天酒地要多许多。
但不可思议的是,贾政如此兢兢业业,又努力的与上峰打交道,可二十多年过去了,贾政也仅仅从正六品工部主事升为了从五品的员外郎,就好像这些银子全都打了水漂,连个水泡都没有冒出来。
可贾政依旧乐此不疲,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请上峰与同僚们把酒话聊。而这阵子荣禧堂景色优美,于是乎,贾政便将地点定在了自家,一起饮酒共赏美色。
而贾赦请的都是与荣国府关系不错的人家,其中包括同属八公后人的镇国公、齐国公、治国公之孙。这些人陆续到达荣国府的时候,贾政很是震惊,一问才知,原来都是贾赦邀请来的。贾政不知道贾赦在搞哪出,竟连个招呼都不提前与他打,于是一边好生接待,一边派人请贾赦过来。幸而他原本就打算宴请宾客,此时也不过多添些酒水碗筷。只是对于他来说是句简单吩咐,却让王熙凤忙的人仰马翻,王熙凤不敢生贾政的气,又把贾赦埋怨上了。
这人一多,贾政也有些招呼不过来,此时此刻,贾政就无比怀念贾琏。贾琏虽然读书不行,但待人接物上却得心应手,人机灵又会说话,即使贾政注意力全都放在上峰等人上,其他人也不会感觉受到了慢待。因此,渐渐招呼不过来的贾政又忙派人去唤贾琏过来。
当然,这两拨下人都被贾赦给赶了回去,连人都没见过。
好在这些人没打算难为贾政,且又都有互相交好的心思,因此很快便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各说各话,贾政这才有了功夫跟上峰卖弄学问。宴席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片其乐融融。
正这时,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吵杂,有人的尖叫怒骂、马的蹄声嘶鸣还有霹雳咣当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好好的气氛全被搅和了。
自觉失了脸面的贾政急忙招来贾大,让他赶快过去处理,不管是什么缘故,都得先等他宴请完客人再说。
还没等他说完,一股浓烈的马粪臭味就灌了进来,那味道,比积了多年的粪坑差不了多少,贾政差点被熏的背过气去。
席上坐的多是养尊处优之人,哪里受的了这种味道,此时也顾不得体面,全都捂着鼻子,另一只手不停的扇风。只是不管怎么扇,这臭味都丝毫不减轻,于是一个个都跟吃了馊了许久的饭菜似的,面带恶心,脸色十分难看。
自己的宴会上出了这种事情,在场的还有上峰和同僚,贾政的脸色比谁都难看,黑的几乎可以滴出墨水来。
贾政可不敢让宴会上的人就这么离去,否则不仅要被人编排嘲弄,日后恐怕也没人敢再到他府上做客。
于是先请一众宾客前往东北的梨香院歇息,然后一边低声下气的安抚,一边派人查清楚怎么回事好给众人一个解释,同时又让人去准备几分厚礼,希望他们看在礼物的份上能对此事保持缄默。
梨香院是贾代善晚年养病的地方,不仅风景宜人,终年还有股淡淡的香气环绕。因此这里虽然离荣禧堂不远,那恶臭却消散了许多,众人终于可以将鼻子露在外面呼吸了。
众人坐下没有多久,贾母、王夫人、王熙凤、李纨并贾宝玉、三春等人也都来了。荣庆堂离荣禧堂最近,自然免不了受那臭味侵害。两拨人没想到会遇个正着,都微微一愣。
双方见过礼后,王夫人便立即带着女眷回避。而贾母是老封君,倒用不着避嫌,再加上她害怕众人因为此事对荣国府和贾政留下不好的印象,少不得留下来打点一二。
贾母当了多年的国公夫人,认真交际起来半点也不含糊。再加上她身份年龄在那,众人也都愿意给她面子,很快便都放下了心里面的不痛快。
在场的还有贾宝玉。
贾宝玉是贾政唯一的嫡子,衔宝而诞的事情众人早有听闻,只是大多数人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瞧,果然应了他的名字,如‘宝’似‘玉’。
不止女人喜欢相貌好的儿郎,男人也不例外。见贾宝玉面若春花,众人顿时生出几分好感来。
贾母最喜欢听人夸奖贾宝玉,一见众人对贾宝玉赞赏有加,整个人都飘起来了。虽然谦虚了几句,但也说了贾宝玉是最像贾代善的子孙,言谈举止都像。
贾代善是‘八公’里唯一不降爵承袭的人,能耐非一般人可比。众人一听,又想到贾宝玉是含玉而生有大造化的,看他的目光又深究了几分。
贾政免不了又谦虚几句,只是面上的满意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众人好奇心更甚,于是开始考教贾宝玉的学问。
贾宝玉不喜读书,又时常找借口不去学堂,贾母宠他,由着他性子,而贾政想管又管不了,因此面对众人的考教,贾宝玉的回答也就很不尽如人意了。
这啪啪脸打的,贾母和贾政都臊了个满脸通红。贾政不好在外人跟前发火,只狠狠瞪了眼贾宝玉,准备秋后算账,吓的贾宝玉直往贾母怀里藏。
众人也很尴尬,本来是想趁机多吹捧几句,谁能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看来有大造化也都是吹出来的。
这时,赖大来了,前来回禀,说东院边上马棚里的马不知怎么突然发了疯,狂奔进了荣禧堂隔壁的院子里,在西北角的茅厕处排泄了一通后,又原路返了回去,府里的下人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一时间没有拦住,便让它们得了逞。
贾母一听是东院边上的,直觉这事儿跟貅宝和贾赦脱不了关系,只是没有证据,又需赶紧安抚在场的宾客,只能将气出在那些马的身上。
“既是发疯的马还留着干什么!?直接打死了事!”
赖大领命而去,又过一会儿,却鼻青脸肿的回来了,说贾赦不许任何人伤害马,为此还将他打了一顿。
贾母一杵拐杖,“反了他了!?为了个畜牲竟连是非都不分了!?”
奉貅宝命令同来的王善保一听这话,小心翼翼瞅了贾母一眼,道:“回老太太的话,我家老爷这么做其实是有原因的。他说那些马虽然是畜牲,却非常通灵性,不仅知道去找茅房,还知道谁才是荣国府的当家人。这因怕自己粪臭味熏到当家人而宁愿跑到远点的地方排泄的行为,不仅不能处罚,还应该大大的奖赏才是。还说、说……”
“说什么?”
王善保一闭眼,“我家老爷还说,别以为住了几天荣禧堂就真以为自己是荣国府的当家人了。即便他不住在荣国府里,也还是荣国府的主人。想给荣国府换个主子,除非把‘立长不立幼’的规矩改了,否则别说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