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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欺负到头上来了,你立刻传我的口谕,将那些贱人给我锁在掖庭,令典军加强巡逻,休放他们出来,如敢闯宫,一律廷杖击杀!”
“是,皇后,小的这就去办……”
杨珧挺兴奋而走,铠袍琅琅,如匏笙管乐。
“慢!还有一事,你与赵桀贵妃同去发号我的谕令,这赵桀向来与胡芳有怨,所谓一物降一物,这赵桀可以压的住这贱货嫠妇,至于其他朝中大臣,请他们暂回光华殿,一切事情等明日皇上稍安时,再行计议!”
杨珧接了此令,便带着杨济、杨邈,还有赵桀贵嫔,以及典军校尉、御林军一起去了中书省。
而卫瓘他们击杀了中书监华讷后,也觉的一时泄了心中的一口恶气,就逡巡在中书省,商榷下一步怎么走。
“大司空,我看还是回去吧!到光华殿里去休憩一下,再做计较!如今这中书省也找不到什么凭据,如果怅然去了含章殿,拜见皇上,那万一皇后起口谕,把我们羁押,那反而弄巧成拙的,此事应该缓急相合,不可鲁莽行事!”
大司徒王恺亦是心有余力不足,捋须喟然一叹。
“我看就依了司徒之言,先去光华殿朝堂之上,再另行商榷!”
正欲走出中书省的门畿时,突然看见车骑将军杨珧正汹汹复来。
卫瓘立刻攘袍挺身向前,把王恺一行挡在身后。
“有我在,不用怕,如果皇后来缉拿问罪,那我这老骨头就慷慨赴死而已。”
“父亲,不若快跑,宣儿与汝南王的校尉断后,与他们一起鏖战,宁可血染衣襟!”
正迟疑不决之间,一典军校尉近前呵斥而道:“传皇后口谕,众等先回光华殿,皇后宽厚仁慈,对于中书省惹事,暂时不予计较,但胡贵嫔及武安公主竟然亵渎车骑将军公行办事,亵渎皇家律例,所以暂且留下!”
王恺和卫瓘及汝南王一听,瞬间就会意到胡芳贵嫔,必有夭折之嫌。
“你们,你们这是乱传旨意,颠倒黑白,现在皇上尚在,皇后岂可干涉朝政,你们这是僭越,必然要遭天谴!”
卫瓘大怒,手指着杨珧破口大骂。
“卫老贼,你那是亵渎皇后威严,如若这样,连你也一起缉捕归案!”
“你敢,我父尚在,你们就敢乱行皇法,难道不怕引起朝廷激变,这我司马宗族岂可会惹你们猖狂!”
繁昌公主一有人敢弑杀卫瓘,敢以下犯上,便遽步而出,大骂杨珧。
杨珧见繁昌公主也帮撑着卫瓘,遂无奈的揶揄觑笑,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龙骧宝剑,插入腰间的剑鞘。
“好吧!看在公主的面上,就暂行放了胡贵妃!”
“哈哈……,这贱货岂可放过,今日一定要将其羁押于掖庭,让其闭门思过!”
赵桀攘袂而出,怒目而视胡芳,把周围之人如同都烧成了红色一片。
“你才是贱货,敢辱骂我母亲,你蛇鼠一窝,必会遭报应的!”
“给我立刻掌嘴,把那贱人之妖崽狠狠的打!”
几个殿前侍卫立刻充上前去,攥过武安公主的衣袖,并且狠狠的攥起手臂一下压,把武安公主按到在地。
“给我狠狠的打,让那小贱货还给犟嘴!”
经过一番剧烈的掴掌后,武安公主顿时血流如注,从嘴角蓬勃而出。
“武安,我得武安……,你们赶快给我放下,我跟你们拼了!”
见胡贵妃疯狂而起,扑到了武安公主的身上,武安公主由于一时受了重掌,昏迷了过去,血正从嘴角缓缓流下圆颔,经酥脖处,浸透了米黄色的花绦衣褶。
“大胆,谁给动胡贵妃,就让他身首异处!”
汝南王实在看不下去,便领两个骁骑校尉保护胡芳。
并立刻救起武安公主,用剑挡住殿前侍卫,缓缓而退。
“赵贵嫔,你如此恶戾,竟然谋害胡贵妃和武安公主,杨艳皇后在天之灵,知你如此暴虐,必然后悔将你举荐入宫……”
大司马王恺忿忿不平,但实在无法与这些恶戾之人抗衡,遂边辱骂边撤退,以免受到更大的损害,这眼前亏可不能吃,不若等待时机,再伺机而动。
“哈哈……,一群恶吏,不过如此,狼狈不堪,今番绕过尔等,如若再执迷不悟,于国家中枢机构中暴戾大臣,那必严惩不贷!”
赵桀嫔妃忿忿用手摺揲裙绦,然后遽猛一挥,并俯阚在中书省门畿轩阶下恸哭的胡芳,还有嘴角正淌着血的武安公主,对身边的车骑将军杨珧说道:“今日本宫心情还算不错,就算宥恕了这些狂妄、且卑贱不知好歹的吠吠之徒,杨将军带路,我们回宫赴命去!”
“是,赵娘娘,快随我护送娘娘回明光殿!”
这些手持长槊,还有些绰着那银光闪闪的朴刀,立刻卸下狰狞凶悍的杀气,铠甲鳞片橐然,大步蹵上轩阶,往明光宫而去。
“大司马,你看怎么办……”
卫瓘看了看汝南王司马亮,他想不到司马亮竟然会是如此迟疑不决,并且胆小怯弱。
“这赵桀乃是皇后的一令箭而已,且如此嚣张,我看皇上已经被太傅杨骏给掌控了起来!”
一旁的侍中且大司空王恺憯憯言道,内心无比慊怨。
“现在社稷危难之间,而皇上又不得相见,这如同是礼崩乐坏之时,谁可匡济时难……”
谢淑妃蹙眉低沉,她记忆尤新的是在太子府,这太子妃贾南风斫刺羊琉斐的凶神恶煞,血顷刻浼沾轩廷。
“卫大人,我看还是回去吧!今日忍辱负重,再做计议!”
“大司马,难道本宫女儿武安公主的血白流了吗?”
胡芳贵嫔一下子从抚慰在武安公主的身旁,攘袂忧愤而起道:“就算是受以磔身之戕、剜心火镬,我也要一见皇上,为武安公主讨个公道正义!”
“胡皇妃,这明光殿戒备森严,如九重之门闱,没有皇上的旨意,何以能进入宫殿!”
繁昌公主走了过去,并且抚着胡贵妃安慰道:“父皇现在也是掣肘无法顾及他人,身陷囫囵之中,皇后现在又诳骗蒙蔽父皇,这明光殿岂可让我们可以随便出入的!”
“公主说的对,就算繁昌公主现在去明光殿,那也是廷合紧闭,如若硬闯,那也会是捽缉于缧绁之中的!”
卫宣也深感惆怅,此时此刻他也想去明光殿觐见司马炎,但这只是一腔情意。
“好吧!这个仇雠,我定不共戴天!”
胡芳恨的咬牙切齿,简直要把薄薄的嘴唇咬破。
“走吧!胡皇妃,暂时就忍一忍,先抚武安公主去掖廷,然后唤太医包扎一下,这口气,我卫瓘绝对会与胡奋将军一切商榷,然后俟机而行事。”
经过一番肺腑相劝,胡芳才稳定下了自己凄厉寰宇的忧伤。
司马亮也亦是悲悯长叹,沿途不觉神色觳觫,一想起自己被夹在了权力的风口浪尖上,进退两难之时,自己又是见事而迟,又遇刚才皇妃赵桀那秉权而潇杀之汹汹戾气,所以不免一时胆战心惊。
踽踽郁郁而行之时,突然中书监华廙匆匆而来,在掖庭外的石圯处,说起齐王司马囧已在西宫,谢淑妃顿时面有喜色,忖度上次错过与司马囧和王屯相见,这次想不到齐王又屣蹵而来,肯定是为这宫中之事而放心不下。
原来正如谢玖所料,那司马囧到青州立刻回复于谢淑妃书信后,亦料想皇宫内晦暗沉沉,不久将会天崩地裂,再经太史屈回府后,一针见血的说赵王司马伦已经赴命启程,准备到洛阳觐见晋武帝,什么商榷托付国家大事。
于是也立刻稍做打点,来不及掸去刚从洛阳折返而回的一路风尘,便带领王屯和太史屈一起策马加急,直往洛阳京都而来。
经过邺城时,已是星夜朦胧,晖灯阒亮,一轮刀月悬于浩瀚的苍穹。
石圯琳玙,江舫摇曳,依然歌舞芬芳,街市楼宇内灯火璀璨,酾酒醇香,匏笙瑶筝,娟丽娉婷。
“这赵王司马伦资历远逊于汝南王司马亮,这次皇上有意宣其进宫,这司马伦必然行事敷衍,知汝南王已为大司马,假黄钺、太子太傅、仪同三司,这一路肯定是慊慊而行!”
太史屈从邺城出来回青州,从孙秀和司马荂那里就得知司马伦即将进京赴命,并且满腹牢骚,孙秀趁机献媚,谮言司马亮乃是无用之辈,遇事迟疑不决,并且迂腐愚忠,刻板不化,如果司马亮掌朝廷权柄,反而是有利于赵王司马伦,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太傅杨骏一向忌惮司马亮,这场萧墙内讧必在所难免。
“只可惜齐王司马攸不在了,这皇上也太听信谗言,竟然自毁血胤长城,如果有齐王司马攸在,这匡济时难,抚内安外,岂容他人觊觎。”
王屯骑在千里一盏灯,那通黑发亮的烟云罩上,手执寒铁脊丈八蛇矛也不禁喟叹。
“这等樗栎之辈,却尽付国家大事,实为可惜啊!”
司马囧束发簪冠,熠若爇荧,这几年至从接过其父司马攸的侯爵后,经过一番苦厄金砺,已变的胸有丘壑,遇事沉稳的青州齐王。
“这次皇上没有下诏齐王,而遣使于赵王,这宫中可能会有不祥之兆!”
“还是太史屈与我所见略同,皇上病体危在旦夕,宫里却暗藏着激烈的权力斗争,这禁宫九重之地,或许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在街市的踯躅之行后,便出了这灯火璀璨的邺城,司马囧也顾不得在邺城逗留安歇,却只觉春风阑珊,星夜渺茫,还双眦犹然浸滴湿泪,或许想起了齐献王司马攸那在姽砀山忧愤难捱,口吐献血而撒手人寰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