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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老师笑了,摸摸东子的头:“好孩子,我相信你一定会是一名坚定的战士。但是,现在,必须服从命令,马上离开。”
东子抹一把眼泪,点点头,一步一回头:“关老师,俺走了,你也快走吧。”
“去吧。”
东子离开后,关老师不敢耽搁时间,也匆匆离开,急匆匆的赶去下一个联络点。
关老师在街口叫了人力车,一路催促着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来福酒馆。
来福酒馆一如既往的乌烟瘴气、热闹嘈杂。
关老师心里着急,面上却依旧一副儒雅温润的模样。
老板娘依旧是一身辣眼睛的装扮。大红色的对襟掐腰棉袄,翠绿色的棉裤,一双艳丽的绣花鞋。往上看,一张粉白的俏脸,妆容低俗艳丽辣眼睛。
关老师一掀门帘老板娘就看见了,扭着腰甩着帕子迎过来。
“呦,这可是稀客啊。今儿是那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喝酒的糙汉子们眯着醉眼瞅着,咧着大嘴说:“瞅见没?这小娘们的心头好来了。”
“哈哈哈……”
“哈哈哈……”
关老师今儿有些心神不宁,微微一皱眉。老板娘马上觉出异样来,废话也不多说,一甩帕子招呼小二道:“赶紧的,牛肉一盘,酸菜一盘,再烫壶酒。”
说完就率先往后院走,关老师跟在身后。
一进屋子关老师急促的低声说:“马上撤。”
“啥?出了啥事?”
“具体什么事还不能确定,惊弦同志送来的紧急情报是:危险,速离开。现在,马上。”
“好,那我去通知其他同志。”
小伙计刚好端着盘子在门外说:“老板娘,菜齐了。”
老板娘扬声说:“送进来。”
小伙计一进来,老板娘低声说:“马上离开。”
小伙计一愣神。
“快走。”
“是。”
老板娘回头对关老师说:“你先走,我安排这里的同志们马上离开,然后去下一个联络点。”
关老师眉头紧蹙,郑重的说:“我跟你一起去。”
顾不上客气,老板娘点点头说:“好。”
老板娘迅速安排酒馆的其他同志离开,然后老板娘平复一下情绪,带着一如既往的风骚笑脸走进酒馆嘈杂的待客厅。
“老板娘,咋舍得出来了?”
糙汉子们大声调笑着,老板娘媚眼一飞,拢拢发角,小腰一扭,风骚无比的说:“今儿老娘高兴,请爷们放开了喝。瞅见没,搁这儿的酒,尽情的喝,权当老娘的喜酒了。”
“啥,喜酒?难不成老板娘今晚要洞房了?”
“咋地,有意见?”
“嘻嘻,哪敢?老板娘放心去洞房吧,这一屋子爷们给你使劲,大胆的折腾去吧。来吧,爷们,老板娘发话了,敞开肚子喝啊。”
“哈哈哈,老板娘够敞亮,喝。”
老板娘在一众嬉笑声中走进后院,与关老师悄没声的从后门离开。两道身影迅速融进茫茫黑夜。
两人急促的赶往下一个联络点。远远就看见,联络点的宅子周围灯火通明。
“晚了,我们还是晚了。”
关老师懊恼的低语。老板娘后悔的低语:“都怪我,耽误了时间。”
“不怨你,看样子他们早来了。”
两人站在黑暗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志被带走。
许久,冷风刺骨,关老师低声说:“走吧。”
酒井今晚很忙,顺昌路113号门外的那人在酒井的布控下,成功被捕。
酒井一边命人迅速搬离,一边亲自审讯此人。
还是那句老话,进了特高课的人,死都是奢望。在变态魔鬼酒井的亲自审讯下,那人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漫长的两个小时,仿佛一生,怎么也过不完。残酷的折磨消磨了坚不可摧的意志和信念,最终那人供出了下线的联络员。
关老师和来福酒馆的老板娘紧赶慢赶依旧晚了一步。
这一夜,如此惊心,如此漫长,如此令人心焦。
轻寒直到午夜才把酩酊大醉的山下送回住所,然后急急赶回家。
卧室的台灯亮着,槐花坐在床上心焦的等着轻寒。
轻寒夹带着冷风进来,关嫂子跟在后面,槐花急忙下地迎上来。
“发生啥事了?”
轻寒摇摇头:“具体不清楚,山下只说酒井忙着消灭共产党。我猜想,酒井肯定是掌握了一些线索。消息可是送了?”
槐花点点头说:“让关嫂子通知关老师有危险,马上离开。”
轻寒点点头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山下虽然说的不清楚,但我感觉很不好,也不知关老师是否安全?”
关嫂子低声说:“先生和夫人放心,关老师应该是明白了。他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我接完电话就让关嫂子去了,几乎没耽误什么时间。”
轻寒淡淡的一笑,摸摸槐花的乌发,柔声说:“夫人很聪明,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想出这个法子。谢谢夫人!”
关嫂子突然脸色一变,低语:“关老师会不会去救其他同志了?”
“这……”
槐花紧张的看着轻寒,轻寒点点头说:“希望能来得及。”
三人相视无语,心中忧虑重重。许久,轻寒低声说:“睡吧,明天也许会有好消息。”
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轻寒顶着青黑的眼圈准备下楼。槐花一把拉住轻寒,看着轻寒的双眼说:“您这样去官署不行。”
轻寒顺从的躺下,槐花先用热毛巾敷,再用冷水毛巾敷,最后扑上一层薄薄的粉。
“好了。”
轻寒起身,槐花站在轻寒对面,满意的点点头说:“走吧,先吃早饭,桥本已经到了。”
轻寒准点到了官署,早起的武田太郎已经四平八稳的坐在办公室里,山下宿酒未醒,精神不济,心不在焉的站在武田太郎身边。
武田太郎嘴角一扬,微微一笑说:“无觅昨夜睡得很好?”
轻寒淡淡一笑说:“是,喝了点酒,睡的格外沉。太郎似乎很高兴?”
“酒井课长昨夜大获全胜,一举摧毁了奉天的共产党地下组织。这消息足够令人高兴的,难道无觅不这么认为吗?”
武田太郎狭小的眼睛紧盯着轻寒,目光幽深莫测。
轻寒微微一笑,淡淡的说:“如果这消息属实,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无觅怀疑酒井课长的能力?”
“不,我从来不怀疑任何人的能力,中国有句话: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到的一面。酒井课长是帝国精心培养的人才,能力自然非同一般。”
武田太郎盯着轻寒,嘴角的笑容慢慢放大。起身绕过办公桌,直接往外走去。
“走吧,一起去看看。也许更多的惊喜在等着我们呢。”
武田太郎语气轻松得意。
轻寒抬脚跟上,脸色平静,脚步平稳,目光淡淡。
宪兵队的审讯室里,过道里就充斥着血腥味,焦肉味,阴森可怖。
武田太郎和山下面不改色,习以为常,两人踩着沉重的靴子声走进去,轻寒微微一皱眉,无奈的跟在后面。
武田太郎回头看一眼轻寒,嘴角微微上扬。
“无觅似乎很不高兴?”
“太郎明知道我最讨厌来这里。”
“为什么?”
“我说过,酒井课长是我见过最接近魔鬼的人,我很难接受他的做事方法。”
“非常时期非常方法,这没有错。”
“太郎,你知道,我不是一个轻易改变自己的人,你的观点我不同意。我讨厌血腥味,讨厌以暴力解决问题。我更希望太郎以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
“无觅听说过甘地这个名字吗?”
“圣雄甘地?”
“是,非暴力学说的领袖。无觅也认为那才是真理,对吗?”
“有些不同,但总比酒井课长的方法更容易令人接受。”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进了审讯室。
只一眼,轻寒就挪开目光,不忍再看。
酒井双目通红,一脸沮丧,神情亢奋。
这样矛盾的状态,让酒井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癫狂,面部狰狞。
武田太郎看一眼刑架上的破败的人,淡淡的问:“有新进展吗?”
酒井摇摇头:“没有。”
“哦,又是一块硬骨头。看来,酒井课长应该改变一些方式方法,说不定就会有惊喜。无觅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刚刚交流过。”
酒井阴冷毒辣的目光移到轻寒身上,嘲弄的抬抬嘴角:“耿先生能让他开口?”
轻寒冷冷的看着酒井,同样冰冷的声音:“不能。”
酒井阴冷的笑声桀桀的响起,穿透过道,混合着难闻的血腥味,让人毛骨悚然。
“耿先生难道不想试一下?”
“不想。”
武田太郎开口淡淡的说:“无觅不妨试试,你们之间应该容易交流一些。”
轻寒侧目看一眼武田太郎,嘴角微微一抬。抬脚向前走几步,站在刑架前,目光一一扫过他的全身,不忍再看第二遍,缓缓开口:“你,还好吗?”
那人慢慢睁开眼睛,冷冷的看一眼轻寒,一语不发。
“我可以帮你。”
那人懒得再看,直接闭上眼睛。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保证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怎么样?”
那人根本没有睁开眼睛。
酒井上前,拿起火盆上烧的通红的烙铁。
轻寒看一眼酒井,淡淡的说:“善良是高等动物必备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