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中文网 www.ptzw.net，最快更新砺天魔心 ！
好，好，先干了这杯再说！”
积弩将军李肇抬脖畅饮而尽，不过这次他和舍人岐盛 受楚王司马玮的唆使， 去东宫贾南风处，在贾南风耳畔说尽司马亮和卫瓘的坏话，致使贾南风彻底有了废除司马亮和卫瓘的想法。
“我这几天看大司马心情不怎么好啊！一直在司马门内憯憯而郁！”
“这还用说嘛！就是太傅司马亮和卫瓘心胸狭窄，想把大司马排挤出朝而已！”
“这痿痹不仁之症，不可不?除！大司马心病才可以瘳康啊！”
“两位，还有泰醁酒一罍！”
“都拿过来吧！餍饱够足了！出去可不许再进来打搅！”
“是，两位大官人……”
小二用双手舁了泰醁酒进来，绰着喝剩的空瓿簋碗，蹵屣跫然而出，轻轻掩上门不留空隟。
下楼梯木阶时，碰上了偶尔来此闲逛的卫恒，卫恒乃卫瓘之子，卫宣之哥，不过卫宣因饮酒纵欲，再受杨骏在晋武帝面前的谮言陷害，晋武帝擢使繁昌公主与卫宣离婚，最后使卫宣忧郁致死。
卫恒有两个儿子，一为卫璪，二位卫玠。
“卫大人今日怎么有雅兴来此！”
“今日在府内憋闷，所以特来洛阳街市散散心！”
“三楼可曾有包厢空余……”
“有，有的，我等会立刻来伺候大官人！”
卫恒和几个舍人门客进入靠街市一间的包厢后，便推开轩窗，眙视邈遥洛阳街市朱甍乌瓦，金沤浮钉，喧阗人群。
“近来父亲一直入朝伺候皇上，年事已高，本该颐养天年，不若又招为太子太保，实为令人担忧啊！”
“卫大人何必操虑于心啊！”
舍人赵舆躬身劝慰卫恒，卫恒时官至黄门侍郎，侍奉于晋惠帝左右，所以对于宫中之事还是略有耳闻。
“我观司马玮乃凶残之徒，好杀嗜斗，跟这种人同朝为官，如同日夜伴虎矣！”
“这不是晋惠帝已下诏擢令其回荆州藩地了……”
正蹀躞不安之间，突然隔壁有蹅蹴屦履而出，一个舍人推门觇看，发现原来是公孙弘和李肇。
“大人，想不到司马玮的幕僚长史公孙弘，还有积弩将军李肇也在此饮酒逍遥！”
“来了，三罍泰醁酒，两盘牛肉羶腥，一些豆豉勾芡，醯酱佐料，还有……，都放这里了，大官人请慢用！”
小二急急忙忙的摆好碗碟饔菜，绰起盘笾器具，一抁手上的绨缯粗绸布巾，往肩上一罣，转身就往门闼走，正准备绰鐍而出。
“傅小二，你过来一下！”
“大人呼唤小的何事?”
“你可曾认得刚才下楼的两位?”
卫恒踱步于木地板上，头微微上扬，并睇视着傅小二。
“大官人，刚才的两位，我不曾相熟，只是偶然常来， 所以面熟而已！”
“你可曾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这……”
傅小二面有难色，支支吾吾的偃蹇不下。
“这是五百两银子，还有一颗翡翠，皆是价值不菲，是我们大官人赉赐于你的。”
舍人赵舆立刻从槖中取出白银，还有一颗翡翠，放于桌上。
“哈哈……，大官人何必这么客气呢……，小的也是隔墙有耳，声音又是很聒耳，不曾分辨个明白！”
“赵舆，你先把这些什物，给装入橐囊中，送给傅小二……，小二，你也别客气，这些东西暂且收下，算是我赉赐给你的！”
“那多谢大官人啦！我小二也不客气了！”
这傅小二心思也很活络，他暗思之这搢绅世家多的就是这金银财宝，只要取之有道，何乐而不为。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大官人是这样，刚才我在门外谛听，阴隐隐约约好象听两位在说什么楚王受排挤正郁郁不乐，将遣他们去东宫……，什么贾皇后那里诉苦陷害卫大人，还有什么司马……，小的只听出这些，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啦！”
“好了，你下去吧！关于这事，你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否则祸至刭杀脔剜，那我也管不了啦！”
“是，大官人，小的一定严守秘密！不露半点风声！”
傅小二大骇，胫股觳觫颤栗，大汗溽溽濯濯的退出了房间。
“看来洛阳宫殿又是乌烟瘴气啊！这司马玮岂可干休，必然欲加害我卫氏家族！”
卫恒一拊桌案，桌案上顿时噼里啪啦，盎盂杯盏一阵摇曳。
“大人，先消消气，喝了酒再说，等回府后速报于菑阳侯卫大人也不迟，一定要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也罢，先喝酒，此事定要觇察清楚，不留后患！”
卫恒也稍微宽慰了下来， 虽然心情还憧憧未定，但眼前之事，回府后在做决论也不迟。
公孙弘和李肇回到司马门后，司马玮酾酒于几案上，再三踌躇一番后，一摽袖袪，如云翳见日般说道：“两位，你们现在立刻进东宫，告知皇后，还有岐盛你，也一并前去……”
“是，楚王殿下，想我岐盛，一心为国，忠心侍奉皇上，却招致太傅司马亮、太保卫瓘大人的浞訾栗斯，还什么说我轻薄，而又没有德行，欲把我搜捕而于缧绁之中，并且磔杀于菜市，这仇雠切齿之恨，如何让我岐盛能安榻懕寤！”
公孙弘和岐盛等匡勷而出，幰车锦麾，朱辐乌辏，汹汹向东宫骖驰而去。
进了东宫闳闬大门，陟阶跫然庭墀，攘袍蹩躠步入门闼，通衢桁楹柁榱，镂漆镳镳，青缦彩绦，飗飗微扬。
“皇后，积弩将军李肇，还有长史公孙弘、舍人岐盛求见！”
阉宦赵喆搴帘而入，作揖报告于贾南风。
“快让他们进来吧！”
歘然间公孙弘等蹵步于氍毹之上，躬身站于贾南风的轩陛之下。
“你们几位慌里慌张的，有何事上奏啊？”
“皇后啊！现在朝廷之上乌烟瘴气，特别是至从卫大人和汝南王掌握朝廷权柄后，剑履上殿，受朝不拜，这天下还是皇上和皇后你的吗？朝廷之上都怨言沸腾，这样下去，恐怕我等小的都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迟早得卸袍归田，敝篲草庐一生！”
“是的，皇后，岐盛说的在理，我等皆束手就擒，小的说絷于缧绁之中，大的说将是无立锥之地啊！”
积弩将军也甚是抱怨不堪，两眼泫泫若濯。
贾南风一想，似乎也有同感，她蹙颦眸思，想起卫瓘曾经是自己贾家的死对头，当初欲废掉太子妃，让晋武帝擢令司马衷醮娶卫瓘之女为太子妃，如若不是安城君郭槐赇赂荀勖、荀顗，以及皇后杨艳，否则今日在座的肯定不是她贾南风，并且这卫瓘一向小觑司马衷，言司马衷愚钝木讷，思维不若十岁垂髫襦衣，并且在崇德殿内，晋武帝邀约群臣赏月饮酒之时，竟然掖着那龙翔凤翥的雕龙椅，大言不怍的说道可惜了这位置，这醉酒扶龙案之说，一下子不胫而走，幸亏晋武帝知道卫瓘这是在说太子司马衷愚钝，本有废除司马衷之意，但囿于皇后杨艳的说辞，才未敢再次动这心思。
这些的事情片段都如同昨日一般，在贾南风的颡头前回放。
“好吧！你们下去，择日我必让皇上下诏，让淮南王司马允，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颙即刻入宫，屯兵各宫门，进兵勤王，废除司马亮、卫瓘太宰、太保之职！”
“皇后英明神武，臣等虽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
公孙弘、岐盛等心里如馔了饯饴一般，高兴的几乎要跹跹而舞。
卫恒回到府上后，便将在酒楼听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卫瓘，卫瓘一听如此，也不以为然，伧伫地言道此等藜藿之辈，经不起什么风浪，但还是有点蹀躞不下，便择日邀了司马亮一起进入崇德殿觐见晋惠帝。
“太宰大人入宫何事啊？”
“何事……，请皇上下诏立刻缉捕岐盛、公孙弘等人，交于廷尉鞫查，此祸害不除，这我等将无安宁之日！”
“这……，这总得有个罪责吧！太宰！”
“此等人轻薄少德，蝇营狗苟，比而不周，处处訾言诽谤朝臣，结党营私，所以理应摒除之！”
“卫大人所言极是，这等螨蛸之徒，在皇上身边，理应芟除干净！”
“那准太宰之奏吧！下诏缉拿公孙弘、李肇等人！”
晋惠帝于是立刻拟诏捉拿李肇等人。卫瓘和司马亮蹩躠而出。
不料司马玮得知此消息后，立刻将此等人给藏匿了起来，廷尉搜遍宫廷都无法将这干人等薅出来。
几日后，淮南王司马允，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颙皆汹汹而至，并且屯兵于各个宫门。
“立刻将此密诏交到司马门里的司马玮，并令其在夜里三更起行事！”
“是，皇后！”
几个黄门侍郎立刻走出东宫，赍密诏往司马门而去。
进入门闼之后，灯火阑珊，司马门内兵卒戒备森严，执槊绰矛，严阵以待。
廷墀外纛旗旄杆，随风飏飏，石狮辕梁，狰狞潇杀。
“这诏书有没有假，是不是皇上手谕！”
司马玮见黄门形色匆匆，匡勷不安，遂抁开诏书拚力一眙，蹙眉而徴责相叩问。
“这是密诏，为了怕事情邪泄露出去，才以这密诏行事！”
一听这黄门斩钉截铁之言，司马玮遂不再追究这诏书的真伪，立刻聚集人马，等待三更初上之时，先进兵包围司马亮太宰之府，然后在对卫瓘进行肃清。
“等会你公孙闳和积弩将军李肇，率领本部人马先包围司马亮府院，我随后带本部三十六军便到！”
司马玮立刻伪造诏书，集结三十六军军士，在司马门砦营内静候。手写命令告谕各军说司马亮和卫瓘图谋不轨，妄图废黜晋惠帝而断绝晋武帝的香火。要免去二人的官爵，在宫禁中供职宿卫的都要严加警备，驻在外边的军队都统一由他率领，直接前往行府。
洛阳的谯楼钟鼓，刀月阑珊，这五六月的天气已经是苎草薥香，天穹薄云徜徉，星光粲粲，朱甍乌瓦之上，鹄鹞噭啕，楼宇飞梁之间，兽眦龁天，狰狞异常。
三更槌搒而起，萤火爇柈，公孙弘和李肇率先杀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司马亮的府第。
“太宰大人不好了！宫中有变啊！公孙弘和李照率领人马已经包围了府第！”
司马亮的帐下督李龙踉跄而至，脚步跛踣一般。
“什么，这些叛逆倒来的挺快的！”
“太傅，应该立刻聚集人马抵抗啊！何必做第二个杨骏呢……”
李龙见司马亮绂冕瑱紞，锦衣紫袍，蹵舄于氍毹彩绦之上，竟然面不改色，不慌不忙。
“大人，不决定就来不及了！”
“算了吧！我司马亮已是耄耋之年，鲐背老叟一个，我本乃太祖司马懿第五子，知道先父创下这大晋基业不容易，也不想背上谋逆的罪名，有辱我司马先祖的威名，算了吧！随他去吧……”
“唉……，太傅何必如此迂腐呢！”
李龙见司马亮神色淡定，并没有任何怫怫之色，遂仰天长叹，哭丧着奔出了府第。
不一会，楚王司马玮的军队也到了府第的高墙外，司马玮令军士登墙大吼，并且促令军士进攻。
“汝南王司马亮，你快出来投降吧！何必蝟缩蠖屈的待在府第里，皇上有旨废了你这太宰、太保之职，羁押缧绁中鞫问侯审！”
“我的忠心可以剖开来遍示天下，你们为什么如此无道，枉杀无罪之人呢？”
司马玮手下见司马亮只裯短衣，时为七八月天气，正是炎热之时，司马亮脱了袍服出了府第，坐在车辇上，在荧荧之火下，睒看垝垣上的军士，唉声叹气的向那些军士泄恨。
“这是皇上的旨意，跟我们这些军士并无瓜葛，还是请太傅大人跟我们走吧！”
这样一直僵持不下，时已近暾日初起之时，军士有些都直接回去了，司马玮也调动不起那些军士的斗志，再见司马亮怕嘟嘟的坦胸露肚，只有一件袛裯单衣，还有一件绨缯短裩，手臂上和大腿上都是烟渍汗泫，并且在车上打起了小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