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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到半路,时来新在路旁见到一间花店,下车买了一束花,香水百合加玫瑰,包裹得很漂亮,然后继续前行。
到达福临电子厂区门外时,还有点早,没到瑞芬的下班时间,他把车子停在厂区外的路边等候着。好不容易等到五点半,正儿八经的下班钟点,只见厂大门附近仍旧是一片静悄悄的,没有想象中的一股人流涌出来的景象。
怎么回事儿?他试着打个电话给瑞芬。他知道厂里规定工作时是不许带手机的,如果瑞芬还在班上,就接不了电话。果不其然,瑞芬的手机是关机的。
时来新只好耐着性子等,足足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天色都暗淡下来,才远远见到稀稀拉拉地有几个人从车间那高大的建筑群里出来。其中有一个身影小跑着往大门这边赶来,靠近一点,才看清楚是瑞芬,她还是穿着那身工作服。
她到达厂门口门卫岗外面,停下来和保安说了几句话,保安还不肯放行,用门岗的电话机打出一个电话,这通电话又是耽搁了有十分钟,
保安才放下电话点头允许瑞芬出来。
瑞芬明显已经很着急,几步跨出大门,朝着时来新这边猛挥手,时来新忙发动车子迎上去。
车身方停定,瑞芬隔着车窗就连声道歉,“等急了吧,都是我不好。车间生产线一直不停,我那个工位就走不开,把我给急的,后来终于来了人接班,我赶紧跑出来……”
看到瑞芬比自己还急,时来新刚想要出言安慰她,旁边却突然有人插话,“喂,你挡道了,赶紧离开这!”
这语气挺冲。时来新抬眼一看,原来是厂门口守着的那个保安,此时他已经离开门岗,站在离车子几米远的地方,一脸的严肃。
时来新低头看看车底下的路面,并没有划着禁停线,自己把车子停在路旁,也没有妨碍出入厂区的路线,更别说现在四周鬼影都没有一只,况且马上就走人,能挡到谁了?
正想解释,保安又发话:“说你了,听到没有,耳朵聋了吗?如果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哟,这是要挑事了?
时来新已经听出了保安的有意针对,事出反常,又及于己身,他当然要弄弄清楚。
他饶有意味地打量着那保安,倒并不急着发声,推开车门下了车,一步步走到保安身前。
“看什么看,知趣的就马上开走,莫要等我喊了人来,你可要吃亏的。”保安眼神闪烁。来人坐在车里还不觉得什么,但来到面前,这身量就相当有压迫感,知道自己一个人肯定搞不定,嘴里却嚷嚷着,表面上仍很嚣张。
原来还喊了人,现在是想要把我绊在这吗?如果不是有瑞芬在,怕牵累到她,时来新倒是有兴趣留下,看看这故意挑事的保安目的何在。
心中计较已定,就没有必要遂他心意,在原地等麻烦现身了。眼前的保安很讨人嫌,时来新懒得跟他多啰嗦,猛地伸出手来,一把拽住保安的衣领,臂膀使劲,便把保安整个人提了起来。原本保安的身高并不比时来新矮,但偏偏就被对方轻易一只手提起来,毫无反抗之力。保安想挣扎来着,可就是使不上劲,感觉到自己的双脚都离了地面,衣领勒住脖子呼吸困难,心里在开始害怕,做出挣脱的动作,两只手收回来要掰开脖子上的这只手。
以时来新的力气哪是他能扳动的,那只手硬得像铁箍似的,动不得分毫。
幸好时来新不想跟他多耗,一甩手臂,啪,把保安扔到了地上,然后不再管他,招呼瑞芬上车,开车扬长而去。
在倒后镜里看到那保安爬起来,往门岗那儿跑,时来新撇撇嘴,扭头看向瑞芬。瑞芬被刚才的事儿搞得有些懵,不解地问:“刚才那人有毛病呀?”
“可能神经出了点问题,我们不去管他。”时来新不想再提这事免得搅了气氛,便岔开话题,“都七点多了,你肯定也饿了吧,我们先填饱肚子再出发回介里滩。”
瑞芬没意见任凭着他安排。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饭店停车吃饭,饭店的位置也在金田工业区里面,离着福临电子厂不远。
下车时时来新才想起来,把那束花从后座上拿出来递给瑞芬,瑞芬欣然接过,女人天生爱花,一开心就把刚才的不愉快放下了。点了几个饭店的拿手菜,等上菜的功夫,时来新看着还在欣赏鲜花的瑞芬,心中一动,有了想法。
“我说,这份工我们别干了吧,好吗,上个班跟坐牢似的,正常下班还要被盘问,起码的人身自由都没有,还讲不讲人权啦。你们都是大活人,这样经年累月的干,别憋出什么毛病来。”
瑞芬听后没有像上次一样马上拒绝,似乎在思考他的话。
“我给你们厂的工人算了算,先不说工钱的事,平均每天都要工作十几个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基本上都在生产线上。那些大小伙子还能谈个女朋友吗?过些年回头一看孤身一人连个家都没有。”
“明天咱们把工作给辞了,开一个花店,每天都可以见到满屋子的鲜花,闻着花的香味,那得多开心,还能挣钱呢。”
听到开花店,瑞芬眼睛一亮,有点动心了。时来新一看有门,赶紧趁热打铁:“我马上着手找店铺,找个好些的地段,然后装修,大自然风格的,你想要多漂亮就装多漂亮, 人家一看到我们的花店,连路都走不动。”
“走不动路的原因不为别的,因为有一个比花都漂亮的老板娘。”
“夸张。”瑞芬笑着白他一眼。“要辞工也是蛮麻烦的,得要提前一个月,没法说走就走,是我那同学介绍我来的,不能让她难做。”
见瑞芬没明确反对,时来新很高兴,连说:“一个月就一个月,咱们照足他们的规矩做就是,反正我还要找店铺呢,要花些时间。”
“就让我先想想嘛……”
正说的热闹,这时从饭店外面进来几个人,领头的居然是那位黄主任。
看着几人径直向自己这边走来,时来新脸上笑容一敛,因为他看到了刚才厂区门口的那个保安,他正跟在黄主任的身后。此外,一起的还有两人身材高大,面上神情俱皆不善。
看来找麻烦的人到了。
黄主任,全名黄晓,福临电子厂里管着千把号人的大车间,整天围着他转的人不少,这职位着实有点权力,今天他的确是专程冲着时来新来的。
门口保安是他的老乡,他凭着车间主任的面子介绍到厂里来,算是他的人。瑞芬今日不肯加班,理由又是有亲友来探望,他猜就是上回见到的那个男人,因此就不愿批她假。
不过瑞芬态度坚决,好说歹说都一定要下班后离厂,于是他故意使了点手段,拖住她一个多小时。门口那边保安的举动也是出于他授意,他要见见那个让他妒意大发的男人。
哪知道那人不按套路出牌,甩开保安走掉了。使得他带着人追出厂区来找,心中就估计他们没走远,试着到这饭店看看,果然让他给找着。
黄晓来到两人餐桌前,扫一眼,见桌上饭菜还算丰盛,有瓶小酒,瑞芬手里仍捧着鲜花正吃惊地看着他,心里骂了遍“狗男女”。
他觉得自己的出场还不错,带着一帮人,脸带煞气地走进来,气势很足,局面由自己一手掌握。
“瑞芬你可是让我们好找!”
“主任你这是……”
“我们是来挽救你的。”黄晓给出一个痛心、遗憾、惋惜掺杂在一起的复杂眼神。
“……?……”瑞芬有些懵圈。
“你在厂里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大家还是比较了解你的,其他的都好,就是人太单纯,容易被别人甜言蜜语的给骗了。”说到这,黄晓意味深长地看看时来新,见后者一脸淡定,很是欠揍的样子,心里恨得牙痒痒,暗道,待会儿再收拾你。
回过头对瑞芬继续说道:“你也别意外,大家这都是关心你,怕你受骗,怕你被坏人控制了想法转不过弯来。”
“黄主任,你们到底想说什么?”瑞芬开始莫名其妙,现在有些明白了,却仍不知道这伙人意欲何为。
“那好,瑞芬,我就直说,”黄晓指了指时来新,“这人姓时。上次你请假的时候理由是家人来了,碰巧还让我撞见,你跟我介绍他是你老公……”
“撒谎,你在撒谎!”黄晓提高了音量,弄得其他在饭店里吃饭的人都看过来。“后来我才知道,你丈夫姓英,我怕搞错了,还特地去查过,你正儿八经婚姻注册的老公叫英建磊。”
说出英建磊这个名字时一字一顿,黄晓说到这,俯看一眼瑞芬,一番话情绪饱满,语气激昂,越来越像他在全车间工人面前发表讲话,“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你正在干什么,自己知道吗!”
瑞芬一直生活在比较简单的环境里,平生唯一做过最大胆、最离经叛道的事情就是和时来新在一起,而且她与英建磊的婚姻关系确实是尚未解除,成为内心当中的一个疙瘩,这会儿被黄晓当众揭开,登时既羞且怒,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粉面通红胸脯剧烈起伏着,开口又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我……你们…”最后鼓起一口气喊道:“这关你什么事儿!”
就在这众人看戏,黄晓得意的时候,饭桌上忽然伸出一只手,这只手动作很稳定,拿起一个不锈钢勺子,在汤盆上一敲,“叮”,清脆的声音传出来,颇具穿透力,即使当场有些吵闹,依然清晰可辩,入得耳中,让众人都不禁都转过头来看。
手拿勺子的时来新见这伙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便站起身,上前几步来到黄晓当面。
“你们这是冲我来的吧?刚才厂门口就是一顿叽叽歪歪的,我说怎么回事儿呢,现在也好,见到正主了。”时来新看一眼刚才那保安,那人心有余悸,把脑袋一缩。时来新又看定了黄晓,“这位有意思,一直跟苍蝇似的,围着我们转,没招你没惹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见不得瑞芬跟我在一起?你那点小破心思我懂,嘴里喊的倒像那么回事儿,其实肚子里都是破糟货……”时来新的话听得黄晓脸上肌肉一抽一抽,他身后两人撸起袖子就想挤上前来。
时来新一伸手:“慢着,别着急,现在这大庭广众的,影响多不好,要不我们私下里谈谈,说不定大家还可以把话说开了。”
黄晓也不是黑社会,公众场合不敢太出格,在无人处教训这人一顿他还巴不得呢。
“很好,我们出去说。”黄晓恨恨说完与同伙几人叉着手在那虎视眈眈,似乎怕时来新就此逃跑掉。
时来新轻抚了一下瑞芬的肩膀,她正一脸担心地看着他,安慰说道:“我就出去和他们聊聊,没事,很快就回来。”瑞芬知道他身手厉害,也亲眼见过他出手,从未吃过亏,但这次对方人多,始终放不下心来。
幸而时来新没让她久等,十分钟左右他就自外面回转。只见他一个进来,脸上神情平静,衣服头发都没见乱。进来后他没理会那些就餐客人们好奇的眼神,有条不紊地结过账,拉过瑞芬的手,两人就此离开了饭店,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有位好事的顾客,他特地跑到外面来看了看,谁料饭店外面一个人也没有,黄晓一伙人早就去无踪影。这位顾客在某个角落的地上,看到有一根被掰弯的铁水管,走上去捡起来,只见这根水管数公分粗细,被弯成椭圆形状,他比划一下,嘴里“嘶”的一声,莫不是用手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