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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骏回到太极殿府邸后, 见找不到孟观、李肇,由于又在龙云门和司马繇有过一番交涉,并且见司马繇对自己也还算可以,尚有一副摇尾乞怜的扈从相,并且让武桉还在云龙门外震慑了一下司马繇,这大殿辕门外的石狮子可有二千余斤重,单手可掿上掿下十几回,使得司马繇如蝟缩蠖屈、战战兢兢。
“这两个奚奴,也就算了,到时让我寻见必刭杀辕门!”
“太傅,这孟观、李肇倒是经不起风浪,怕就是怕投靠帝后贾南风,那事情或许可就麻烦了”
“贾后……,当初都怪皇太后太心慈手软,没有贬谪了这她,还替她求情于晋武帝,现在才知这并非媸丑一个,而是有怆恻之忧啊!”
“太傅,我看这几日一定要令
散骑常侍张劭、侍中段广在宫内盯紧了,稍有风吹草动 立刻报于太傅!”
傅只见太傅杨骏有麻痹松懈的意思,遂立刻将贾南风的马毛蝟磔的对手,重新给太傅谛诣了一次。
“不知近来东宫可有什么行动……”
“太傅,东宫内并没有什么异常,宫内皆有我布下的扈从,并且皇上所有的旨意都是必须经过皇太后审视的,现在这贾后也经不起什么风浪!”
散骑常侍张劭上前一步自信满满的说道,杨骏见之遂也不再蹀躞不下。
在明光殿,杨芷皇后见赵桀嫔妃正春风得意,蹵舄纨裙而来,搴帘入了闼合,到了几案前作揖于皇后,便屈膝于氍毹上,柔眦一笑道:“皇太后,这贾皇后还算懂规矩,尚有一番孝心,我去之时便恭敬前来相候,并无有敷衍搪塞之嫌,见了我这个贵嫔能尚有如此,那见了太后你肯定是唯唯诺诺,该伺候你服服帖帖的!”
“你可不要被她的假象给麻痹了,当初我在武帝面前苦苦相求,是因为我们杨、郭两家尚有交情,如今我看来是低估了这黑丑,毕竟她现在是皇后,皇帝在身边,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谨慎了才对!”
“太后所言也是的,不过这皇后毕竟是皇后的外孙媳妇,我看这姑嫜姻娅总不会乱了套吧!”
“好了!好了……,今日你也去了,你觇察谛闻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诳言于我,慢慢来吧!这宫内之事,现在还是我这太后说了算!”
杨芷见赵桀对于贾南风的这次觇察,嘴里眼里都是没有瑕疵,一番毫无保留的肯定,遂也不再怊怊于心,用珠光宝气的纤手,绰起玉匙在芗茗杯上掭了几罥,然后在嘴里吮呖几口,在纴绡纨橐里缓缓捻出一雕龙凤翥的帛帨,把嘴际里喁喁若渥的残茶给擦拭了几回。
“皇太后,太傅有事相见!”
阉宦赵喆进入门闼来报,杨芷遂放下釉漆粲粲的茶杯,攘起纴绡纨裙从几案上站了起来,这纨裙袛禂的縠绣真是簪瑱若昱。
“父亲,今日有何事来此……”
“也没有什么事情,只因这几日心情一直他特忐忑,特别是经过大殿封赏之后,朝廷上下颇有微词,我倒不担心这微词有些什么,主要担心的是宗室藩屏,特别是这汝南王司马亮远走许昌,也不知是懦弱无能,还是假装是藜藿葑菲……”
杨骏陟步进入明光殿闳门后,迤逦几步到了杨芷的后殿,便忡忡而提此事。
“父亲,你也知道自己的软肋,所以这也没有办法啊!朝廷上有些事情还必须仰仗德高望重,既然父亲在这方面存有缺诟,所以理应以封赏来弥补,这也算是收买人心!”
“可是,可是……,可是反对的人也有不少!”
“太傅,磨磨蹭蹭的,如何成得了大事,既然做了就做了,就不要再嘀咕咀嚼饔菜这些事情了,至于宗室藩屏,我看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给予兴风作浪!”
“是,是!不过尚书傅只谏言与我,说一定要多结宗室,行大公无私,共同来治理朝堂国事!这样即可以芟除皇室宗亲的猜忌诽谤,还可以笼络人心,这国家毕竟是司马家的,而我杨骏才是外戚,是世外人……”
在太极殿府邸,傅只一直在谏言于杨骏,说治理国家必须要权力制衡,如果一味专权,干涉皇帝朝政,这必然会引起宗族势力的嫉恨。
“这事,还是太傅你自己斟酌斟酌了,现在我这皇太后还用的着,如果有什么事情,父亲你也可以随时报于我,女儿必然为太傅肃清左右,总不能让外人来欺凌到我们的头上来!”
杨骏被太后这么一说,遂云翳顿开,雨后天霁。
这司马冏到了青州齐王府后,这在洛阳缞绖白衾,守灵祭祀,盖棺入殡,祈禳天道,足足尽了自己司马家族的一番孝心,并且还去拜访了太傅杨骏,不曾想在点校场进行了一场大比武,虽然武桉的武艺稍逊于太史屈,但在洛阳宫殿之内,可谓第一高手。
自己让太史屈故意战平,实则是防止太傅对自己有觊觎之心,以免招致嫉妒,而生出是非。
而王屯自收了那石崇侄子石超做了徒弟后,在青州待了一个多月,便骑着万里烟云罩回了歧真道观,在那里暂度一段时光,教石超练习武艺,并且把擂鼓瓮金锤的锤法传授给石超。
“石超,你现在给为师看一下你的那錾金枪法……”
由于石超尚处于十一二岁的少年时期,力还未全长成,手掿二百斤的錾金枪还可以,但那两锤五百余斤的擂鼓瓮金锤,手绰之还是纹丝不动。
“好的,师父,徒儿现在来让师父看看我的枪法……”
石超擐绨缯粗绸,虽然是秋风飒爽的季节,但石超经过几番淋沥枪法,已犊鼻短裩裤,泫泫颡汗。
“不错,这錾金枪法,是歧真道长,也是你的师祖所传授下来的,但比起百鸟朝凤枪还是略逊一筹,不过往后那擂鼓瓮金锤,小徒你必将天下无敌!”
王屯在道观楼闼下的一松楸遮蔽的平地里,教习着石超的武艺,不远的山上还有一座古远的石塔,雕琢旖旎,当暾日初起时,则塔顶昱日如粲。
楸叶间啾唧喳喳,林下则虎虎生威,石超掿二百斤重的石锤陟步山阶,如翮翔如飞。
王屯也甚觉满意,并且有空闲下来和自己师父歧真一起,棋枰芗茗,盎盂醁酌,贮盏果脯,亦不胜闲情逸致。
“王屯啊!师父观风云亦将有变啊……”
歧真捋须执棋而行,虽然深居山林道观,但还是会星象之术。
“师父的意思是……”
“这罡星在西方,悬于洛阳之分,太白不明,所以这宫殿晦暗啊……”
“难道洛阳城不久将有变化!”
“一切自有天数,还是下棋吧!你王屯现在在齐王麾下,能尽忠就是你的本分,至于其他事情,师父以后肯定会另有别论!”
王屯绰茶环品馔,棋枰上见曛光敝叶,邈遥不逷的落日,似乎有所感悟的颔首喁喁低吟。
这东宫内,贾南风抑郁难捱,这次虽然伺候好了那贵嫔赵桀,可是还得防着有第二次、第三次,所以在宫内一直憋屈的很,但也无计可施,这宫殿周围说不定随时在监视,那些太傅杨骏布下的亲信可是星罗棋布的。
“这如何是好!一直这样人心惶惶过日子,自己又没有说话的权力,等于是个哑巴傀儡的皇后!这种憋屈,一定要让它扭转过来……”
正反复逡巡之间,突然东安公司马繇来见东宫贾南风,并且还带来了殿中中郎孟观、李肇。
贾南风一见他们入了门闼,急忙攘袂而起,螺钿簪缨,纨裙粲粲。
“皇后,与其一直过着这种低头檐下的日子,不如趁现在那鲐背老叟在朝廷上怨声载道,立刻密谋废了这杨骏和太后杨芷……”
殿中中郎孟观一进宫内,便直言不讳的说于贾南风。
“是啊!皇后,我们受够了那老贼的凌辱,这絷搒五十定要讨个明白!”
李肇也大肆抱怨,怒眦切齿。
“上次太傅去了龙云门,实为缉拿孟观、李肇,被我提前从后门逃离送于密室的!”
司马繇也对太傅杨骏的那嚣张跋扈、独断专行,已经抱有徵责诮诃之意,并且决定分道扬镳。
“皇后,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杨骏有太后,可皇后你不是有皇上吗?有司马藩屏嘛!主要皇后一道密诏,这外兵兵谏宫殿,还不怕这老贼束手就擒!”
“万一走漏风声,怎么办……”
贾南风大骇,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有人现在会撺掇太傅,原来自己的忍耐的确该是收场的时候了,不过由于一直受杨骏和皇太后的打压,所以在心理上还是有所畏惧。
“可以派寺人监董猛先秘密联络于楚王司马玮,而由我和李肇去联络于汝南王司马亮,这事必成矣!”
“司马繇,你看怎么样?”
“我看可以,这龙云门有我掌控,外兵进来必须通过龙云门,这杨骏在宫中也没有多少军士,虽然其弟杨济有秦士几百,个个能战善射,但这些樗栎之辈,见事迟、谋多疑,只要汝南王司马亮和楚王司马玮外兵一到,这宫中之事必为皇后你一人所掌控!”
“好!好!有你东安公司马繇这番话,本宫就放心了,就这么定了,一定要和杨家分出个高低来,我贾南风势不两立。”
贾南风怒眦如爇镬之火,臃肿攘裙袍于几案前,黑黝膏肤在烛火下一闪一暗,眙视檀木琉屏,微闭眼睛转过赘肉垂膺的身子,用力一罥衣袖,如鸹般吼道:“你们各自分头行事吧!这场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一定要给我做的狠了,希望你们能不负我望,事成之后本宫必然给你们加官进爵,封妻荫子!”
一番商榷后,董猛则择日秘密去许昌见了汝南王司马亮,汝南王正在府邸内贮盏芗茗,对于宫庭之事也不去挣个高低,自己本为大司马,大都督,假黄钺,仪同三司,与太傅杨骏平起平坐,共同是晋惠帝的顾命大臣。
而如今司马亮却在许昌筠竹园中,罄力葭莩舟楫,蓬蓑雨笠,渔樵江渚。
一扈从在木圯上蹅蹴而过,雨过天霁,和风飗飗。
李肇、孟观站于木圯上邈遥谛观,只见司马亮正棹竹而来。
扈从把蓑衣斗篷掿于手腕里,司马亮便金冠纮紞,锦衣玉带。
见殿中中郎李肇和孟观仆仆风尘,神色忉忉,屣履蹩躠坌濯。
进了那汝南王府邸后,酬酢酢几杯醁酒,几盏芗茗,还有簋饔餍足,李肇和孟观稍微宽些心来。
“今日来此,不知两位有何事相愬……”
汝南王别于洛阳后,则心若藜藿,只想做个安安稳稳的宗室藩屏。
“实不相瞒,这次千里迢迢奔赴许昌,是传皇后的口谕,想联络汝南王一起废除太傅杨骏……”
“什么……,废除太傅杨骏?”
“是的,汝南王,你可是大司马,大都督,你难道忘记了武帝的托孤之命,还有在武帝未曾盖榇入殡时,你都怕见太傅杨骏,只能在大司马府门口仰天哀泣了吗?”
“这杨骏残暴专权,离覆灭已经为时不远,可是这联合各宗室藩王进京讨伐之,必然会引起皇室震动,董卓之乱或许复以发生!”
汝南王虽然懦弱多疑,但是也自有自己的一番酌定,他认为如果宗室带甲汹汹入宫,则必会是宫廷皇室震动,还可能是各宗室藩屏各自为政,到时朝廷将无法驾驭朝政。
“汝南王,难道你就不想抉除那鲐背老叟,以报往日之恨!”
“你们先回去吧!这事我必有决断,不过现在我肯定是支持皇后的,这杨骏不除,司马家就永无宁日!”
李肇和孟观见司马亮同意这场诛除杨骏的行动,虽然没有带兵进京讨伐的意愿,但在心理上是站在了皇后的这边。
所以也不再过于的喋喋聒耳,作揖辞别汝南王,出了门闼,直接上了幰车往洛阳疾驰而去。
汝南王在府邸闳门外,眙视那驷马棕鬐飏飏,铛音磔磔,不禁捋须唏嘘一叹:“洛阳将有激变啊!这老贼必乃咎由自取,当初我司马亮忍辱苟且,只为社稷平安,如若当初我撖取一端,你杨骏何以能独断专行……,如今……,如今你这陾陾众怒,将何以收场!”
李肇和孟观夤夜进洛阳后,速将与汝南王交接之事禀告了贾南风。
贾南风一拊几案道:“心猿意马的汝南王,做事从不干脆,迂腐迟疑,怪不得杨老贼会看不起他,完全是一个怂包!”
“那怎么办……”
“我看只有请自家皇族的兄弟了,毕竟有事了还是自家兄弟的亲,我一直觇察过,楚王司马玮,乃是先帝的第五子,当初武帝为保障皇上的中央集权,特地擢令秦王司马柬都督关中,楚王司马玮、淮南王司马允镇守要害,以加强帝室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