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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直到晚饭时候,才想起来他们到底忘了什么。
他们忘记退掉宁平客栈的房间了。
宁平客栈的掌柜等到快到酉时末,差点都准备报官有人失踪了,才等来匆匆赶回来的叶长安。
“叶姑娘,您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我这都准备去报官了!”掌柜的抹了把额头上急出来的汗,小跑着迎过去,“您那两位长辈呢?”
“抱歉掌柜的,让你等急了。”叶长安一脸歉意,“我们找到住处了,我回来是准备退房间的。”
“这么快?”掌柜的诧异了下,也没多问什么,从柜台后面抽出一本册子,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您在这上面签个字,或者摁个手印都行,再把客房钱结了,客房的钥匙还回来就可以了。对了,您那客房里可还有落下的东西?”
叶长安接过笔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把钥匙递过去,摇摇头,“没了。”
掌柜的接过册子看了眼上面的签名,确定无误后又忍不住说道:“叶姑娘您写的字挺好看的。”
叶长安不好意思地笑笑,“掌柜的过奖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走了。”
“没别的事了,”掌柜的合上册子放回柜台后面,“叶姑娘您可以走了。”
人家即已经找到住处,他也就不用说让人下次再来的话了。
叶长安出了宁平客栈的大门,又回头看了眼头上的匾额,转身大步离开。
殊不知很多年后,宁平客栈跟着出名的原因,便是天下间第一座医学院的院长,当初初来漠北,住的便是这家客栈。
客栈的入住房册上,还有叶院长的亲笔签名。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这个时候的叶长安,怀着忐忑的心情被李孑领到学院医馆的那位兼职大夫面前,做一些简单的交接。
学院的医馆建在一处单独的小院里。
小院总共只有三间正房,其他地方不是晒着药材,就是种着药草。
只不过那些药草都蔫了吧唧的,一看就是疏于照料。
要不是想着待会会见到那位亓大夫,叶长安都准备捋起袖子给药圃里浇浇水了。
进了正屋,她就见到了正在柜子后面整理东西的一名男子。
穿着暗色的长袍,眉眼疏落,动作慢条斯理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
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对方突然抬头看过来。
叶长安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亓则修看了眼李孑,视线微偏,落在了她带过来的那个小姑娘面上。
他看人习惯性地先看面向。
轻咦一声,随即了然地笑了笑,“院长,这位姑娘就是你找来接替我的学院大夫?”
李孑点点头,“你有什么要嘱咐她的跟她说就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叶长安知道李姐姐要去安排她师父师母,虽然对上这位亓大夫她还有些紧张,但也乖乖点点头。
亓则修朝李孑拱拱手,“院长慢走。”
叶长安看着李孑出了院门,回过头看向也正朝她看过来的亓则修,“亓大夫,有劳您吩咐,我叫叶长安。”
亓则修点点头,“叶姑娘,我先带你转转这个院子。就从咱们长得这间屋子说起,这一面墙的小柜子都是存放药材的,柜子上头没有药材的名字,是因为我把里面的药材都在什么位置已经记清楚了,叶姑娘你也可以自己添上,右边的屋子里有几张床,可以让病人暂时住上几晚,后面的屋子是你今后无事时休息看书的地方,床褥什么的我都已经收拾走了,你之后可以换上自己的。还有书架上的书我就不拿走了,叶姑娘你随便翻看就是。只一点,别弄坏了。”
叶长安忙不迭点头。
亓则修看着这么一副慎重又慎重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只觉得这丫头老实地有点过分,“屋子里面的我说完了,咱们再去外边说说。”
“这些晾晒的药材,”他说到这突然顿了顿,“我用的药喜欢自己炮制,怎么炮制药材你会吧?”
叶长安又点点头,“我会的。”她说着怕亓则修不相信,顺手拿起手边放着的柴胡,先是捏了捏,又放鼻端闻了闻,“这枚柴胡,再晾个一天时间就可以用了。”
亓则修轻嗯了一声表示正确,又见叶长安悄悄松了口气,有些忍俊不禁,“至于这些药材,都是我随手种的,也没多少时间打理,你要想种就接着种,要是不想让它荒废了也没关系。”他说着朝一脸诧异看过来的小姑娘眨眨眼,“没事,咱们学院有钱,不缺这点买药材的银子。”
叶长安:“······”
这画风突变是怎么肥事?
这位亓大夫就不怕自己把他说的这句话转达给李姐姐听吗?
叶长安囧了囧,“其实亓大夫您种的这些药材长势还是挺好的。”就是植物与植物之间密了点杂草多了点土壤干了点,不过好好打理应该还是可以茁壮成长的,“我会接着种下去的。”
“看来叶姑娘是个勤快的姑娘。”亓则修拂了拂袖子,“我要跟你说的大致就是这么些了,叶姑娘你自己先熟悉一番吧,我先走一步。”
他说完就回屋去拿了放着自己东西的那个袋子,施施然走了。
等人一走,叶长安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捋起袖子,去井边打了几桶水,跑到药圃去拔草浇水间苗,忙得热火朝天。
直到有人匆匆忙敲门,她才稍微整了整凌乱的衣裳和头发,走过去把大门打开。
敲门的是严箬。
一只手搀着脸色发白的韩冬冬。
看见是叶长安来开的门,两人对视一眼都愣了下。
“这位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严箬忍不住朝叶长安身后看了眼,“亓大夫呢?”
叶长安侧身把人让进来,顺手搀住严箬手下的韩冬冬另一条胳膊,“我是新来的大夫,亓大夫刚刚已经走了,以后的学院医馆就由我来负责。”
严箬:“······”她这来得也太凑巧了。
两人把韩冬冬扶到正房右边房间里的一张床上躺下,叶长安匆匆去拿了脉枕,把完脉后皱了皱眉,看向床上抿着唇瓣的小姑娘,“你早晨的时候晕厥过去一次吧?”
严箬顿时看向韩冬冬。
她还不知道这个。
这会见这孩子一脸默认的模样,心里顿时多了一股气,又强压下来,“冬冬,你怎么没跟先生早些说。我早就说过,在上体术课之前,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先说出来,你把先生说的这句话给忘了不成?”
韩冬冬一脸歉疚,“对不起先生,让您担心了。”
看着这孩子一脸苍白的模样,严箬再多的斥责也说不出口了,抬头看向叶长安,“大夫,您看冬冬她?”
叶长安看了眼床上这个叫冬冬的小姑娘,“根据脉象,我算了算这孩子应该快有两天时间没怎么吃过饭了,不过这只是次要,关键是这孩子心有郁结难舒,两相叠加之下,才会造成现在这样。”
“心有郁结?”严箬刚想说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郁结在心还这么严重的,陡然想到前天晚上,安如月好像是跟他们这几位先生说过,有个叫韩冬冬的女孩的事情。
她们当时听得还有些唏嘘,但也知道这是学生的家事,她们断没有去插手的余地。
而且,真正的难题还是让冬冬的娘亲肚子稳起来。
她们在这方面更没什么办法。
“冬冬,”严箬坐在床沿上,“是因为你娘亲的事才会郁结于心的吗?”
韩冬冬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严箬叹了口气。
叶长安看着这两人,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这心病还须心药医,冬冬是吧,你娘出了什么事吗?”
严箬在一旁道:“这事我也知道。冬冬的娘亲怀着身孕摔了一跤,导致胎像不稳,这孩子估计是把这事怪在自己身上了。”
她不用想也知道,这孩子估计是觉得她娘亲要不是过来观看她的比赛,也不会让她奶奶给推到在地上。归根究底,还是她的错。
“胎像不稳?能跟我说说已经几个月了吗?”
过来医馆这边后第一次出声的韩冬冬轻轻开口回道:“三个月,大夫说我娘亲肚子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三个月,还好,”叶长安沉思片刻,“要不,我过去你家里给你娘亲看看吧!”
这孩子可是她进学院接到的第一个病人,怎么着也得把人给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