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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议事就这么以上报浙直总督府而无疾而终,各人虽是心怀鬼胎,但笼罩在头顶上的那块阴云却如生了根似的久久不能散去,非要等到浙直总督府的批复后才能消弭于无形。
张明远想不通作为一县之主的柳东伯居然不能决断县中大事,非要在下属之间寻求平衡----两不得罪最好,这种左右逢源,又极力顾及双方情面的处事方法很让他小觑。
哪像前世,在官场中,一把手就是一把手,拥有绝对的权威,任何人都无法挑战,当下属为某件事争议不断且旗鼓相当时,一把手拥有绝对的‘一票否决权’,从而左右大局的走向。
哪像慈溪县衙,吵吵嚷嚷半天,动手动脚几个回合还不能形成最终决议。
这当然和主官的性格有关联,一味地在下属之间找平衡,想两不得罪,主官的威信迟早要丧失殆尽,无人信服了。
这样官员的处事方法,张明远绝对不会效仿。
日后若能开府建牙,当个一把手,必须要树立自己的威信,尤其是在权力过于集中的古代,‘一言堂’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按照张明远的想法,游倭示威绝对是一件利军利民的好事,能消弭军民惧寇心理暂且不说,仅是游倭之后将众倭贼斩首示众,定能大大增强军民抗倭信心,巩固夯实抗倭大业基础。
吴操之的怪异思维,已严重阻碍了慈溪抗倭大计,张明远甚至也忍不住产生了想对他‘套麻袋敲闷棍’的疯狂念头。
真不知这货吃错药了?又或者被门挤了,又或者被驴踢了,反正大脑神经元回路严重受阻,属于‘渐冻’智障者精神不健康行列。
当然,这些都是身外之事,目前还不是作为平头百姓的张明远所能考虑的,现在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抓紧时间赶回去,与罕皮小酌一番。
来到大明也月余了,还没尝过古代那纯天然、无公害的酒呢!不知道会不会像前世科学家所分析的一样,白酒如啤酒没劲---千杯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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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皮今晚很兴奋,他从不敢想象无辜爱扁人的老大会请他小酌一番......虽然对老大的怪异抱有深深的怀疑精神,但还是很幸福的。
趁着老大到县衙议事之际,罕皮便早早遵从吩咐摆好了杯盘碗盏,专等老大到来。
张明远心事重重赶到时,罕皮已托腮冥思独坐良久,昏暗油灯下,背影不时颤晃,宛如伊人独守空房楚楚可怜......
心头没来由一阵发憷,这家伙不知从哪学会了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样,发起骚来,总有一种让人想毫无根据地抽他的亢奋。
见老大进来,罕皮张开可爱的双臂,如一只笨拙的鸵鸟,翘着笨拙的大屁股颠颠迎上去,微撅着皴黑的嘴唇,似乎要献上最真挚的欢迎礼.....吻情,至少他觉得这是讨好老大最直接的方法。
张明远浑身一紧,鸡皮疙瘩立马蹦出,高度的警觉性随之而来,立刻察觉到罕皮那激情四射的目光中透出异样的风采,他能推断出这是前世沙漠人民最隆重的欢迎仪式,并且可以肯定在拥抱过后还会送上碰鼻或吻颊之类的见面礼,一想到罕皮那皴黑且硕大的嘴唇,张明远就止不住一阵冷战。
施展身手,轻快避过罕皮,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罕皮,华夏人是很含蓄的,就像纯洁的初吻一定要留给自己的爱人一样。”张明远望着嘴唇高高撅起的罕皮,打个冷战,还是略微抱歉了一下。
“初吻?我都不知道给谁了。”罕皮很迷茫,不过求知欲极强:“老大,初.....初吻,一定要献给自己的爱人吗?”
张明远沉默了,对于一个有着随意奉送‘初吻’优良传统的民族,每个人毕生都笼罩在‘吻来吻往’的激情中,罕皮这一生不知奉送了多少吻别,谁知道他的初吻献给了谁?或许是一个同样皴黑且拥有硕大嘴唇的糟老头子。
“.....咳咳咳,这个嘛!对于我们华夏人来说,当然是这样的。”张明远语气坚决,又一脸复杂道:“当然,对于母性泛滥的民族,也可以不用遵守,我想真主安拉应该不会怪罪的。”
“真的?”罕皮展开硕大的身躯,一蹦三跳,扑通一声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双目含情眨个不停,厚且硬的睫毛上下不停摆动,一脸‘涨姿势’的老清新模样:“老大,也须我这一辈都要生活在这里,可能还会娶一个华夏的姑娘,请您一定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要不然,她会不赞同的。”
张明远强忍住胃部极度的不舒适感敷衍地点点头。
罕皮顿时露出开森的笑容,对老大的仗义表示满意:“老大,您真是个大好人,我代表真主感谢您十八辈祖宗。”
噗呲!
刚送到口中的酒如直线般喷射而出,张明远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得悲壮:“罕皮,这-不-是-一-句-好-话。”
罕皮再一次瞪大牛眼,无辜地望着他,绷紧全身,幻想着可能到来的拳脚之祸。
见罕皮痛苦的模样应该是做好了抗揍准备,张明远重重叹了口气,哪怕将罕皮那非洲榆木似的脑袋敲碎了,换上华夏的榆木,也难保因水土不服而再次产生疙瘩。
想想在罕皮身上施展的拳脚够多了,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当做是交流感情了,毕竟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号称华夏通老外之间的语言沟通实在是太难了。
见老大没有雷雨交加般的恼羞成怒,难得呈现出心平气和,罕皮恍然意识到了失机的言论,赶忙转换思路,见风使满了舵,转移了话题。
“老大,今天县衙议事怎么样?”罕皮颤巍巍地给张明远斟了一杯酒,弱弱道。
张明远长舒了一口气道:“罕皮,你们国会开会时会吵架吗?”
罕皮轻蔑一笑:“吵架?动手打人都不稀奇,有一次,因为决议是否增加工业税收,总统联合几个副总统狠狠扁了几个不听话的议员。哈哈,您别说,都是上了年纪的官员,动起手来简直不弱于年轻人,呵呵呵,几个议员被揍得鼻青脸肿,躺在医院里休息了好长时间,呵呵。”
张明远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你们的那项决议,应该是‘去工业化’吧?”
“对,本来我们国家很富有的,至少比当时的华夏富有。比如,世界上第一例心脏手术就是在我们国家进行的。”说着说着,罕皮眼神一黯,语气也多了几分苍凉:“.....后来,来了几个所谓的西方环保主义者,拿着一摞山清水秀的照片找到政府,说什么工业化污染环境,要求我们限期整改,为世界大气污染做贡献,因此,国会通过了决议...........”
张明远同情地望着他,痛惜道:“后来,你们政府就大力提高工业税收,导致本土工业无处生存,纷纷倒闭关门,西方资本趁机流入,大肆收购本土工业,哄抬物价,肆无忌惮污染环境,再后来,缺少工业支撑的你们,国力日渐衰弱,人民日益贫困,内乱由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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