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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方平双颊布满了不正常的嫣红,的确,对他说,整件事情诡异了。
王胜利方从薛向处离开,周道虔就派人去拿自己小舅了,这似乎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的,不过此刻,江方平想的还不是解释不解释得通,他担心的是,薛向今次连周道虔也得罪了,如果真这样,那薛向今后在德江的局面,可就险恶了。
得知了周道虔的动作,薛向也吃了一惊,旋即便明白这是周道虔不得已而为之的自保手段,自己抓,总比孔凡高抓,来得好看些。
可也仅仅是好看些,今次周道虔,可被孔凡高这一记闷棍敲得狠了,只怕刚积累起的威望又剩不了多少了,毕竟连自家连襟都庇护不住的一号,那还是一号么?
一想至此,薛向就清楚自己和周道虔那刚刚修复的关系,只怕彻底完了。
即便是周道虔想通了,这可能是孔凡高的离间计,但对他薛某人也绝不会再有任何好感。
薛向心中苦笑,哪里顾得上搭理江方平,掏出一支烟,便点上闷头抽了起来。
他心里真是烦透了,官场勾心斗角,竟是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薛老真的恼了。
江方平和戴裕彬也察觉到了薛向的不快,赶紧闭了嘴,垂手站在一边。
的确,若是两日前,遇到这种状况,两人恐怕会惶恐不已,毕竟得罪了专员,再惹了书记,自家靠山这官儿还能当么,这样的领导还能跟么?
可经历了傅处长一事,这两位的心早就铁了。哪里还会有别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眼下,两人担忧的只是未来恐怕必须面对的艰难局面。
轻烟袅袅。裹在淡淡的光晕里,竟有了飘渺之感。人皆不言语,一时间,场面沉静得让人难受。
薛向一根烟堪堪抽完,桌上的电话忽然跳了起来。
薛老接起电话,方喂了一声,便听那边道,“薛向同志,你做得很好!”
正是周道虔的声音。声音里无喜无怒,可那浓浓的怨怼,却是随着电波,扑面而来,一句话说完,便撂了电话。
薛老重重将电话压了,心里也发狠了,什么周道虔,孔凡高,豺狼虎豹。有种的就他妈的一起来,操,老还都接着了。
周道虔的这个电话。打掉了薛向最后半分愧疚,和准备抽时间和周道虔解释的想法。
一咬牙,他薛衙内彻底放开了,毕竟,局面再困难,还能比刚来时更糟糕?怎么说,如今也是要盟友有盟友,要帮手有帮手了,谁要敢伸爪。直接剁碎了就是。
要说如今的薛老,还真有点折不挠的味道!
其实。这也是他国术大成后,心灵强大到一定程的反应。超越人体限的体力,自然也给了他勃勃如日的精神境界,不管遭遇何种打击,这家伙总迅速正视困难,抖精神。
“方平,我让你找的旅游局的资料,找来了么?”
其实,不须孔凡高说,薛向也把注意力盯在了旅游这一摊上,看着他手下分管的工作也颇不少,可其实用得上他发力,也最容易发力的还是旅游这一块儿,譬如什么教委,体委,乃至计生,都有成例在,工作上的安排,用不着他指手画脚,也能干得出彩。
独独旅游在国内还是新兴朝阳产业,且也是他手下跟经济唯一挂钩的行当,他如何能不关心。更何况孔凡高这一说省城有商团到了,那他就更得入心。
“啊?我,我……”
江方平先前以为薛向叫他去准备资料,只不过是支开他的手段,哪知道薛向是真要用资料,再反观戴裕彬手中自进门前就捏着的件夹,他老脸顿时烧红。
先前,他还暗自埋怨薛向近戴裕彬,而远自己,此时此刻,真是高下立判。
薛向瞧出江方平的尴尬,挥挥手道,“没事儿,你现在去弄吧,我不看旅游局的编制,工作情况什么的,我只要德江境内,旅游景点的详细资料。”
江方平慌忙应了,急急告退,薛向又接过戴裕彬递来的件,扫起了近期的日程安排,因为他要的是一个月内的日程,可除了几个重要的既定会议,能确定时间外,行署办便连半个月的日程,还没排出来,大多是空白。
薛老又细细看了看近期的工作安排,无非是行署班通报近期严打情况,以及省里召开计生大会等会议,倒不是如何忙碌。
他方把日程安排看完,江方平就满头大汗地奔了进来,手中持了厚厚一叠件。
薛向大奇,“这么快就整理好了?不会又是弄了一堆杂七杂八地材料蒙事儿吧?”说着,接过件,细细扫了一遍。
啪的一声,薛向重重拍了下桌,“好你个老江,还藏着这手儿。”
原来那份件上,不经详细介绍了德江境内的景点特色,分布地理,更预判了接待客流量,和拉动地方经济的比值,最难得的是图并茂,不少地方都配了照片,显然这份件不是仓促而成,而是早有准备。
江方平矜持地笑笑,说道,“早知道长的工作重心,必定会落在旅游经济上,所有就提前备下了,准备得不够充分,请长多批评。”
“行啦行啦,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薛向挥挥手,笑骂一句,又对戴裕彬道,“裕彬,怎么样,江主任今天给你露了一手吧,姜还是老的辣啊。”
戴裕彬笑道,“江主任本来就是我习的榜样,今天我可是又偷师了一招噢。”
他知道,江方平在暗暗和自己较劲儿,毕竟,眼下,两人可以说都负担着长一部分的秘书责任,江主任位高,他则更近长,要争得长注意力和亲近,自然只有在这实心任事之上了。
其实,戴裕彬并不反感这种竞争,因为他知道,薛向必然更乐意看见这种良性竞争。
江方平呵呵一笑,脸色有些不自然,暗悔在戴裕彬面前,露了本事。
十一点的时候,薛向便下了班,径直去一号小食堂,点了个毛氏红烧肉,一个蹄花焖藕,让掌勺的张师傅,用一个熬粥的锡锅,将俩样菜混一块儿装了,端了就朝小区去。
按说,他可以在食堂就餐的,奈何这家伙饭量大,一顿不吃五斤饭,浑身不舒坦,若是他堂堂行署领导,在小食堂如此狂吃,终究惹人非议。
是以,薛老只好只在食堂打了菜,自己回去焖上一锅米饭,爱怎么山吃海嚼,就怎么山吃海嚼。
说来,以薛老的本事,控制食欲本不是问题,可偏偏他是个贪图享受的,再加上这家伙爱好还真不多,生平除了贪恋山水,就是这口腹之欲了,便是男女间的那点儿事儿,只要不受撩拨,他也不如何想。所以,这为数不多的乐趣,他可不愿再失去了,好在强大的消化能力,让他怎么猛吃,也不怕,这大概是最让有钱的胖们最羡慕的地方了。
入得秋来,暑气渐消,途径瘦溪,水汽蒸腾,绿荫满,风吹荷摆,爽籁骤发,沿着这十里荷花缓行,薛老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转过瘦溪,上得青石小桥,清香渐去,菜香陡来,一股焖猪蹄儿的肉香,远远地从家属区传来,钻的薛老心里直痒痒,眼睛猛地瞥见手里的锡锅,暗骂自己这是骑驴找驴,当下,四处瞅瞅,没见着什么人,便开了锅,探手拽出个猪脚,便啃了起来。
地委大院的掌勺师傅,到底不是平常的火头工,真有惊人艺业,这不,撕下一块皮肉入口,蹄筋绵软却又不失劲道,触舌间,又香又辣,挑逗味蕾,薛老食欲大开,一个入口,便再也搭不住了,又伸手捞起一个,边走边啃。
他吃得香甜,哪里还顾得上看景,直到耳边传来噗噗声,眼中出现缕缕游丝飞絮,朝猪蹄袭来,注意力才从这鲜美的蹄花上挪移开来。
原来米开外,有人正拍打着晾晒的被,阵阵灰尘,驾着丝丝棉线,漫天飞舞。
薛老住了脚,想待他拍打完了,再过去,哪知道这位拍起来没完没了。
薛老终于忍不住了,“嗨嗨嗨,我说您能不能先停下去,等我过去了,再拍!”
薛老话音方落,被墙上探出个美人脸来,白皙的鹅蛋脸上,灿灿星眸,扫过来,瞧见是他,猛地瞪得溜圆。
薛老也瞧得一呆,“卫部长!”猛地又想起手里还拿着个啃了一半的蹄花,刷的一下,薛老的老脸就红了。
噗嗤,卫美人月牙弯弯,红唇微启,笑出声来。
卫美人没法儿不乐,薛老给他的印象,一直要么是高高在上的大书记,要么是敢作敢当的男汉,可此刻,瞧着满脸窘态的薛老,再看看他手中那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的咬残了的蹄花,以及那只油腻腻的大手,生活化了,且他满脸的不自在,就好似偷吃东西,被大人抓住的小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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