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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丧下去,整座宫殿上下举哀,都悲悯哭诉着杨皇后母仪天下,娴淑伟懋,却不幸蹁跹凋零、鸾凤归西。
东宫太子府里却格外的清净,并没有起什么轩澜。
只是贾南风感到非常惊诧,自己连皇后身体不恙、抱病在床,她这个太子妃却都一概不知。
太子司马衷虽然愚钝迟讷,但亦知父母养育,所以在宫内哀悯流涕,并且收殓棺椁,擐缞绖衾服,嗥啕恸哭着,带弟妹一起扶柩送别母后于阳陵,晋武帝则述杨艳德行与忠厚娴淑。
并诏告于宫殿之下:“擢命前车骑将军杨骏与其弟杨珧等人,完成皇后父母宗庙改葬事宜,到时候,主管人员供给丧葬所用物品。追谥其母赵氏为县君,其继母段氏为乡君。古代典籍中不是说过‘谨慎地对待父母的死亡,追念远代祖先,百姓的德行就会忠厚’。况且假如死者有知,也会保佑我们。”
于是主管部门占卜吉日,定好埋葬的日子后,就命史臣作悼文来抒发自己哀怨追思的心情。并将杨艳葬于阳陵,谥号武元皇后。
“这母后也太专横独断了,亦父皇太若受宠,致使杨家人汹汹而入!”
这一朝皇后一朝臣,至晋武帝司马炎宣旨杨芷入宫为皇后以后,并且不日也把赵俊之女赵桀封为了贵妃。
这晋武帝不枉段府刻骨铭心,对皇后杨艳可谓感情至深。
贾南风郁闷一时,琢磨着这一波未平,却一波又起,皇后杨艳还好伺候,因为毕竟她原本就丧双亲,而现在换了杨芷皇后就不一样了,皇后身边都是蟠据之朝臣,并且都因皇后而受晋武帝的宠信,一下子从螟蛉之徒,变的振撼朝野。
杨骏被晋武帝司马炎封为大司马,与贾充、卫瓘、荀勖等元老并列。
齐王司马府上,自从别了太子府,司马攸权宜慑没了贾南风荼毒羊琉斐之恶戾。
却不料一痛刚息,却又迎来了皇后杨艳的薨别,使他备受身心摧残。
贾褒由于其母李婉夫人和羊徽瑜皇后的离去,也变的憔悴不堪,日夜哭泣,终于抱病来临。
何况贾充一直不于过问、置之不理,被郭槐管的密不透风,一有出轨行为或风吹草动,就遭郭槐的言语攻击。
“你自己身体要紧,既然都已故去,不要再糟蹋了身体,如你这样,出了什么意外,以后这齐王府谁来管束,司马冏现在还小,正需要你来培养照顾的。”
“妾只是难过而已,怨恨难受,当初妾为母申请入贾府,与贾濬哀求磕破头血,却还是置若惘闻,特别是贾南风成太子妃以来,更是与臣妾结下仇雠……”
贾褒掩袖哭泣,两颊透着泫泫泪花。
“可是父亲却不分骨肉之情,体恤妾与妹妹贾濬的一番哀求,却下令以后永诀父女关系,不得入贾府,这如此,能不碎妾之心吗?臣妾活着还有什么可以冀望的,有什么可以苟延残存于这人世间的……”
说着这些,贾褒更加的泪如雨下,难过至极。
“娘,你别这样了,伤了身子,对自己不好,孩儿长大以后做了将军,必为娘除了那个刁妇!”
这司马冏后来袭了齐王,任翊军校尉。
贾褒见有司马冏安慰,遂不再哭泣。
太子府内,贾南风怨言一时,但稍作思虑,也亦无他法。
她觉的既然杨芷是皇后杨艳的堂妹,是其叔父杨骏的女儿,并且也是皇后杨艳托孤举荐的,所以应该不会对司马衷的太子之位觊觎,毕竟杨芷按照和太子的姻娅关系,也算是太子司马衷的姨妈,也有血胤关系。
只要司马衷太子之位不倒,她仍然是太子妃,仍然是皇后的接班者。
如今之计唯有献媚于皇后杨芷,与其搞好关系,那才是当务之急。
不过这也该肃清自己太子府上的隐患,否则夜长梦多,有朝一日萧墙内燹,受制于人,那岂不是追悔莫及。
“这羊琉斐,日后想跟本宫抢太子妃之位,究竟是一大障碍,我必须予以拔除,至于那小狐狸精谢玖,我看等有空稍歇了,再了结那贱货!”
贾南风看着一直放在木架上的短戟,脸上露出阴森的戾笑。
“太仆司马繇,你去看一下羊妃,有没有在自己的寝宫,叫她过来见本宫!”
“据芙芙告知,那羊妃又和谢玖在一起,并且还说太子妃的坏话呢?”
这司马繇煽风点火,也是卑鄙无耻、睚眦必报的小人。
“什么,说本宫的坏话!都说了些什么啊?”
“说什么奇丑媸妇,还心狠手辣!”
“你说什么!犟你的嘴巴子,你造谣诽谤,可饶不了你……”
贾南风自知长相不好,雀斑黑痣,还风骚浪荡。并且衵裤短襦,摆弄莲钩。
“不要仗着齐王司马攸的庇护本娘娘就奈何不了她了,等着瞧吧!必戳戟了这贱货!”
“微臣看齐王司马攸乃当今皇上的胞弟,并且在朝中威望极高,书法遒劲,倜傥有为,我怕是太子殿下日后登基的主要绊脚石,这不得不防啊!”
司马繇谏言于贾南风,这贾南风一嘀咕,眉开皴皱,薄薄一颠道:“这问题倒是棘手,被你一说,绝非不可能,当初晋文帝本欲立他为储位,并且也发生过储位之争,只是最后皇上深夜防济州侯裴秀,才使晋文帝放弃了此想法!如今这司马衷太子毕竟能力有限,朝中亦有颇有微词,所以这齐王乃是我太子府的不共戴天之竖敌!”
贾南风终于把这事重头到尾分析了一遍,决定与司马攸决裂。
“可是毕竟与太子妃也是亲家,本宫想应该不会觊觎储位,而与自家的侄子为敌!”
“现在人心叵测,谁能保证自己现在不想,并不代表以后不想了,再说贾褒与我并无姐妹骨肉之情,这亲戚虽存实亡!”
贾南风一拍桌案,执戟为誓:“先笼络杨氏一族,然后将羊琉斐这眼中钉给拔了!”
“是,太子妃,拔了这眼中刺才可以萧墙无虞。”
司马繇拍马溜须,他这样早就是别有所图,对东安郡右将军这个位置早觊觎已久。
所以先屈身隐匿于这太子府当了太仆,就是为了龙蛇蛰伏,以求信也。
这司马繇是司马懿的孙子,琅琊武王司马伷第三子,其哥为司马漼、司马澹,弟为司马觐。亦是太子司马衷的叔父。
光华殿上,群臣衣冠楚楚,言论着灭吴大计,可都被太尉贾充否决,称时机尚未成熟,洛阳宫殿的紫薇一角尚未烜亮。
晋武帝从其言,戢武止戈以伐吴。
散朝出宫殿后,一阉宦向晋武帝禀告称:“有一女子谢玖甚为颡泚,有事欲遽见皇上!”
“谢玖?这不是以前皇后的婢女,现在太子的侍寝。”
司马炎觉的很耳熟,遂叫竖宦把她带到崇德殿,自己换一下衣服再过去。
谢玖被引领到崇德殿后,这宫殿是晋武帝休憩和会客的殿堂。
原来谢玖日见肚子越来越大,待在太子府里非常的提心吊胆,所以通过赍赀贿赂司马炎身边的阉宦,得到谒见皇帝的机会。
她站在宫殿里心情紧张,穿着一件粉色的綝纚长裙,外面还披着华丽纴帔,那绲带翚绦拖在旃罽上,縠纨裙褶足有尺许。
头发如墨,两旁发髻散开,上面螺钿粲粲,笄簪闪闪,珰璆瑱紞。
屏息住呼吸,细腻观察着宫殿里的环境,见那阉宦叫她这里稍等,自己则进入了后宫。
外面御前侍卫执戈按剑,卫尉在廷外走来走去,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搅的她心怦怦乱跳,她一手拽着裙袍,一手抚着凸起如小峰的腹部。
正踌躇间,一个颀长的影子在氍毹上投射过来,并且覆盖了她的那白若霜雪的脸颊。
抬头阒静一看,心中填牣着久违的激动,也掩盖不住自己那伤痛欲绝的心扉。
原来这些时日来她还一直未走出失去皇后的伤痛里。
曾经的婢女,现在的侍寝,与皇后朝夕相处,深受杨皇后那姿德淑茂的熏染,对皇后一直十分只恪。
“皇上,你没有忘记我是谢玖吧!”
“你这谢玖,皇上怎么会忘记,你不是去做了太子的侍寝吗?记的还是朕特定吩咐出去的!”
司马炎感到诧异,这差不多几年多不见的谢玖,怎么突然跑出来找自己,并且现在出落的比以前更姝丽几分了。
人也胖了许多,小脸还白皙饱满。
见谢玖怪模怪样,遂一仔细打量,发现谢玖两腮霞飞,并且羞滴垂头,用手在护着自己的小腹。
“谢玖,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禀告与朕,你尽管说,朕给你做主。”
“皇上,奴婢现在有了太子殿下的骨肉了,都已经快六个月了!奴婢待在太子府有点怕,所以想求皇上给换个地方,把这个腹中的孩子生下来!”
“嗯……,原来这样,李献,你传朕的口谕,到太傅兼中书令荀勖那里,封谢玖为太子贵妃,享贵妃荣耀,住西宫,侍女阉宦一应到位,不得有半点差池,否则严惩不贷。”
阉宦李献立刻去了中书令,报晋武帝的命令。
“谢,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万岁!”
谢玖感动的热泪盈眶,手脚发热,浑身温暖。
“好了,好了,但愿你能给我们司马家生个龙种,不要落后于太子妃,这太子妃生了个始平公主,这次看你的啦!往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差宦来报,朕定当处理。”
“谢,皇上!”
司马炎笑着摆手,示意谢玖别太客气,这里是崇德殿,是不必如此拘谨,尽可随意。
“好了,忙了一上午早朝,朕也该入寝休息一会了,你没事先回去吧!顺便整理整理在东宫的衣物和箧簏,明日李献会令驺卒驾车辀,来接你去西宫的!”
说完晋武帝司马炎走入了后宫,崇德殿顿时如杳窅邃邈、阒寂万分。
谢玖一个小跳,身子向前踉跄蹁跹,屦履露出在裙褶外,小脚悠悠,甚是丰腴饱满。
这侍寝于太子殿下,其实谢玖也很慌乱的,她是初次,所以晋武帝看中她,是以为她丰腴饱满,性感迷人,肯定能刺激太子的欲望,想不到谢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后来经过摸索尝试才慢慢懂的。
想到这谢玖不禁脸上一阵羞怯,继续小跳着出了崇德殿。
到了太子府后,她心情一下子又变的郁郁寡欢,不过有羊琉斐妃子,她进去说话还能将就一下,否则都抑郁出病来。
“芙芙,那个缃缃呢?”
这缃缃是谢玖的近侍,是自己从杨艳皇后那边要求过来的,所以知根知底,禀性非常了解。
后来贾南风借口要辞退缃缃,被谢玖拒绝,并道理由:“缃缃是我从皇后那里带过来的,如果你想辞退,等于在辞退皇后的旨意,臣妾想如果让皇后知道,太子妃也说不过去吧!”
“说不过去,这个太子府,一切都由本太子妃做主,难道本宫不是这里的一宫之主!”
贾南风色厉内荏,嘴巴言词厉令,但心里其实是害怕的,所以说说过也就罢了。
“太子妃,你连母后都敢说,你这有没有孝敬之德!”
这司马衷还算理智有点清晰,竟然直言不讳的驳斥贾南风。
贾南风无奈,毕竟自己羽翼未丰,还要忍着的时候,就应该忍着,所以脸一沉,走入了后房。
“谢娘娘,缃缃今日你出去后,被……,被……”
“你说什么?”
谢玖差点晕厥,她用手抚了抚轩陛上的镂漆栈栅,这汉白玉雕刻的小石柱,非常的绮美,走上几步便是金丝楠木雕琢的床榻。
旁边帘帐纨缦,縠纱帷幄。灯盏琉璃,妍妍生辉。
“缃缃怎么啦?”
这时羊琉斐也从外面回来,进了寝宫,看到谢玖那脸色苍白的样子,遂惊奇一问。
从芙芙的口中才得知那缃缃已被贾南风用短戟给斫刺了。
“今天我本想带着她一起出去的,可没想才一上午时间就……”
谢玖难受异常,这缃缃可是皇后生前的贴身侍女。
如今就这样戕害,让她作为自己的服侍小姐,感到自己没有责任保护好,心里一阵剑刺刀斫,遂扑于床榻上嗥咷哭泣起来。
“算了,你自己保重了,你都有身孕,怕这样会把肚里的孩子给吓坏的。”
“这娼妇竟如此歹毒,连一个笈笄婢女都不放过,如若长此,哪有我们安身立命之地!”
谢玖不禁抽泣喟叹,遂看了看一脸惘然的羊琉斐道:“你不是有齐王司马攸,还有你哥尚书右仆射羊玄子吗?何不差书信诣往告知此事!”
“这缃缃是你从明光宫杨皇后那里带过来的,现在这缃缃被那毒妇斫刺,就是杀鸡儆猴,明显这是有备而来,是别有用心的。”
羊琉斐愕然一思,感觉谢玖如果不立刻离开太子府,必然血溅这里的轩帷。
“我今日已去了崇德殿,皇上已经同意我离开这里,去西宫安置,并擢令中书省,封我为太子贵嫔,不再是卑贱窭陋的太子侍寝了,共享后宫荣耀。”
羊琉斐妃嫔微微一诧,拊手称快,言明谢玖将搬出此晦暗之地,祸福伏倚,日后必大富大贵。
“芙芙,你实为太子妃内线,我们也知道,不过见你能混淆是非、泊正情志,这几天我们也观察的很清晰,不同于往日龌龊卑鄙,你还是回去吧!免的太子妃发现你有异样,必同缃缃如此。”
“奴婢受两位夫人感化,现在已经能分辨虚伪真假、幽暗光明,所以即使被斫于戟下,也亦无所谓!”
“芙芙你变化的怎么这么大,太子妃怎么可能饶恕你……”
“羊妃,你还是赍书信于齐王司马攸,言明皇后婢女缃缃被太子妃斫刺后,太子府阴森恐怖、刀光剑影,日夜担心害怕,身体憔悴,怕对身孕有恙,望搬出此宫殿去他处入住。”
“好!为现在立刻去掭笔泚墨,派阉宦王琪立刻送于大司空齐王司马攸府上。”
此阉宦王琪原在明光宫侍奉,后被晋武帝司马炎随谢玖一起派到了太子府,虽然入籍了太子府,但其人还算忠诚可靠,不忘旧念,对谢玖唯命是从。
羊琉斐在帛绢上写好了只言片语后,便装载入一锦囊内递给王琪道:“现在就送去,一定要避开太子妃的眼线,把这书信送到齐王那里。”
王琪出去后,避开了太子妃的监控窥探,从马厩里挑选红毛骐骥,驰骋而出太子宫殿。
令谢玖和羊琉斐想不到的是,这阉宦李苟竟然窃听了她们的一些言词,并且跟踪芙芙至一暗陬处,立刻呛住芙芙的咽喉,用布练将芙芙环在脖项处,芙芙使劲挣扎,拚力臾曳着宫殿帘帐,最后窒息而亡。
李苟事后告于太子妃贾南风,贾南风摔觞大怒,立刻令李苟去叫府内卫尉郭隶,准备把谢玖和羊琉斐给囚禁起来,并且立刻鸩酒伺候。
这郭隶乃散骑常侍郭彰之子,亦是郭槐的外孙。
卫尉郭隶进入羊妃寝宫,连同谢玖一起被带到贾南风近前。
贾南风倚在轩陛荼蘼之侧,正火急火燎、簪怒狰狞。
“刚才你们在内室说什么……,如若有半句遮掩,别怪本宫今天大开杀戒!血染裙袂。”
“快说,你们在搞什么阴谋诡计,是否欲加害本太子妃!不说的话,小心本太子妃手里的刀!”
这刀刃如冰锥一样刺眼,闪着寒冽的光亮。
郭隶凶神恶煞,髭须抖振,用朴刀在羊妃和谢玖的面前晃来晃去。
“好狠毒的太子妃,你擅戾讹行、专横跋扈,草菅宫女芜芜和缃缃,并且还对太子嫔妃无辜绑架伤害,你究竟是何居心?”
“先把这侍寝的贱人给我带到后房禁闭起来,如敢嚼舌辱骂,就给本宫剟了她的舌头。”
谢玖一想,明日阉宦李献依照晋武帝旨意骖驰来接,忍一时方为上策,但看看旁边的羊琉斐,开始担心她的安危,遂含泪祈禳执手挥别羊琉斐。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与太子勾勾搭搭,搞的太子府乌烟瘴气,别以为你哥在朝中为官,你可以在此放肆,我贾南风不惧怕什么威胁,你敢对本宫行不轨,本宫就照样斫刺了你!”
“听见没有,刚才你与小贱人谢玖在干什么,快说,别以为你可以隐匿窝藏过去。”
卫尉郭隶大声叱咤,并用刀在羊琉斐的胸口处一划,那粉红罗裙给撕开了皲皴。
羊琉斐马上破口大骂:“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竟敢对本宫肆意凌辱,欺上蒙蔽太子,你不怕太子刭脔你这不知上下尊卑的禽兽!”
“大胆,这里有你嚣张说话的份吗?你也不照照自己,一个选女充宫的货色,也敢在本宫面前狂妄,大言不惭说是蒙蔽太子的慧眼,颠倒黑白,你不想想,蒙蔽太子,妖言惑众的正是你这不要脸的小娼妇。”
贾南风怒目圆睁,黑黝黝的脸上涂抹着胭脂的光亮,衣襟上坦膺垂垂、目不忍睹。
“哼……,说的冠冕堂皇,简直恬不知耻,你当太子妃就可以凌辱妃子,就可以肆意妄为,选秀进宫的又怎么样?难道就不是太子的嫔妃了,难道就应该忍受侮辱,忍受践踏……,本妃子绝不屈辱苟活,绝不跟禽兽同流合污。”
羊琉斐悲悯含泪,但亦刚正不阿。
“妾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的,这妾死不足惜,但你如尚有一点人性,你应该放过妾肚里的孩子,这是太子殿下的孩子,是司马家族的血胤,如果你太子妃还存有一国母仪天下的姿容淑茂,请你放过这五月肉胎,等生下这腹中之太子骨肉,我羊琉斐必死而无憾!”
“还太子骨肉,难道日后让这孽种来加害与我乎,就算老娘日后是血溅大殿轩辕,也要把你这妖妇和孽种给做了,也免的老娘日夜寝食不安,如鲠在喉!”
遂不多言一戟汹汹斫刺过去,正戮在羊琉斐用手保护着的腹部,顿时鲜血喷溅而出。
贾南风面不改色,还唇齿龃龉,狰狞如常。
“你必遭天谴……,会招报……应……”
羊琉斐终于缓缓倒在血泊中,轩陛下顷刻间红染汪洋。
宫阙因而凄凄,泊止廷台,鼎觞失色。
贾南风终于满足了自己的野心,遂狰狞一笑,并大声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然后转身进入寝宫。
那阉宦王琪到了齐王司马攸司空府后,司马攸正和贾褒在庭闱阃阈床榻处,贾褒这几日病倒在床,身子羸弱不堪。
见侍卫来报说从太子府来人,有书信相送于齐王殿下。
司马攸便略想肯定是羊琉斐派人送书信过来,便疾步而出相见。
“这是羊妃令小的急送过来的,请齐王收纳相看。”
司马攸紧急从锦囊里取出脖绢打开一看,脸色大变,惊呼道:“竟有此事,你出来时,有没有人发现你的行踪?如若发现,那羊琉斐危险矣!”
“我出来时没有人发现的,只是羊妃和谢玖夫人慌里慌张的,我觉的事情肯定不妙!”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后房休息一下,于崮你赶快带客人先安置一下!”
阉宦王琪跑了几个时辰的路,腹中饥饿,遂先去了用膳房。
旰日曛光在槎桠梢头处渐渐暗弱下来,齐王司空府的翚檐翘角晚鸟啁啾,薄云的阴影把府院笼上了寒水的轻纱。
司马攸立刻带着骁骑校尉王屯和十几个军士,驰骋马车去了太子府。
到太子府后,已是夜风阑珊,檠烛璀璨。
这贾南风正悠然自得,静卧凤翥龙榻,臆想着风光旖旎,倾权宫廷。
“太子妃,齐王司马攸带军士来访,要面呈太子和太子妃。”
太仆司马繇慌里慌张的踉跄来报,气喘吁吁的说着司马攸如何的愤怒暴戾。
“慌什么,齐王算个什么,只不过是一条丧心病狂的狗而已,竟然胆敢在太子府前撒野无礼,快传卫尉郭隶带兵勤王护驾!”
司马繇立刻召集太子府内的禁军,在卫尉郭隶的带领下汹汹到了府门外。
“齐王你这么晚了还到太子府,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并带着甲胄汹汹而来,你惊动了太子,那是大逆不道!”
骁骑校尉王屯手拿寒铁脊丈八蛇矛,这寒铁脊蛇矛重达五百八十多斤,粗如瓶口,王屯直接拍马骋于郭隶面前,几个军士见有人执矛杀气腾腾,便冲过来保护郭隶。
被王屯只一矛而下,几个军士就歘然应声而倒。
众军见如此,大骇慴栗,不敢近前,郭隶挺枪来刺,被王屯用矛一隔,那枪便飞出几丈远,最后刺入太子府的府门楹柱上,如彀弦一般橐然抖颤。
“你这郭隶,别狗仗人势,倚着太尉贾充大人的荫庇,而拜为太子府的从人,今日齐王有事来见太子,竟然敢横加阻拦,别急了我这手中的丈八寒铁蛇矛,剜刳了你心,以儆效尤!”
郭隶大汗淋漓,强将之下只能乞怜求饶,遂惊慌道:“我乃受太子妃之令,才敢劫阻齐王于殿中庭墀,小的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还不迎接齐王殿下入太子府,谒见太子,谘诹商榷要事。”
郭隶没有办法,军士被王屯卸了甲胄后,都中规中矩的把司马攸迎入了殿内。
贾南风见逋逃出来的军士来报,说齐王已经带人气势汹汹的进入太子府内,忙慌乱整理梳妆罗裙,带着太子出了寝宫,到了廷堂,并坐于太子鸾翔凤翥的龙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