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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彰大会地址离公署不远,两人一边走一边聊。聊的都是有关这神探破的案子。
最近的一个案子前几天还上了报纸,轻寒倒是不知道,颇有兴趣的听张言讲。
西城往外的郊区农村,有户人家家里有两儿子,大儿子名叫狗子,狗子从小就不听管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号主,在村里就是小霸王,小时候抢吃抢喝,长大了抢银子抢物,打架斗殴,挑衅闹事,十九岁那年因打伤村人被收监。二十九时从监狱出来回到家,弟弟早已经成家,不愿与哥哥这种人同住,父母亲年纪已大,想着以后要靠小儿子生活,也不敢多说话。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只好在院子边上搭了个小窝棚,让刚出狱的大儿子住在里面,也能遮风挡雨。每天做好的饭,母亲都会给大儿子送过来一碗。这狗子也是奇怪,年纪轻轻的,出狱后就整天窝在窝棚里,也不出去找活干家里的地也不种,就靠爹娘每天送两顿饭过活。狗子以前有个朋友,叫家文,两人从小一起混,听说狗子出狱了,就过来看。家文早就不在村里住了,成家后跟着媳妇住在临村。两人打小的情分,家文是个重情重义的,觉得狗子过得不易,经常带些吃的喝的过来,两人边喝边聊。去年夏天,天贼热,狗子就剃了个光头,又凉快又省事。傍晚,家文又拎着酒肉过来看狗子,正好遇见狗子他爹,狗子他爹也剃了个光头,家文跟狗子他爹打了招呼就进了狗子的窝棚,一进门看见狗子的光头,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说了句:“你爹长的可真像你。”
“你说嘛?”
“你爹长的可真像你啊。”
狗子提起砖头就给家文头上一下子,家文连声都没出就栽倒了。狗子拿手一试,家文已经断了气,狗子就顺手把家文塞在床底下,自己坐在床上,把家文带来的卤肉就着酒整完,想躺下睡觉的时候想起,这家文的老婆见家文不回家,一定会找过来的,那自己杀人的事不就让她知道了。狗子立马起身往家文家赶。刚到家文家门口,家文的老婆从屋里出来,看见狗子就说:“我当家的不是去了你家吗?你怎么在这儿?没看见我当家的吗?”
狗子回答:“没见,我这不过来找他吗?屋里不在?”
“不在啊。”
“我喝口水。”
狗子走进灶房,顺手提起案板上的菜刀,家文的老婆跟在狗子身后也走进灶房,狗子直接用刀砍死了家文的老婆,血喷了狗子一脸,狗子就用水缸里的水随便洗洗脸就往外走,这时家文的儿子放学回家走到门口,看见狗子一身的血,孩子仰着头问:“狗子叔,你咋了?我爹呢?”
狗子一把捂住孩子的嘴,把孩子拖进屋子,拉开床上的被子捂住孩子,直到孩子不再挣扎,没有了呼吸。狗子想处理家文老婆和儿子的尸体,还没动手,就听见邻居家有人说话,狗子怕来人,就急匆匆的走了。回到自己的窝棚,天已经黑了,狗子趁夜色把家文的尸体扛到河边,绑上石头扔进河里。第二天还是邻居家孩子来叫家文的儿子一起去上学,怎么叫都不答应,邻居们觉得奇怪,怎么一家人都没动静,推门进来一看,家文的老婆倒在灶房里,儿子死在炕上。这才报了案,没几天就破了案。
张言讲完说:“你说这人,就因为一句话就杀人家一家三口,要我说这种人当初就不应该放他出来,祸害就是祸害。”
轻寒点头说:“是,简直是生活中的东郭先生,狼永远是野兽。”
“家文何其不幸,做梦也想不到就因为一句话,他以为是亲如兄弟的朋友竟然杀了他一家人。狗子那种人说他是人太抬举他了,真正畜生不如的东西,他怎么就能下手,家文是唯一拿他当朋友的兄弟。”
“畜生永远不会有人的感情。”
“这话说的到位,拿人心永远换不来狼心。”
“说到底,交友要谨慎,交心要相知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会议现场,两人找了不显眼的位置坐下。两人坐下没多久,主席台的政府要员和社会名流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就位。
神探洛克一登台,激动的民众齐声大呼,场面一度失控。那些洛克的崇拜者疯狂的挤在台下,想要近距离的接触的神探。
洛克身形消瘦,面色略带苍白,目光如炬,一眼看过去就是那种睿智聪慧又严谨的男人。洛克看着鼎沸的人群,微微一笑,笑容淡到极致,而且一闪而过。
同时表彰的还有其他在社会安定方面有卓越贡献的人,这场庆功会圆满结束。
轻寒没有再去公署,跟张言分手后直接回家了。轻寒答应木兰出去看秋景,今天正合适。轻寒回府后直接去了母亲院子里,今儿倒是奇怪,翠姨不在院子里,槐花那丫头也不在,轻寒走进院子就听见母亲屋里传出隐隐的哭声。轻寒微微皱眉,站在门外开口:“母亲。”
屋里的哭声立马停了,翠姨一闪身就出现在门口,笑着说:“大少爷来了。”
轻寒看一眼翠姨明显路哭过的眼睛,抬脚进门。
“太太,我这就告退了。”
“也好,好好劝劝,实在不行,咱耿府出去的姑娘也不是他们就作孽的。”
“谢谢太太。”
福嬷嬷行礼准备退下,转身看见轻寒,马上行礼问好。
“大少爷。”
“福嬷嬷。”
福嬷嬷两只眼睛哭的红肿,脸色苍白,神情凄凉。轻寒皱着眉头看着福嬷嬷退下。
“寒儿今儿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前几日不是答应木兰带她出门看景去吗,今儿天不错。”
“嗯,去吧,女孩子一辈子没几天好日子过,那为数不多的几天好日子也全凭父母和兄弟。寒儿,你答应母亲,以后一定要照应木兰,不让她在婆家受气。”
“母亲,木兰是我妹妹,儿子绝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是啊,木兰有哥哥,寒儿又是个能干的,想来也不会受气。”
“母亲放心。”
“放心?如何放心,将来嫁人了,在人家的后院里,一年也见不了几面,过得好坏谁知道?”
“母亲,怎么了?”
太太低头想了一下说:“寒儿,你才刚儿也看见了,母亲原本不想说,女人的事,寒儿不知道也罢。可如今民国了,不是讲究男女平等吗?福子三代都是耿府的家仆,忠心耿耿。前几年放人的时候,福子一家子都不愿意走,跪在老爷和我的面前,说是几代人都在耿府,耿府就是他们的家,如今出去可怎么活?福子只有一个女儿,寒儿了可有印象?”
轻寒点点头说:“玉兰比儿子年长两岁。”
“府里就剩这几个人,那丫头到了年龄,相看了一户人家,看着也是老实本分的人家,谁知道……”
轻寒没有接话,等着母亲往下说。太太叹口气接着说:“那丫头三年前嫁了人,可过的并不好,那孩子命苦,婆家人一边用着她的嫁妆,一边折磨她。那丫头性子柔弱,被欺负了也不说,如今似乎身子也不好了。”
“福嬷嬷去看过了?”
“嗯,就这样,那一家人还指着玉兰伺候呢。”
“那就接回来。”
“接回来?”
太太吓了一跳,猛的抬头看着轻寒。
“寒儿,你说接回来?”
“是啊,接回来。”
太太叹口气,翠姨摇摇头说:“大少爷,那家人说如果接回来,就别回去了,给她一纸休书。咱耿府丢不起那人,出了门子的姑娘哪能再回来?”
轻寒无奈的一笑。
“福伯的意思呢?”
“听福嬷嬷的意思也不想让回来,被休的女子名声不好,家里还有两位小姐呢。”
“难道就看着玉兰受罪?”
“耿二和翠儿都去过了,人家当着面又认错又赔礼,可转眼就加倍的折磨玉兰。”
“母亲,木兰和曼妮不会受影响,把玉兰接回来吧,晚了怕是要死在那家。”
“这……”
“母亲,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一口人,一条命重要还是压根就没有关系名声重要?玉兰若是活活被折磨死了,我耿家就是见死不救的负心人,寒了忠仆的心,以后儿子想要用人,谁还会忠心?现在是民国了,不兴忠仆了,但人心一样,亘古不变。”
太太看着自己的儿子,半晌才慢慢说:“寒儿说的对,是母亲糊涂了。那丫头可是母亲看着长大的,多温厚的丫头,好,老爷也说了,这家我儿做主。翠儿,去给老爷说一声,叫上耿二,和福子两口子去把那丫头接回耿府。”
翠姨高声答应着,眼泪却止不住的流着。
“大少爷,大少爷……”
轻寒微微一笑说:“翠姨现在就去,一切有我。”
“好,好,这就去。太太这里……”
太太笑着说:“快去吧,我等着看看那丫头呢。”
翠姨一路跑着就去了。
轻寒坐在屋里陪着母亲说话,不多时,木兰搭着槐花的手过来,轻寒说起看秋景的事。木兰小脸欢喜的红扑扑的,拉着槐花就回自己屋了,轻寒也笑着去大门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