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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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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空拜别师父,走出般若堂时只觉心中沉甸甸的颇不是滋味。

    此后数日,寂空每日专心练功,以期九月初八同盟大会上能与湛临渊切磋一番,虽沉迷练武但每日必有两个时辰到松风涧去抄经,寂明见他如此乖觉心中颇感欣慰。

    闲暇之时,寂空也会进入浮屠塔中翻看佛经典籍,偶然间翻出数本曲谱,般若寺历代僧人中也不乏六艺俱全的儒雅之士,浮屠塔中收藏着不少精妙曲谱,寂空从中找到一本洞箫吹奏的入门曲谱跟着练习吹箫,或许真的有音律上的天赋,几日下来竟能自行吹奏出一首简单的曲子,心中欣喜异常,便练习越发得起劲。

    这日,他正在后山的树林中吹习新曲子,远远看见照净往这边走来,照净一见他面顿时像见鬼一般,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颤声道:“这......这是......”

    寂空诧异道:“什么?”

    照净定一定神,眼睛直直盯着寂空手里的玉箫,勉强笑道:“没什么,我竟不知小师叔还会吹箫,一时有些吃惊,小师叔,你手里的这支玉箫似乎是极品的”

    寂空道:“最近新学的,吹奏得还不好”他并不想多提这支玉箫,将碧玉箫往怀中一插,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照净对他合十一礼,关切道:“听说小师叔最近的内息仍是不太稳,九月初八便是同盟大会,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来向小师叔约战比武,我担心小师叔内息不稳会受影响便想来看看......”

    寂空心中又暖又涩,温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照净道:“是”顿一顿忽然笑道:“我忽然想起南华宫的程道长给过小师叔一枚“落尘丹”,程道长当时夸口说药效可与“清尘丹”相提并论,也不知是真是假,小师叔,你试过那颗“落尘丹”吗?”

    寂空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瓶托在掌心,道:“落尘丹还在,我内息还算稳定便一直没吃,程兄不算夸口,我给师兄看过这颗“落尘丹”,师兄也说它药效应该不差。”

    照净大喜,道:“太好了,若“落尘丹”真有这等效果,那小师叔去参加同盟大会时一定要带上以防不测。”

    寂空微微一愣,将瓷瓶收入怀中放好,道:“那是当然。”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照净低首默然片刻,说道:“那就不打扰小师叔雅兴了”

    寂空欲言又止,道:“你......”

    照净合十一礼转身就走,寂空心中颇不是滋味,忽得问道:“照净,我可曾哪里得罪你?”

    照净站定脚步,须臾回过头来笑道:“怎么会?小师叔莫要多想。”

    寂空冷冷瞧着他,见他满身疏离之意避开不答,心中酸涩,一时觉得心灰意冷,转开目光一言不发地越过他率先走开了。

    山林中幽森寂静,空无人声,照净站在原处紧紧握住双拳,脸上神色隐在森森树影中一时诡异莫测。

    转眼间已临近九月初八同盟大会之日,每年九月初八人极殿都会在丘尼山摘星台召开同盟大会,武林同盟中的众世家门派齐聚摘星台,共商武林大事。天下武林名家齐聚一堂,参加同盟大会不仅能获得天下武林最新最全的时事动态,还能有幸观摩到难得一见的武林高手比武切磋,这样的盛会众世家门派弟子哪一个不想亲眼目睹,参与其中?偏偏寂空和寂明都不想,寂明是静心修佛,不理俗事,寂空是专注武学,懒得应酬,他练武天赋极高,武艺高超,在般若寺同辈弟子中难有对手,两年前,为了能找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便跟着师父参加过一次同盟大会,哪知与会的年轻弟子虽久闻寂空其名见,有心结交,但他神情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便不敢上前攀谈,寂空性格清冷,不善交际,更不会主动与人结交,如此一来顿觉这同盟大会了无生趣,无聊至极,再不愿出席参加,了缘深知两个徒弟的性情,也不强求,只随各人自在。

    然而今年的同盟大会寂空态度却截然不同,时时期盼,早早便开始预备着,寂明看在眼里只觉好笑,了缘也是微微一笑,摇头轻叹。

    九月初八,各世家门派齐上丘尼山摘星台,共赴这一年一度的武林盛会,因魔教少主苏静棠的缘故,今年的同盟大会格外的隆重热闹,并未收到请柬的散派江湖人士也纷纷赶往丘尼山境,不能上山便在山脚的城镇中住下,时刻关注着摘星台上的动向。

    寂空与般若寺众僧九月初七到达丘尼山脚下,由人极殿弟子接引上山,一路上遇见络绎赶来赴会的世家门派,众人相互见礼,寒暄客套,关系交好的便携手一同上山。时已入秋,天高气爽,丘尼山上峰峦层叠,枫林尽染丹朱色,众人一路赏景,只觉美不胜收。

    摘星台位于丘尼山最高的山峰峰顶,向下俯瞰,一览众山小,向上仰望,手可摘星辰,由此得名。众人登上峰顶,见层层白云缥缈浮动,周围群山环聚脚下,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傲视一切的壮志豪情。

    摘星台山门之前,人极殿弟子都在忙着招呼接待众宾客,湛临渊远远看见般若寺众僧过来便迎上前去,对着了缘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抬头时对着人群里的寂空悄悄眨一眨眼,寂空瞥他一眼,心中觉得好笑,忍不住唇角微勾,淡淡一笑。

    了缘微微一笑,对着湛临渊打量一番,忍不住点头称赞,正要开口说话,忽听一人大声笑道:“老和尚终于来了,怎么,今年舍得把你这两个宝贝徒弟带出来见人了?”

    来人长须飘飘,神清目秀,满面威仪,正是当今武林同盟盟主、人极殿掌门周茂溪。

    众人纷纷向周茂溪躬身行礼,了缘哈哈一笑,道:“你这老儿说什么酸话,你自己的徒弟就不宝贝了?”

    周茂溪道:“我的徒儿再宝贝也不像你天天藏着掖着不让人见”指着湛临渊笑道:“阿渊与你那小弟子交好,早几天就在琬琰轩清扫客房准备待客,从没见过这小子这样上心过,你那小弟子何在?”

    了缘笑吟吟地看一眼寂空,寂空无端觉得头皮一麻,上前几步对周茂溪合十一礼,恭声道:“小僧寂空见过周盟主”

    周茂溪抬手虚扶住寂空手臂,连声道:“好,好,好”忽然惊异道:“咦?这小和尚怎么看着面熟?”他向寂空凝目注视打量,脸上神情惊疑不定。

    了缘淡淡道:“你这糊涂老儿,我这弟子两年前来过一次,你那时见过他能不面熟吗?”

    周茂溪想起似乎有这么一回事,摸了摸颌下长须点头道:“怪不得,小和尚不怎么爱说话,我倒是忘了。”语毕再不管其余众人,拉住了缘衣袖迈步便走,边走边道:“走、走、快走,先进去跟我下一盘去,抱朴老道来的倒是早,可惜是个臭棋篓子,下棋根本不顶事儿,还是跟你下更痛快......阿渊,你去招待着,别让小和尚们住的不惯......”最后一句自然是对湛临渊说的。

    湛临渊应道:“是”

    了缘啼笑皆非,知道自己这位好友棋瘾极大,对般若寺众弟子吩咐一声后便跟着去了。

    人极殿弟子接引众人入门分别安排住处,分派得当,礼数周全,众世家门派多是长途跋涉而来,路途舟车劳顿甚是疲乏,上山后便各自在住处安顿休憩以待明日的同盟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