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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果宁越国际金融中心大厦劫持人质案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解决,政府在国际舆论和国内民意面前将非常被动。而且还开了一个很坏的头,一次很不好的示范,无疑鼓励了一些恶势力,恶性的劫持事件也许会急剧增加,政府将疲于应付。
因此,不妥协是政府应对这类事件的最好选择,一时一事上的结果可能会很凄惨,但这是最大程度杜绝此类罪恶的有效途径。
但事情到了具体政客的手里,出于对选民意愿的考虑,个人的政治需要,或者对政敌的攻击掣肘,应对措施就会发生走样,谁都不敢说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不管人质的死活,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
这也是联邦政府最后决定任命付标为负责人的原因,一方面不满宁越警方的无能,另一方面是已经把实际的态度摆了出来。
也许是各方面都意识到,是必须做一个决断的时候了。
夜的黑幕彻底降落下来,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整个中央商务区,宁越国际金融中心大厦内外尤甚。
吃过晚饭,歹徒们默默地整理枪支,在身上缠上各种弹药,而且反复检查好几遍,一反平常的懒散,连附近的人质也感觉到当中不同的意味,预感有什么大事即将要发生,自然连喘气的声音都放轻了些,整栋巍峨大厦安静无声,如同等待宣判前的死寂。
夜空之上终于传来“哒哒哒”的螺旋桨声音,开始时隐隐约约,由远而近,到越来越清晰。歹徒们甫一听闻,都条件反射地跳起来,是警方答应派出的直升飞机要到了。
楼下大堂里的三名歹徒,拎过来七八个大包,在一百多位人质面前,拉开大包的拉链,露出里面装得满满的现钞,手举高倒过来,包里的现钞一叠一叠散落到一地,接着又打开一包,同样操作了一遍,不一会儿地上铺满了钱,看得一旁仍处于生死悬疑中的一众人质,也不禁有些眼红。
歹徒大声喊话:“这两天呢,不得已,让大家受了些惊吓,现在分别在即,为了补偿一下大家,这里这些钱我们也拿不走,就送给大伙儿了。待会儿大家拿着钱出去时要注意,千万别让警察截住,让他们见到是要收回去的,反正各自回家就是。别客气,随便拿,能拿多少拿多少,多有得罪,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三人就往电梯出走,其中一人还边走边给姚伟成去了个电话:“我说,警察,我命令你们立刻把广场上的灯都关掉,马上,只要有一盏灯亮着我们就开枪。”
三人走进电梯,随后电梯门又合上。
人质们从地上爬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愣了,不知道歹徒演的是哪一出,摸不着头脑。
在顶楼的歹徒们也行动起来,举起枪吆喝着,指挥几十位人质走上天台,人质们每人扛着一个大包,排着队一个一个走到毫无遮蔽的天台空旷处,在歹徒的命令下排成一个圆圈,两名歹徒则站在圆圈的中间,高处凛冽的寒风吹得人们的帽子都几乎要戴不住,其中几位瘦弱点的女子更是冷得脸色发青,牙根不住打颤。
站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见直升飞机机腹下的着陆灯在一闪一闪,楼顶停机坪的指示灯也全部亮起,停机坪的区域亮如白昼,直升飞机缓缓降落下来,螺旋桨带起强大的气流,使得拼命抵御寒冷的人质们更难过几分,随后直升飞机稳稳降落到停机坪的十字准星上。
待螺旋桨的喧嚣一过,飞机上唯一的一位驾驶员推开驾驶舱门,双手高举过头顶,走下来,看上去很无害样子,来到飞机旁边的当眼处停下,等候歹徒的下一步指令。
有一名歹徒走近前来,用枪指着驾驶员,勒令他趴下。驾驶员很顺从地趴到了地上,歹徒弯下腰枪口顶在他的背上,伸手在他身上搜查起来,找了一会儿,见他身上并没有武器,歹徒又直起身,来到直升飞机旁,跨上去仔细检查过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回头向着另一名歹徒点一下头,那名歹徒得讯,当即驱赶着一众人质走过来。
在枪口的胁迫下,人质们逐个上前,把手里的大包放入直升飞机机舱内,堆成一摞,然后乖乖到一旁列队。
回过头再看刚进入电梯轿厢的三名歹徒,他们浑身上下洋溢着兴奋,数十小时不眠不休紧张奔忙所造成的黑眼圈、僵尸脸,似乎也泛出点光彩,按亮九十层的号码按钮,脱逃的希望在即,几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电梯启动,电机发出轻轻的“嗡嗡声”,走不到半分钟,电梯轿厢却突然止住,歹徒纳闷,急按控制键,却毫无反应,竟是上下不得。
……
时来新一直都在紧盯着歹徒们的动静,看着他们毫不掩饰地作准备工作,不需要太敏感,也可以猜出接下来他们会有大动作。
难道他们准备要跑路了?
有了这番推测之后,为了更方便应对,他来到最接近大堂的二楼。这是慎重思量后的决策,因为他也需要为自己脱身作准备了,他可不想落在警察手里,黑白两道,被不管哪一方抓到,他的结局一样地悲惨。大堂这边人多杂乱,可以混在里面,逃脱的机会更多些。
说起来也惭愧,进入大厦是想找拧爷这伙人算账,但到现在没有干掉过其中任何一人,死掉的几个都是戈战夫下的手。如果不是意外在古斯塔夫和马田身上有所收获,他都怀疑自己要白来一趟。
他在二楼随便找个地方先埋伏起来,让泡影飞到大堂监视歹徒们的动向。
果然快到八点钟,歹徒们就开始有所行动。从泡影的视野里看到,歹徒们做出了一系列古怪的举动,大方地向着人质们撒钱,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也猜得到歹徒们要开溜了。
于是便让泡影在原地紧盯着他们,见到他们走向大堂唯一剩下的电梯,他也拔腿跑到二楼对应的电梯处,抽出缴获来的三菱刺,插进电梯门之间的门缝里,三菱刺非常尖锐,居然可以深深插进去,再使劲一掰,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他的臂力强,电梯门硬就被拉开了。
三名歹徒乘坐的电梯正好卡在跟前,电梯轿厢有一半已经上到二层。
轿厢里的歹徒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找个趁手的东西也撬起了门。他们心里焦急得不行,担心楼上的人会把他们抛下先走,嘴巴里不住地咒骂着,几人一起用力,终于将轿厢门撬开。
门开处却意外看到一条黑影迎面蹲在上面,正低头看着他们,三人正要摸枪,对方的枪已经首先跟他们打招呼了。
“哒哒哒”“哒哒哒”两个连发,每个歹徒身上都留下不止一个血洞,死得不能再死。
大堂里的人质们,很快渡过了那个茫然不知所措的阶段,清醒得早的,意识到自己已经自由了,开始在地上捡钱。捡钱这种动作一旦开始就止不住,两手抓满了,就往怀里搂,怀里装不下,多得都要掉下来,还是不住地扒拉。
不断有人加入到捡钱的行列,围成一堆努力地捞钱,直到所有人都醒悟后纷纷加入进来。
大堂的地面上其实非常肮脏,原本就有不少凝固的血水。几百号人数十个小时下来,呆在原地不能上厕所,最终都会憋不住偷偷释放,不管衣冠楚楚的精英,还是靓丽斯文的女神,不知经过多少挣扎,才平生第一次做下了此等难言之事。
分不清是谁的,反正地上多了不少黄白之物,不少钱钞泡在上面,有选择的时候,大家自然避开不取,但几乎全员捡钱之后,地上的钱马上就不够分了,这时谁还管脏不脏。不单如此,有人开始了争抢,手里动作也越来越大,没多久就争出了火气,开始冲着人去,有两个蛮横的彼此扭打起来。
旁边暗处还摆着两个大包,有机灵的冲上去拉开一看,里面也全是钱。
这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拎起包就要跑,但是边上还有更多的人在瞧着,哪容得他独吞,一群人围将上去,不知谁先动的手,挥拳就向着他身上招呼,其他人也跟进,直把这位打翻在地不能动弹,包也被抢去,但抢到包的人,又互相殴打起来。
狂躁的情绪传播开去,一百多人互相撕扯群殴,场面一时混乱到了极点。
纵使有几个冷静的,或者身家多到对这些看不上眼的,也在这种疯狂的群体冲突中难以自保,顷刻之间,仿佛人尽敌国,每个人都随时可能向身边的人攻击。
有人扑倒在地,其他人也不理,只管踩踏上去,有几个运气不好的,就倒在人堆里不知死活。每个人都歇斯底里地抢钱斗殴,欲望和恐惧混杂在一起,大堂当即被人性污染得丑陋不堪。
此时大厦面外的广场,所有的灯光先后熄灭,外面登时漆黑一片,只有大堂里仍亮着灯。
人群中还是有清醒的,知道外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黑暗里注视着这里,众人的丑态不免被看得一清二楚,让人生起自己原来在演舞台剧的感觉。
不知道谁喊一声,“跑啊”,大堂里的众人被提醒,不约而同往外面跑去,就一小会儿功夫,人群散尽,大堂地面上除了尸体,再也没有一张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