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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面无表情的说:“我来看看老爷子。”
大管家福伯心里嘀咕:这日本娘们抽冷子就来了,又憋啥坏呢?
心里咋想面上一点不显,堆着一脸的假笑,客气道:“哎呦,您是大人物,能来瞧我们老爷,那是我们耿府的荣幸。只是,只是我们老爷身体实在不好,怕是云子小姐不方便瞧。”
云子阴沉着脸说:“轻寒哥哥是帝国的栋梁,他的父亲病重,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探望,为什么不方便?难道耿府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大管家心里咯噔一下,抬头偷偷瞧一眼云子,楞是没瞧出花样来。大管家继续摆出职业待客笑式,只是僵硬的嘴角让笑脸明显牵强起来,心道:没见过探病空着俩手带着一张嘴就来的,这哪里是探病,明显是找茬来了。
嘴里打着哈哈:“您先喝茶,我这就请太太过来。”
云子不耐烦道:“我是来探望轻寒哥哥的父亲,没必要麻烦别人。”
福伯心里骂娘:“真他妈不懂规矩。”
瞧着云子阴沉沉的模样,福伯只好哈腰伸手:“您请。”
到了院子门口,福伯大声吆喝:“耿二,耿二,云子小姐来瞧老爷。”
书房里,老爷子正兴致勃勃的把玩新得来的珠子,被大管家这一嗓子惊的一激灵,麻利的捏着珠子提着脚走到窗户边,趴窗户边上往外瞧。
哎呦,可不是,老福子哈着腰一脸讪笑的领着那日本娘们进了门,那日本娘们哭丧着脸,像谁欠她八百吊钱似得。老福子一脸屎憋的模样儿,眼睛跟抽风似得猛打暗号。院子里也没人,他这是打给谁瞧呢?
老爷子撇撇嘴,一扭头发现耿二还趴窗户上往外瞧呐。老爷子敲一下耿儿的头:“人都进门了,咋办?”
大管家领着云子已经进了院子。
那日本娘们穿着军装,脚蹬高筒靴,腰里别着枪,支棱着脖子昂着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气势汹汹的迈着步,踩的青石砖嘎嘣响。
耿二一急就大声喊:“大管家您二位稍等,马上,马上就得,爷这正忙着呢。”
紧张的环视一圈书房,上前一把拉住老爷子就往榻上拽。
老爷子顺势踢掉鞋爬上榻躺下,瞪着眼低声道:“这日本娘们想干嘛?干啥,干啥?这是想干嘛?”
耿二嘿嘿一笑,就手拉了厚毯子给老爷盖上,从上到下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顺手拿起小炕桌上的一本书,从架子上拿下一大肚子矮瓶,把书往上一盖。
老爷子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了,不出声恶狠狠的瞪着耿二。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耿二瞧一眼老爷,憨厚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贼兮兮的笑,端着那古董瓶子哈腰立在门边。
大管家撩起帘子推门就瞧见了耿二,眼珠子一转问:“这什么味儿?”
耿二憨笑着答:“老爷才刚儿解了大手。”
大管家立马回头说:“对不住……您稍侯……稍侯……”
大管家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收拾利索了吗?天寒地冻的,老爷别受了寒气。”
“没,我小心着呢。”
大管家两步走到榻前,仔细掖了一遍毯子,嘴里恭敬的唠叨着:“老爷,今儿觉的轻生些没?乏了?唉……老爷……老爷……您还不能眯着,云子小姐来瞧您了,什么?不见。可人已经到了门口,这不见不好吧。再说,云子小姐也是客气不是?操心您的身子骨来着,您就是为了大少爷,也得见见不是?大少爷跟云子小姐那可是多少年的情分,现如今又是亲戚。老爷,您说您这样不方便?唉,有啥不方便的,您这不病着吗?云子小姐不会在意的。唉……唉……好嘞……我这就去点支香。老爷,好着呐。我瞧瞧,老爷还是跟以前一样儿,利索着呢。老爷,我这就请云子小姐进来。”
大管家对着老爷子一顿挤眉弄眼,老爷子瞪着眼看大管家演独角戏,憋着笑,拿厚毯子捂着嘴,时不时哼唧一声。
大管家说完这才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透气,又回身燃起一炷香。
云子隔着帘子听着里面的动静,耿二哈腰端屎盆子般端着古董瓶子擦着门边出来,不敢上前行礼,只远远的躲在门边弯腰。
如果武田一郎在,就会发现耿二这端得哪里是屎盆子?分明是乾隆年间的大肚子敞口青花瓷的矮瓶子。可云子不识货啊,耿二一脸忠厚老实像,端盆子的姿势就跟端着屎盆子一样。
“云子小姐吉祥!”
云子脸上的嫌弃一闪而过,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步。耿二极有眼色的端着古董瓶子远远的绕开云子,往房后走去。
大管家这才从屋里出来,哈腰一脸歉意的说:“云子小姐,真对不住,老爷如今身体大不如前……您久等了,您请进。”
云子憋着气进屋,只瞧了一眼榻上的人,厚厚的毯子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小半边脸,看不真切。云子也没打算仔细看,只觉得鼻子里瞬间冲进一股子怪味,微微皱了下眉,淡淡的安慰了一句,立马说不打扰耿老爷休息了,转身就出了屋。
云子没在耿府多留,很快就告辞出门,直接开车回了宪兵队。
武田太郎的办公室,云子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哥哥,我刚才去了耿府,耿轻寒的父亲似乎病的很严重,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但耿轻寒选择在那个时间去接小野,我不相信是巧合。”
“你怀疑耿轻寒与放火的人是一伙?”
“经过调查已经确定,放火的是国民政府新成立的军统所为,耿轻寒是不是和军统有关,目前还不确定,但我怀疑他与复兴社有关。铁狮子胡同火灾的当天深夜,我们就封锁了东城,没有人能从封锁区内逃出去,但我们最终还是一无所获。这值得我们警惕,紧接着,特高课经过充分的准备,撒下天罗地网,依然一无所获。这绝不是特高课无能,显然是我们内部出现了问题,有人在帮助他们,这个人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所以才能让军统的人一次又一次在我们眼皮底下逃脱。”
“特高课的这次行动是在绝对的保密下准备的,耿轻寒是如何知道的?”
“这也正是令我不解的地方。但耿轻寒的行为总是在重要的时间段出现巧合,这不能不令我怀疑。”
武田太郎许久都没有回应,冷着脸沉默不语。
山下垂眸恭敬卑微的立在武田太郎身后。
“证据,我要证据,明白?”
“目前为止还没有,但我会尽快深入调查,一定会找出证据。”
武田太郎的手一下一下敲着桌上的文件,这正是耿轻寒一小时之前送来的一份物资清单。许久,武田太郎缓缓的开口:“这是今年第一批物资,明天就可以发往一线。”
“这并不能证明耿轻寒就与这次的事无关。特高课整整准备了十天,原本是万无一失的,那些联络点都在监视下,我们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果没有人传递消息,他们不可能逃脱。”
“证据,我要的是证据。明白?如果是耿轻寒,我不会放过他,帝国要的是忠心耿耿,不能有一丝的背叛和反抗。但同时,你要明白,帝国需要耿轻寒这样的人才。所以,你除了查清这件事与耿轻寒到底有没有关系外,还要证明耿轻寒对帝国的忠诚。”
“是。”
云子立正行礼,斩钉截铁的回答。
“报告。”
“进来。”
“将军,一郎先生来了。”
“请他进来。”
云子又提出自己的疑惑:“哥哥,我觉得耿府有问题?”
“你发现了什么?”
“他们似乎不想让我见耿老爷子,我觉得耿府的管家故意拖延时间。”
“竟然有这样的事?”
一郎斟酌着开口问:“云子,是耿府的女主人接待的你吗?”
“不是,我是去探望病人的,没必要见不相干的人。”
“是这样的,中国人非常注重规矩,云子上门探病,耿府的女主人应该陪同,云子直接去见耿老爷子,显然不符合中国人的规矩。”
太郎点点头,云子心下依旧觉得疑惑,但还是从善如流,点点头:“希望是这样。”
云子带着怀疑回到特高课机关,听王处长报告说:“五家铺子都没问题。”
“为何关门?”
“没有开的三家是因为那天下了一夜一天的小雪,铺子里的货是怕湿的,基本上不会有人买东西,所以从早上就没开门。两家后关门的,一家是乡下来了亲戚,家里来人叫回家的,一家孩子病了,热的厉害,铺子的门还是隔壁的老板帮着关的。”
“具体情况呢?”
“乡下的亲戚是真的,现在还在。孩子病了的那家,去的医馆已经查过,情况属实。”
“其它铺子呢?”
“一直在监控。”
“发现什么了?”
“现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我每天也会来回走几趟,也没发现什么。”
“从耿石头出门到接小野医生进耿府,再回到宪兵队,时间刚刚好,耿石头中途没有停车,也没有去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