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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王府,今早上过来听说李莲娘昨晚留宿宫中没回来,雪勒王子可生气了,根本不愿意继续呆在苏青的面前学琵琶。他正想回公主府去让阿娘去找皇帝舅舅赐婚,这样他就不用学琵琶了,这玩意儿真不适合他,他也知道皇帝舅舅只是想让表妹有更多的时间来考虑联姻。
他更适合的还是在草原上纵马驰骋,如果能把表妹娶回去的话,吐蕃和大昭两国之间能换来更长久的和平共处。雪勒不喜欢与自己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相处,就是因为那几个兄弟都是好大喜功不把人命当回事,成日里就爱看奴隶们互相残杀,他厌恶那样的日子。
人刚到王府大门,火苗嗷呜一声就往外面一蹿,随后李莲娘从门口停着的马车里出来,伸手将火苗抱起了起来。迎面看向雪勒满是不解:“表兄不应该是在和苏乐工学琵琶么?”
“我……可是我看你不在根本静不下心来学琵琶啊,你看火苗也想你了。”
李莲娘噗嗤一声清声笑出来,软软的嗓音让雪勒听得耳根子红了一片,她将火苗递给雪勒之后才回过头来冲司徒茉说:“这位吐蕃的雪勒王子,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昭阳殿里学了一个多月的规矩都白学了?表兄你看这些个奴才,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让你见笑了。”
雪勒注意到李莲娘身后的那个宫女脸上有被掌嘴的痕迹,也没有多问毕竟这也不是他能管的,不过他还是与李莲娘说:“既然表妹觉得这奴才不懂规矩,不如换一个伺候就是了。”
“表兄说的也是,回头啊我再……”不等李莲娘说完,司徒茉就慌忙跪了下去:“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求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要换掉奴婢!奴婢司徒茉给雪勒王子请安,王子殿下求求您帮帮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不要换掉奴婢求求您了。”要是真被换掉,她估计就是一个死。
虽然她很不能接受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挨了打,但挨巴掌挨得再多也总比小命丢了强。司徒茉跪在地上接连给雪勒磕了三个头求他帮忙说说情,李莲娘就在一旁冷眼瞧着,雪勒大约是从未见过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我见犹怜的样子,很快他就心软了,开口替司徒茉求了情。
李莲娘也给他面子,不过她说了:“既然表兄替这奴才求了情那我就放她一马,不过我身边是容不下这么一尊大佛的,我看表兄与她也算是投缘,不如就把她送给你了。”她伸手挼了一把火苗的脑袋,还跪在地上的司徒茉抬起头来,一脸懵逼的看着已经往里走的李莲娘。
雪勒王子转过身急忙跟上李莲娘,也不管司徒茉了:“表妹等等我呀。”
司徒茉这么一个被人随意送来送去的奴才,静静地跪在原地门口的侍卫也对她投来不屑的眼神,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真的卑微到连畜生都不如。她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昨日和今天,从她在昭阳殿刚见到琅琊公主到现在,究竟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公主生气。
或许是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太久,半晌不动门口的侍卫还以为她没气了,被踢了一脚后司徒茉才慢慢往王府里边走。没多久便被李莲娘派来寻她的人找到,把她带去了王府的下人房给她换了一身衣裳,重新梳洗了一下,接着她就又被带到了一个满是“学生”的院子。
李莲娘说要把司徒茉送给雪勒王子,还真不是开玩笑的,看到司徒茉来了就让雪勒把人要到了自己身边站着。这偌大的庭院里除了教他们这些人学琵琶的苏青之外,就只有李莲娘是坐在可以遮阳的廊檐下的,雪勒因为自己刚才的冒失行为,已经失去了继续学琵琶的资格。
他也在廊檐下站着呢,看到身边的司徒茉他就是一肚子的无名火直上脑门,不过碍于这里有这么多人在,他还不能当着面对这个司徒茉怎样,要不然就更让表妹不高兴了。
不多时有个门房过来到李莲娘跟前小声道:“公主,高丽的明珠公主送来了拜帖,说是来咱们王府想见见麟月太子。”因为这些人要跟着苏青学琵琶,李莲娘专门让人将王府里的那些客房都收拾了出来,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就近住在王府还是各回各家。
其中这选择了留宿王府的人里就有高丽太子金麟月,不知道怎么的李莲娘看着他,就觉得这人挺熟悉的,还有他那个妹妹明珠公主。这奇怪的兄妹俩身上一定有她不知道的秘密,李莲娘接过门房手上递来的金明珠的拜帖将它翻开,帖子封皮上和内容一样,都是两种文字。
里边夹着一片巴掌宽的金叶子,金叶子的尾端穿了个小眼,缀着一串流苏。这片金叶子上面还撰写了一行瑰丽小巧的草书,背后用高丽文写了:永以为好。李莲娘拿着这片金叶子放在太阳底下照着,刺眼的金光让她忍不住合上了眼,“请明珠公主到花园等我。”
随后她收下了这片金叶子,将拜帖还给了门房让他拿去交给柳总管,院子里这些想要当她驸马的人,才刚跟在苏青的指点下学会挑弦呢。她又继续坐了片刻在众人休息的间隙,亲自过去把金麟月叫走了,高昌国的摄政王与于阗还有南诏的圣子等人:“!!!???”
雪勒一看李莲娘居然和那个金麟月走了,转过身来就给了司徒茉一巴掌:“都怪你!”
“……”司徒茉委屈,怎么连这个也要怪她?她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生气要学会忍耐,要学会接受这个现实,何况历史上的琅琊公主就是在十三岁到十四岁这一年之间去世的。要是她记得不错的话,先前听人说琅琊公主现在刚好就是十三岁?唉,她才不和短命鬼计较。
金麟月与李莲娘一左一右的在前头走着,后边几个宫女和内侍不远不近的跟着,金麟月忽然停下脚步伸手动了一下路边的一株栀子,还说:“这栀子的分枝都这么大了,应该修一修了。”
“麟月太子原来也懂养花之道?”李莲娘好奇一问。
金麟月微微愣住,失笑:“呵呵叫公主见笑了,麟月从前在王宫的旧居也有养一些花花草草,这些经验都是听负责莳花的宫人们讲的。”他心里一阵惊慌,暗道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错了差错,让李莲娘看出端倪。但看到对方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时,又有些难过她只是误解。
李莲娘伸手从栀子树上折了一枝,眼下栀子的花芽和叶芽都还没有,看上去很是显得丑陋的这么一截枝丫,被李莲娘一路拿着到了花园。金明珠从王府大门进来后,穿过正堂直接来花园,比她们要来的稍微早了一些,凝霜都已经在这儿招呼她用茶了。
“明珠。”金麟月出声,坐在花丛之间的金明珠连忙放下手上的茶盏,起身迎了出来:“王兄!”她似乎没有注意到金麟月身边的李莲娘,和自己王兄亲昵地抱了好一会儿才看见站在一旁,手上拿着一截零星只有几片叶子的树枝,赶忙和金麟月分开:“琅琊公主。”
“送你的,明珠公主。”李莲娘将手上的树枝递给金明珠,后者犹疑一瞬伸手过来接,那栀子树枝丫顷刻间冒出许多嫩绿的叶芽,其中一些还包裹着雪白的花芽。金明珠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枝嫩绿雪白的栀子花,她和金麟月一样惊讶:“这这……琅琊你好厉害啊!”
“不过是略通一些奇门之术而已。”李莲娘谦虚道,她这一手能让枯木即时回春的本事,也算不上是奇门之术。她自生来便天有异象寒冬时节莲花盛开,能让一山的桃花一年四季不谢,能让那些小动物和自己亲近,小时候她不懂利用这个能力,现在她已能举一反三了。
金明珠不懂什么是奇门,她只知道手里这枝栀子花是李莲娘赠给自己的回礼,她格外喜欢就命恩人送给自己的这朵花。将这枝栀子花交给身后的侍女,要她先回行馆把这枝花收好。
“两位兄妹叙旧,琅琊就不多待了,稍后还请明珠公主能够赏脸,一道用膳。”
明珠点点头,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时,从远处传来一缕悠扬的箫声。
“慢聊,我先失陪了。”
李莲娘别过金麟月兄妹后循着方才那段箫声,来到了徐长思所住的听竹轩,站在墙外她看见听竹轩内的竹林上正立着一个青衣墨衫的俊美男子。这人正是徐长思,他低头看见了李莲娘之后,即刻就从竹枝上飞落下来:“长思见过公主。”
“你我相识以来,今日还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吧。”李莲娘轻轻一笑,徐长思伸出来手揽着她的腰将她一起带离地面,一跃就飞上了昌平王府最高的那座阁楼的房顶。
徐长思说:“我有一支新曲,吹给公主听。”
“好,能听长思公子一曲也是难得呢。只怕我三兄知道了,都要妒忌死我了。”
徐长思笑了笑,拿起白玉箫吹奏起来。
李莲娘听了一会儿之后,慢慢地开口问他:“已经决定好,要离开了?”
徐长思没说话,只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箫声还在继续。
李莲娘犹自说道:“楼兰国已破,你还能去哪呢?不如留下来帮我,你应该是懂我的,如今的大昭朝廷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朝中可堪大用之材已是十指可数。我父皇懦弱母后强势,朝中三派日渐成型早晚会有女主天下的局面。琅琊势弱,手里可用之才更是少之又少。”
“琅琊,你看。”徐长思弯腰伸手递过来一朵金色的兰花,李莲娘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徐长思:“这是我楼兰国皇族血脉才能继承的金兰印,这天生的特殊血脉印记,就和你那特殊的能让万物与你通灵的体质一样。楼兰国破时,我的年纪和你也是一般无二,从我来到长安的那一天起就发过誓,早晚会用仇人的首级血祭我楼兰的将士和子民。”
“而现在于阗,高昌还有龟兹三国的使臣都在这里,就在这王府之中。只要你肯,现在就可以冲下去一剑将他们的首级取了。可是你不能,因为你知道若你这么做,会连累我和昌平王,他对你有知遇之恩,而我与你又是以琴曲为媒相识相知的知己。”李莲娘灿然。
徐长思叹了口气,也挨着李莲娘身边坐下来,“坐在这么高的地方看风景,挺不错。”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是楼兰国那个失踪了好几年的王子的?”
徐长思转过脸看着她,看了半晌用手撑着下巴装作继续冥想的样子:“我猜,是因为那天夜里我和你一起双剑合璧,杀了那条毒蛇之后你就对我的来历产生了怀疑。你没有在第二天就找到我将我赶出去,长思心中感激不尽。只是,长思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太过沉重。”
“我可以帮你报仇。”李莲娘站了起来,她将手伸出去远远指着苏青教人学琵琶的那间院子,目光凛凛杀心萌动而起,轻声道:“今日这些人愿意为博我一笑,而屈身在此学琵琶,焉知来日这些人当中不管是谁当了驸马,都会学那勾践一般,将这些时日看作‘卧薪尝胆’?”
“公主想要长思怎么做?”
李莲娘严肃道:“千机阁目前尚缺一位副阁主,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能尽早启程。”
“副阁主,唔这个身份听上去是个很重要的职位,你不怕我以权谋私为自己发展心腹,将来窃阁以自居?”徐长思说着,自己就先笑了出来。
李莲娘也十分坦然,她说:“你说的不错,千机阁的副阁主一职确实地位高,分给你的权利也高。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千机阁中确有叛徒,一定不会是你。”
“公主如此信任长思,某定当竭尽所能为公主所驱遣!”
这一拜,既是功成名就的期许,也是身败名裂的先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