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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和楚子航现在地铁最后一节车厢中,月台上的流水声渐渐远去。
顾北手里拎着银白色的手提箱,吊儿郎当的样子看上去好像随时可能从里面掏出长得像手机一样的变身器,大喊一声:“我没有梦想,但是我可以守护别人的梦想!”然后在一阵电流声的“COMPLETE”中“henshin”成可以守护别人梦想,头上还长着两根触角的蝗虫怪人。
楚子航不知何时抹去了眼睛上的黑色美瞳,永不熄灭的黄金瞳燃烧在黑暗里,龙血在身体中奔腾着,同时酝酿起来的还有黑红色的元炁。
顾北挑了挑眉,一巴掌落在楚子航肩膀上,楚子航气息一滞,元炁居然被强行控制着收回体内。
“师兄,都说了不要随便运炁了,你要是噶了,小妍姐会很伤心的,你也不想看到小妍姐天天抱着你的骨灰盒以泪洗面吧?”
楚子航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对应的画面,然后脸色一黑,横了顾北一眼。
不过这办法确实挺管用的,楚子航并没有再选择运炁,只是单纯地催动龙血。
催动龙血。
并非是卡塞尔的技术,或者说,在整个秘党乃至西方的混血种界,都极少有调动龙血的方式。
在秘党的认知中,龙血是天赋,强化器和媒介,而并非武器本身。
但是在天朝,无论是五大家还是野生的混血种,都会掌握着基础的催动龙血的方法,将龙血这种东西作为武器来使用。
这种技术不同于秘党狮心会持有的「暴血」和天朝特殊作战部队的「秘术·化龙」,它并没有过于强大和直接的爆发力,而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催动龙血内在潜力的效果。
这也是为什么天朝混血种在不使用言灵,搏斗技巧持平的情况下,还能战胜同血统的其他国家混血种的原因。
并且这种技术就像是亚洲蹲一样,大部分西方人天然就不具备学习的条件,而天朝人则是一学就会。
就像是基建,耕种一样,是骨子里的天赋。
所以也就没有被秘党掌握。
按照基本逻辑来梳理的话,楚子航在入学卡塞尔之前没有加入任何势力,应该是不会调动龙血的力量的,但是很可惜,楚子航是遵循基本逻辑没错,但是他身边有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顾北。
楚子航的言灵威力过于强大无法随意使用,平时的战斗力完全仰仗于强悍的身体素质和水磨功夫的修为。
至于刀术……砍树机十三连这种刀法着实算不上精妙,倒不如说楚子航的刀术靠的就是身体素质和修为,用强大的反射神经以力压人。
当心魔诞生之后,楚子航无法动用修为,那战斗力就缺损了一半,为了弥补这一半,顾北就去找花易逝讨论,然后才知道了混血种还有催动龙血的办法。
顾北就把这法子要来给了楚子航。
这办法确实有用,至少楚子航的战力算是恢复了一部分,而且也没有耽误卡塞尔预科班的实战课程,不过这种办法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楚子航的情况太过于特殊了,特殊到顾北为了他可以专门再写一本书——《论炁与龙血的兼容性,及心魔的特殊作用》。
没开玩笑,顾北真的写了这么一本书。
因为楚子航在这个世界上的特殊性,完全可以和顾北相提并论了。
顾北是世界上唯一的穿越者,最早的异人,全世界的异类。
楚子航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将炁融入龙血之中,还没有引起排斥,爆体而亡的人。
炁与龙血并不排斥,但这是建立在两者各自独立的基础上,若是将二者强行融合,就会触发排斥。
将二者相融,这是连顾北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由此可见楚子航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特殊。
这就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至于原因,大概是楚子航的心魔是诞生在龙血中的,沾染了龙血中的扭曲堕落和疯狂,还有心魔独有的黑暗和杀意,这才将毫无关联的二者拧成了一根绳子。
这种办法纯属巧合,无法复制,或者说就算可以复制顾北也不会这么做的。
这种行为虽然将两种力量合而为一,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是在融合了力量的同时,负面作用也一样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踩着独轮车在万米高空上走钢丝,一个不慎那可不是死无全尸的问题。
是万劫不复。
而且二者融合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修行的过程同时也在提纯龙血,而催动龙血的时候也是调动了元炁,唤醒了心魔。
长此以往下去,说不定楚子航还能有朝一日变成纯血龙。
但以当下的情况下,估计还没等到楚子航纯血那一天,就先因为血统不稳定堕落成死侍,或者心魔爆发成为沦为心魔的傀儡,终日以杀戮为乐了。
总体而言,弊大于利。
就像现在,楚子航单独催动龙血,虽然在极力压制元炁的反应,但还是有一缕缕的黑红元炁溢散出来,连楚子航的黄金瞳中也带上了一层黑红色,显得妖异了许多。
不过还好,这一年来楚子航虽然没有消除心魔,但是顾北给他的静功一日都没有停止修炼,静功修行有成,心魔也不敢随意冒头,只能蛰伏起来等待机会。
顾北觉得,以师兄的心性,心魔总有铲除那天,在那之前,静功也足够争取时间了。
楚子航深深吸了口气,左右看看,然后默不作声地扳住车顶,翻身而上。
强大的实力令他足以抵抗车顶的疾风,行动就像在平地上。
每一步他都在感触脚下的震动,列车通过一截截铁轨的、单调的震动,如果有人或者其他东西走在车厢里,他也能察觉。
他不愿进入列车,是不想在封闭的空间里被包围,村雨是一柄很长的刀,在狭窄空间里很难使用。
他从不畏惧开打,因为他对自己有些了解,顾北很多次说他天生是个杀胚,他自己其实偶尔也这么觉得。
既然已经准备好开打,就要寻找最合适自己发挥的场地。
隧道顶部还在渗水,一滴滴打在楚子航的脸上,冰冷,这种独自走在冷雨中的感觉糟透了。
不过还好,这里并不是真的只有他一个人,车厢里一片死寂,但他知道,那里同样还有另外一个人,和他一同蓄力,一同等待猎物,两个人一上一下,就像两头荒原上的猎豹。
楚子航眯着眼睛,他感觉到背上的胎记一直在灼烧,这个征兆不知道是好是坏。
顾北没有跟着楚子航离开车厢,因为二者的作战方式并不相同。
无论是从言灵还是武器又或者技术层面而言,楚子航都是那种大开大合的战斗方式,所以自然需要空旷些的地方。
而顾北虽然是个用奇门的术士,但无论是双全手又或者是六库仙贼还是拘灵遣将,他所掌握的技术都更适合近身短打,再加上八门搬运术带来的机动性和地盘八卦术来应付各种多变情况,以及神盘来达成高爆发伤害,所以在狭隘的地方才能施展出他的全力。
顾北缓步向前,来到了车厢之间的连接处。
抬眼看去,前方的车厢与顾北身处的最后一节车厢并无不同,同样是空空荡荡,但是顾北却闻到了一丝不同的味道。
一步踏出。
黑白色的炁蔓延而上,将顾北的一双瞳孔染成了一阴一阳,在这双勘破虚妄的眸子前,世界开始变化开来。
顾北提着手提箱的右手一紧,心跳一瞬间如同擂鼓一般响动。
假设你在一个空无一人的电梯里看着报纸等着它下行,却在放下报纸的瞬间忽然发觉满满一电梯都是人,都默默地不发出任何声音,你的心跳也会变得像顾北一样……
当然,也许会瞬间停跳!
满满一列地铁都是人,他们站在绝对的黑暗中,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弹,每个人都抓着横杆,就像是一群赶早班的上班族。
顾北就这样步入他们之中,连呼吸都一下子停住了,那些“人”也没有一点呼吸传出。
死人?
不,顾北闻到清楚,这些人身上没有身为“人”的味道,或者说,它们身为“人”的部分已经被它们摒弃了。
它们是死侍!
顾北还是第一次用“群”这个量词来形容死侍。
说实话,顾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死侍,茫茫望去,从这个车厢到下一个车厢,貌似除了最后一个车厢以外全部都是。
他曾经见过的所有死侍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或许上次楚子航和路明非莫明其妙遇到的死侍也可以被称作“群”,但二者相比谁多谁少,犹未可知。
顾北嗤笑一声,就像是在一锅热油中倒入冷水,周围的死侍都拧动头颅把目光聚集过来,金灿灿的黄金瞳仿佛要把整座列车点燃。
“真壮观啊……”
顾北掏出一根棒棒糖,剥去包装塞进嘴里,银白色的手提箱打开,定方落入手中,纯白的炁在氤氲其上。
顾北把箱子丢到一边,虽然材质低劣但同样是炼金物品的手提箱飞到一边,砸落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这一声就宛如赛道上的发令枪,死侍群在一瞬间动了,海潮吞没礁石一般涌向顾北。
顾北横刀而立,刀锋上绽放出白色的匹练。
楚子航立在车顶,狂风肆意吹散他的发梢,一片坠落的碎石打在他肩上,这远比任何敌人都可怕,隧道似乎受不了流水的侵蚀正在崩塌,越来越多的碎石落下。
打斗的声音从下方车厢传上来,楚子航把“村雨”刺入车顶,猛力横拉,而后纵切,在铁皮上切割出一个水缸大小的口子。
透过这个口子,他看到有白光和黑影在其中闪烁。
就情况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势均力敌,楚子航看着顾北提着刀,刀上吞吐着白芒,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天夏弥带他一起看的《熊出没》。
现在的顾北在楚子航眼里就像是拎着电锯走进森林的光头强。
可惜黑影们不是熊大熊二,他们甚至连吉吉毛毛都比不上。
他们是等待被砍的树,是李老板点名要的美人松。
而顾北的工作就是砍掉他们去交差。
至于反抗?
一群养殖场的鸡就算上了斗鸡场,在真正的斗鸡眼里也不过是土鸡瓦狗,更何况顾北这种角色放在鸡里那就是鸡中霸王,简称鸡×!
他干掉这帮土鸡和真的杀鸡没啥区别,无非就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不过对方的数量也着实太多了点,就算是在工厂里打螺丝,一直重复同一个动作也只会感觉乏味,而且哪怕这个动作再简单也是会累的。
更何况杀鸡也算是个体力活。
顾北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有些无奈:“师兄,帮帮忙啊!”
楚子航站在车顶,通过洞口冷冷地看着大片大片的黑影。
他当然不会对这些东西感觉陌生,倒不如说,这个世界上的混血种里,他应该是和这些东西最有缘的。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遇到他们了。
“又见面了,太好了。”
听到顾北的喊声,他举起右手对准了车顶上被切割出来的洞口。
他周围的球形领域忽然清晰起来,透明的领域表面闪着不稳定的暗红色光弧。
领域膨胀,收缩,膨胀,收缩……
楚子航调动一缕元炁,将领域包裹成了一个圆柱形,置于右手前。
下一秒,领域碎裂。
炽热的光焰四射,就像是一个威力被放大了几百倍的大型火焰喷射器,顺着车顶的洞口冲了进去,凡是在这一直线上的的黑影都在一瞬间被焚烧殆尽,只剩下古铜色的骨骼,连车顶四四方方的洞口都被融化成了一个完美的圆。
言灵·君焰,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血统引发的“君王怒火”。
楚子航确实是个杀胚,因为语言是弱项,所以每次动手前的发言都不太给力,所以每次都是神转折。
古铜色的骨骸们没有停止动作,而是一如既往的扑向顾北,顺带还一个摞一个的爬向楚子航所在的洞口。
“师兄,你这也不行啊。”
定方在顾北身边甩出一道光弧,把古铜色的骨骸从腰斩断,一个头骨落入他的掌心,被暴力捏成齑粉。
顾北一边反手砍怪一边挑了挑眉,冲着楚子航:“行不行啊细狗?”
楚子航:……
高温气浪在楚子航周围呈现出了扭曲的空间,坠落的碎石纷纷落在楚子航的身上。
它们弹跳着,抖落尘灰,露出藏在里面的细弱骨骸,有的是飞鸟一样的东西,有的是虫子一样的东西,有的暴躁地在车厢中四处乱跑,有的则狠狠地咬在楚子航的身上。
但没有任何效果,它们咬上去的瞬间就被高温烧化了。
言灵·君焰再度激发,发出炭火般的亮光。
楚子航周身弥漫着金色的火,连他站立的地方也慢慢融化,迫使他不得不向前两步,在原地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铁铸鞋印。
楚子航伸出手,金色的火流淌下来,变成了一颗金色火球。
君焰领域包裹着金色的火球,元炁缠绕,竟然将火球的表面带上了黑色的火焰。
顾北眉头一跳,他在那火焰上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还没等他说话,那黑色火焰便爆发开来,一个一瞬间就突破了七八节车厢,冲到了车头的控制室,在隧道中发出一声轰隆巨响。
尼伯龙根另一边,从车上下来的老唐听到了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赶忙抱着脑袋躲到角落。
“我焯?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