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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上任的小两口相处很融洽。
陈修身上的伤势也已经好全。
李孑表示很欣慰。
团子带着林宪和明尘抓着几串糖葫芦进来,数了一遍包厢里的人,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小脸有些纠结。
包厢里一共七个人,他只买了六串。
他们回来的时候那个卖糖葫芦的货郎已经走了。
李琼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糖葫芦,又看了一眼旁边陈修空荡荡的手,轻笑一声接过来。
顺手轻轻捏了捏团子的脸,语气亲切自然:“你就是团子?谢谢你的糖葫芦。”
团子小脸红红的走开。
李孑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山楂,见状眯了眯眼。
她突然想到。
燕明长公主是成佑帝的姐姐,李琼又是燕明长公主的女儿,这么算下来,团子和李琼还是表姐弟的关系。
她又喊李琼嫂嫂,团子又喊她姨姨,好一个混乱的关系。
或许真的有血缘天性使然。
因着幼时的经历,团子一贯对陌生人极为防备,这次却是对第一次见面的李琼表达出了亲近。
两人一问一答,没一会就坐一块去了。
李琼也没有忽视另外两个小家伙。
“阿孑妹妹,这两个孩子是?”
“我的学生,林宪,明尘。”
“他们三个都好生乖巧。”
李孑:“······”那是你没见过他们胆大包天的时候。
不过自家徒弟被夸,她还是很开心的。
这边的大桌被李孑和李琼带着三个小家伙包了,陈修和莫惊澜只好移步窗边的茶几旁落座。
和之前在漠北相比,这会的陈修看着莫惊澜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锐利。
“没想到阿孑出门还带着莫先生?”
之前在军营中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有些怀疑,阿孑对这位莫先生的态度相比起其他人多有特殊。
现在在这里再次见到此人,他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莫惊澜抬眸直视陈修的目光,“陈兄可是想问我跟官官的关系?”
“官官?”
莫惊澜点点头。
“阿孑的小字?”
莫惊澜再次点点头。
陈修抿口茶,沉默片刻,“我明白了。”
“阿孑是个极有主见的姑娘,性子颇有几分天不怕地不怕,做事也较随心所欲了一些,但她目光长远,看人也精准,现在她既然认定了你,自然不需我质疑什么,”陈修垂眸看着手中茶杯里浅绿色的茶水,“不过阿孑是我认定的妹妹,所以我还是要跟莫先生嘱托一声。”
“好好照顾她。莫辜负她的心意。”
莫惊澜偏头去朝旁边桌上看过去,第一眼捕捉到的便是李孑此刻笑得开怀,眉眼都洋溢着欢喜的模样,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勾了勾唇,收回视线后郑重回应道:“陈兄放心。”
“她是我的命。”
五个字重重砸进耳朵里,让陈修心头不由一震。
“······如此,我也便放心了!”
······
京兆府大牢。
狱卒领着大夫到了一间牢房门口。
拿出钥匙打开牢门,看向躺在稻草堆里悄无声息的人。
“梁印,你家人请了大夫给你治伤。”
梁印一动不动,睁着眼睛看着牢房的屋顶。
狱卒朝大夫挥挥手,“赶紧去,只有半个时辰。”
察觉到有人按在自己手腕上,梁印终于有了反应。
手臂一抬一挥,把大夫伸过来的手打到一边,有气无力地开口:“我本就是待死之身,治与不治又有什么分别,滚吧!”
病人拒不配合,大夫只好无奈折返,出了大牢坐上路边等候的马车,一路朝梁府方向走去。
梁尚书下了朝,一听梁印抗拒医治,顿时黑了脸。
“印儿现在如何了?”
大夫战战兢兢地回禀:“回尚书大人,梁印公子现今状况不妙。身上各处的骨折最为严重,其次脾脏还有些轻微出血,再加上监牢之中阴暗潮湿环境极差,也不利于恢复。照现在这般下去,恐怕撑不过两月。”
梁尚书权衡再三,换了一身装束,亲自去了监牢一趟。
他的官职在那,说一句屏退左右,自然没人敢违抗。
梁尚书走后,有了一大笔银子的驱使,梁印得以换了一间条件好些的监牢,眼里也多了几分生机。
再有大夫前来给他诊治,也开始积极配合起来。
郭纯早就派人不动声色地监视着梁印和刘悱的一举一动,并让监视的人每日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他听。
梁印这前后的变化,自然被他注意到了。
旋即就猜到梁尚书这次探监,估计漏了口风。
知道自己不用死,自然不想让自己继续残下去。
郭纯朝宫里递了本折子。
把梁印的变化和自己的怀疑呈到了御前。
成佑帝看过之后果然眉头紧锁。
反常总会有原因,缘何梁邱前去探监前后,人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莫非真如郭纯奏折中所言,梁邱暗中会有所动作?
人一旦起了疑心,就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有意无意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查查梁邱和刘亨私底下有没有联系,这两人暗中有没有动作?必要时可以让郭纯作辅,切不可打草惊蛇。”
被唤到御书房听召的虞怀眉峰微挑,垂头应道:“遵命,陛下。”
虞怀取得圣令,查探下来自然无需多有顾忌。
很快,成佑帝便收到了暗查出来的一系列消息。
五月十五日晚,梁邱曾约刘亨拂花苑秘密见面,两人在屋中呆了将近半个时辰。
五月十六日,白丞在丞相府设宴,梁邱和刘亨也受到了邀请。
五月十七日,梁邱和刘亨府中下人曾出现在雍京城好几处乞丐窝。
五月十八日,梁邱前去京兆府大牢探监,走后梁印突然积极配合大夫的治疗。
而在此之前,梁邱还见过同样参与此次案件的黑甲宿卫军小队队长成大佑,有人见梁邱离开时一脸不快。
并有梁邱的两个儿子,曾派人秘密追查当初那位前去京兆府报案的女子,并潜入那被害老妇的灵堂,报复之意无需赘言。
这些讯息一条条一件件呈于御案之上,成佑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连平时最喜欢的画笔都不拿了。
殿前伺候的一众太监也跟着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一声。
“啪!”正抱着一叠奏折离开的小太监手上一滑,一摞奏折滑落在地。
小太监脸色一白,忙跪地求饶,“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成佑帝挥手正要开口把人给拉下去,目光落在滑落到御案之上的一本奏折上。
奏折掉到御案上时被摊开,这是白丞白勤五月十三日时呈上的奏折。
上面写的是京兆府尹郭纯三年任期将满,吏部考核后议定,着郭纯调任鲁东知州,请他批复。
奏折下面就是白勤设宴邀请梁邱和刘亨的密报。
“砰!”成佑帝一拳捶在奏折上。
他不傻,这下哪还察觉不出,这其间的环环相扣。
先是白勤呈奏京兆府尹调令,继而利用郭纯调任鲁东州,京兆府交接混乱之际,用寻得的没有身份的乞丐,代替牢中的刘悱和梁印,瞒天过海偷梁换柱,到时秋后问斩,斩的也不过是两个无辜乞丐,真正的凶手想来早已经改名换姓,逍遥法外。
而他的白丞相,又岂会在这件事情上无私帮忙。
且这件事后,刘亨和梁邱天大的把柄都会抓在白勤手上。
户部和工部,一部掌管民生,一部掌管工事,他的这位白丞相,胃口真是不小啊!
成佑八年六月初,中秦朝堂发生了一起成佑帝继位以来最大的官场动荡。
户部左侍郎刘亨,工部尚书梁邱被齐齐一撸到底,丢掉了头上乌纱帽,举家被发配流放三千里外。
中秦丞相白勤,因为有着周太师率领着一众官员求情,最后被罚俸三年,闭门思过一年。
周太师一党因着此事,很是老实了一阵子。
谁能知晓,造成这般巨大动荡的,起因却是两个纨绔子弟欲强抢幼女,失手杀了一位老人所致。
其间波澜起伏,层层博弈,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小师姐对此结果可还算满意?”六月的天气里,虞怀依旧是一袭繁复华丽的黑袍,房间四角放了巨大的冰盆,室内丝丝凉意蔓延,盖过夏日炎热。
“怎么不满意?”李孑靠在竹榻上晃晃悠悠,闻言抬眸看过去,笑道,“朝中有人好办事,前人诚不欺我。此番还要多谢虞师弟鼎力相助之情。”
“小师姐言重,我也不过是遵从圣上吩咐,尽力而为罢了。”
两人相视一笑,诸般内情,尽在不言中。
······
监斩台上一声令下,刽子手手中大刀一挥,两蓬鲜血洒落在地。
李孑带着叶长安站得不远,大刀斩下的时候,她下意识想要把这孩子的眼睛蒙住,却是被按住了手。
叶长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台上的这一幕。
看着曾经那两张让她恶心的嘴脸砰砰两声人头落地,在心里默默念道:“奶奶,姐姐帮长安给您报仇了。”
天上落下雨滴,李孑把拿在手里的伞撑开,伸手揽住叶长安的肩膀,“走吧。”
尘埃落定,活着的人还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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