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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槐花的心理是极其矛盾的。一边是关嫂子,一边是寒哥,槐花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救关嫂子,很有可能寒哥就暴露了,不救,就等于把关嫂子置于死地。
一时间,槐花心里难过起来。生死抉择,孰轻孰重,槐花难以做出决定。
就在槐花心神不宁,忐忑不安时,轻寒和关老师从书房里出来。
轻寒只一眼就知道了槐花的纠结,柔声说:“槐花,眼下情况非常紧急,这个机会很难得。”
槐花木木的点点头说:“我知道。”
轻寒伸手轻抚槐花乌黑的发,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需要你把消息送出去。”
槐花柔柔的一笑说:“昨天我已经去过那地方了,我可以的。”
“好,小丫头很勇敢。”
轻寒宠溺的看着槐花,低声说:“酒井的人也许就在外面,你要小心。”
关老师看着槐花,皱起眉头说:“还是我去吧。”
轻寒摇摇头:“你走不出这道门,外面酒井的人时时刻刻盯着,他们正等着抓住我的把柄呢。”
“我以为经过刺杀事件,他们至少放松了对你的监视。”
“的确如此,不过王嫂子的事让酒井心里又产生了怀疑。何况,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正相信过我。毕竟做贼心虚,每一个中国人随时都有可能反水,从哲学理论来说,这是最朴素的爱国主义。武田太郎和酒井从来都是多疑的人,以己推人,最简单的结论还是能轻而易举得出的。眼下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无限放大,从中谋取他们最大的信任。这个时候,不能出现一丝纰漏。你就在家里等消息,让槐花去吧。相信我,槐花一定能顺利完成任务。”
关老师微微一笑:“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夫人涉险。”
轻寒抬手宠溺的把槐花耳边的碎发理顺放在耳后,柔声说:“关老师交代的都记住了?”
槐花柔顺的点头:“记住了,不会出错。时间差不多了,我这就出门。”
槐花抬脚上楼,精心打理自己。重新梳了发髻,画了淡妆,戴上昂贵的首饰,换了一件红色绣花高领旗袍,外罩一件裘皮大衣,手里拿着精致的皮包。
槐花从楼梯上缓缓下来,高贵优雅,雍容华贵,风华无限,惊才绝艳。
轻寒站在楼梯下伸手扶住槐花,牵着槐花的手缓缓走下。
轻寒又一次惊艳,眼底情意绵绵,漆黑的双目深若寒潭,仿佛要把眼前的人儿吸入深潭。
轻寒送槐花到门口,低声说:“我在家等你。”
槐花粲然一笑,满室生辉。
“放心吧。”
槐花出门站在路边,左右望望,自然有车停在眼前。
“太太,要车吗?”
槐花优雅的笑笑,抬脚上车,直接报了地方。
车夫答应一声,拉起车飞快的跑起来。
槐花坐在车里,悄悄回头往后看,果然看见有人也上了车,跟在自己身后。
槐花抓紧手里的皮包,闭上眼睛,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关老师交代的话。
半个小时后,车夫停下车说:“太太,到了。”
槐花付钱下车,慢悠悠走在人烟稀少的路上,左看看右看看,眉头轻蹙。
这时,对面走来一妇人,上身灰色斜襟大袄,下身蓝色棉裤,头发梳的光溜溜的,只插了一根简单的银簪子。干净利索,手里挎着半旧的篮子,蓝子上盖着洗的干干净净的白布。
妇人皱着眉头,往槐花身后看着,眼里有些急色。
槐花走上前,拦住妇人,微微一笑,柔声问:“这位大娘,打扰一下,我想跟您打听个人。”
妇人纳闷的收回目光,看着眼前富贵逼人的阔太太,往后退了一步,恭谦的行了一礼。
“不知这位太太要打听谁啊。”
“有位张大夫,听说是住在这附近,不知具体在哪里?”
妇人一震,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和惊诧,随即露出镇定笑容。朗声问:“太太说的可是专治妇科,人称为妇科圣手的张大夫?”
槐花展颜一笑,让妇人眼前一亮。
“正是,不知夫人可知道张大夫住在哪里?”
“知道,知道。”
妇人左右前后看看,笑着说:“不过太太走差了,张大夫不住在这里。”
“不是将军路116号吗?”
“太太,俺不识字,这条路是叫将军路,但张大夫住在……哎呀,要从这里拐过去,喏,从那里左拐,一直往前走,门前有棵扁胡子树。”
槐花迟疑了一下,犹豫的问:“不知夫人可方便给我指个路,我是外地人,奉天城不太熟。”
妇人爽朗的笑着说:“行,俺又没急事。太太,跟俺走。”
妇人抬脚就走,槐花跟上。妇人随口说:“那张大夫老有名了,听说以前专给大人物家的太太小姐瞧病,现下年纪大了,就在家里,那也是门庭若市,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
槐花笑笑,倒是没接口。
路口,妇人笑着说:“太太,您就顺着这条路往前走,瞅见没,那有一棵扁胡子树,就那家。俺还有事,就不陪太太过去了。”
槐花往前看了看,确定看见那棵树了。笑着点点头,打开包,从包里拿出几张纸币,递给妇人。
“谢谢你!我看见了,这个给你,麻烦你了。”
妇人眼里一亮,想伸手又不好意思,右手不安的捏着衣角。
槐花笑着说:“谢谢你帮忙指路,拿着吧。”
妇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迅速的一把捏过,麻利的塞进口袋,脸上笑的开了花,嘴里更是一叠声说:“谢谢太太!您可真是好人。就在那里,要不俺领着您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槐花说完转身就走,眼角掠过不远处那道偷偷摸摸的身影。
妇人一脸笑意看着槐花的背影,嘴里呢喃着:“人长的漂亮,心也善。”
说完抬脚往另一个方向走,还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装钱的口袋,一脸喜色。
槐花一路直走,在扁胡子树门前停下,抬手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佣人。
“太太,您找谁啊?”
“你好!我夫家姓耿,今日特来拜访张大夫。”
老佣人上下瞅瞅槐花,眼前的夫人通身打扮非富即贵,长得又美。心下了然,客气的让开。
“耿太太请。”
槐花优雅的点头,抬脚进门。
张大夫正在院中打太极拳,一身灰色薄棉短打,身材瘦小,动作灵活敏捷。
老佣人客气的说:“主人正在打拳,太太请移步客厅稍候。”
槐花笑着说:“不必客气,我就在这里等等。”
张大夫收住拳脚后,打眼一瞧,心里有了概论。接过老佣人递的手巾,擦擦汗。这才看向槐花,一恭手说:“让太太久等了,请。”
槐花没有错过张大夫老谋深算的一双锐眼。
半个小时后,槐花一脸笑意出门,手里多了三包药。
槐花走到路口,叫了洋车一路平安回到了家。
一进门,槐花只觉得自己双腿一软。轻寒手疾眼快扶住槐花,柔声说:“害怕了?”
槐花摇摇头说:“不怕,就是有些紧张,怕出了差子。”
关老师倒是一脸沉稳,坐在壁炉前,悠闲的喝着茶。这会儿才施施然走过来。
“见到人了?”
槐花点点头。
“见到了,就是您说的那位妇人,我给她了。跟我的人,一直跟着我,直到我从张大夫家出来。”
轻寒揽住槐花,宠溺的说:“小丫头最能干了。”
这边槐花顺利回到了家。那边,老憨娘挎着篮子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正是宪兵队的监狱的大门。
老憨娘跟门卫说:“军爷,俺来看儿子,劳驾军爷给支应一声。”
没一会儿,老憨从里面急急忙忙跑出来,老远就喊:“娘,娘。”
几步跑到娘跟前,妇人抬手拍拍老憨,嗔怪道:“都这大的人了,还是冒冒失失的,慢着点,小心摔跤。”
老憨一脸憨憨的笑,呐呐的说:“不怕。娘,给俺带好吃的了?”
老憨娘温柔的笑笑,掀开篮子上的盖布,让老憨看。
老憨摸着头,咕隆一声咽下口水。
“真香,娘。”
老憨娘慈祥的瞧着憨憨的儿子,柔柔的说:“放着慢慢吃,下回娘再给你送来。”
老憨接过篮子,这才想起来,急急的把手伸进口袋。
“娘,家里没钱了吧,俺这里还有一些。”
“你哪来的钱?”
“嘻嘻,前几天头儿打赏的。”
老憨故意沉着脸:“你能干啥?人家给你打赏?遇事用用脑子,别人家卖了你,还帮人数钱。娘不图大富大贵,只要俺的儿子平平安安就好。”
“嘿嘿嘿,娘放心,俺清楚着呢。”
老憨把钱塞进娘手里,老憨娘推拒着,笑着说:“娘有钱,才刚儿有个阔太太问路,娘给她指了路,那太太赏了不少钱。这钱你留着,买点好的吃。”
“哦,娘没骗俺?”
老憨娘摸摸口袋,笑着说:“咋能呐,娘今儿碰上好人了。好了,娘也看了,快去干活儿吧。”
“哦,娘你在这等等,俺这就把篮子腾出来。”
“嗯,娘等着。”
老憨喜颠颠的拿着篮子走了,老憨娘站在门口,一脸老实本分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