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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为了帝辞将多年武功毁于一旦,莫不是心里有了他?”
莫邪看着昏睡中的景舞喃喃自语。从前在京城的时候也曾和她单独相处过,可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莫邪觉得自己总是看不透景舞,看不透她的心。明明活的那么坦荡,可是那颗心莫邪怎么就是看不清呢?
从前觉得她喜欢叶庭深,可是如今却为了帝辞不惜内力尽失。莫邪认为自己算是了解景舞的,在他眼里,景舞还是对自己的一身好武功引以为傲的,那一身武功,练了那么多年,并不是说丢弃就能丢弃的,可是景舞为了帝辞,竟这样干脆。
景舞,你的心里到底装着谁呢?
呵!莫邪自嘲的笑了笑,不管现在景舞心里装了谁,总之不是他。他听到景舞传功给帝辞的消息都如此震惊难以接受,不知叶庭深听了会作何感想呢?
莫邪看着景舞,忽然很想世间万物就此停住,就留在这一刻。
莫邪其实很讨厌战争,讨厌权谋,也很讨厌与一群女人虚与委蛇。可他的父王却叫他一定要忍耐和隐藏自己的情绪,越是不喜欢什么,就越要装作喜欢。
莫邪对莫单的感情很微妙,既敬重又畏惧,既爱,又恨。
莫邪自小就很聪明,父王要他把这些聪明放在政事上,可是莫邪不上心,因为他不喜欢算计,不喜欢打打杀杀。莫邪越长越不俗,父王就让他去征服那些可以为古罗族所用的女子,那些女子或是非常精通巫蛊,或是重臣之女,美的丑的都有,莫邪不愿意,因为他觉得爱情这种东西很神圣,不想就这么糟蹋自己的爱。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每反驳莫单一次,莫单就往他房里送几个女人。他不愿意,莫单就给自己的亲儿子下合欢之药。莫单很懂得如何击溃自己的儿子,就这样,莫单往莫邪房里不知塞了多少女人来磨他的性子,直到他听话去做那些他不喜欢的事。
莫邪从前没这么爱笑的,也和妖艳两个字沾不上边。在他觉得久远的已经快淡忘的那些日子里,也是有人用朗月清风四个字来形容过他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莫邪就成了妖艳邪魅的代名词,莫邪的名字出现的地方就永远都和女人脱不了关系。妖艳这个词语,天知道莫邪有多厌恶。
成天被迫和那些女人厮混在一起,莫邪觉得自己好脏啊!织涯之所以能在莫邪身边待这么久,成为莫邪的心腹,就是因为织涯有些手段,能凭巫蛊之术解决那些女人,让他清净。
这些隐秘的心事,莫邪从未对人提起过。可是越是想隐藏,就越是刻骨铭心的记着,曾有过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无法直视自己,他觉得不堪,恶心。心里已经恶心的无法承受了,脸上却还是要笑着。
就这样,他成了一个爱笑的惯会哄女人的的风流男人。他习惯了笑,越是心里有事便越笑的灿烂。
莫邪第一次看见景舞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就是干净两个字,他从来没觉得有哪个女人像她那样干净过。或许是因为她的一身白衣服,或许是因为她身上那种淡然的带些冷漠的气质,就像一块儿冰一样。又或许,是因为景舞的直接。总之,莫邪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的后果就是当年在往生林里明明可以直接连景舞也抓了,利用景舞来逼叶庭深退兵,可是莫邪却没有这样做,最后落到被父王责罚,其实可以派别人但偏偏派他去景国做质子。
莫邪看着昏睡中的景舞,心想,如果他能在干干净净的年纪遇见她就好了。
莫邪曾在心里发誓要从叶庭深身边带走景舞,如今人当真带回来了,可却不如他料想中那般喜悦。屋里只有他和景舞的时候,景舞甚至还在昏睡着,都能叫他觉得自己不配。他看着景舞,便会想起那段不堪的时光。
莫邪曾觉得景舞是他渴望的光,可是这光如今却照的他无处可躲,每时每刻都要直面那个在女人堆里挣扎的自己。原来,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景舞,你说叶庭深这一生就没有不能宣之于口无法示于人前的痛苦往事吗?他就一直活得光明磊落吗?”
“如果是这样,我倒有些羡慕他。”
莫邪自问自答。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因为他很想知道,这些事情如果发生在叶庭深身上,他是会觉得自己配得上景舞呢,还是配不上呢?不,不必是叶庭深,帝辞也可以,展兮也可以,世间任何一个男子都可以,莫邪只想知道别人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他深陷泥淖,不能自拔,便想把那些人都拉进泥里看看,看看他们是否能独善其身。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莫邪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中来。
“谁?”
“王子,景三公主该喝药了。”
下午为景舞拔箭的医师在门外用食盒提着药碗说道。
“进来。”
医师推门走进来,很知趣地将食盒里的药碗拿给莫邪。
莫邪舀了一匙药吹了吹,微微拧眉,“好酸涩的药。”
待正要往景舞嘴里喂,却被医师喊住了,“王子等等!”
“怎么了?”
“王子说酸涩?”
“怎么,如此明显的酸味你闻不出来?”莫邪将药碗递还给医师。
医师接过药碗闻了闻,大惊失色:“王子,这药被人动过手脚!属下所开之药熬煮过后绝不该有酸味!”
“我记得我嘱咐过她的药你得亲自看着。”莫邪坐在床边,修长如玉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叩击着床缘。
他虽然问的轻描淡写,但医师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王子明鉴,开方子,抓药,熬药,属下全程亲自执行,绝无放松懈怠!”
“好好想想,这过程中有没有什么人来过?比如......织涯?”莫邪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名字。
“是了,抓药的时候织涯姑娘过来说帮我一起称,可是当时属下绝不敢让药材从他人的手过,只是让她帮忙掂称而已。”
“蠢货!那就足够她动手脚了!”
“王子恕罪!是属下不察,还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医师真是快要疯了,他向来和织涯姑娘无冤无仇,织涯姑娘何以如此狠毒,竟要用他的手害景三公主,这不是要害死他吗?!
织涯,很好。我的警告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莫邪在心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