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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佳节唯忆此 因它是吾丧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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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眉望去宛济堂对面新修缮的店铺,崭新的“西晏堂”的招牌在秋阳下泠然溢光。

    “回来了回来了!”若儿乐颠颠地跑来,眉开眼笑,“他们回来了!”

    一队人马在宛济堂侧门停驻,伙计们正有条不紊地从马车上搬运货物往后府库房。

    南细细撩开布帘,半带欣然,“回来了?”目光略略扫过一众队伍。

    一身风尘的盛曜揭下风帽,立于门前,静静望着南细细,目色复杂。

    南细细走前去,吟吟笑道,“你瞧你,胡子都生出这么多了。”突觉不对劲,“蔡伯呢?”

    盛曜异色双眸中泛着奇异的情绪。

    随行的伙计有几人围前来,面色悲怆,其中一人带着浓重的哭腔,“蔡掌柜他…他…去了……”

    如雷灌顶,南细细一时间未反应过来,呆问,“去哪了?”

    若儿已然听懂,泪如雨下,“小姐,小姐…他们说,蔡伯他,死了……”

    “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南细细像是听到极好笑的事情,似笑非笑地拨开众人,朝一众队伍后走去。

    “蔡伯,出来吧,学我呢?你这点老头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花样了?出来出来,我还想看看你这次又给我带什么稀奇玩意。”

    直到最后,见到那口崭新漆木棺材,才突然怔住,忽然死命开了棺材,指着空棺材冷笑,“你们玩什么呢?去采货竟给本小姐采一口棺材回来?找抽呢?”旁边有人用力抓了她的一只手,塞给她一件硬物。

    差了几枚珠子的红漆老算盘,许是用得时日过久,颜色有些泛黑,每枚珠子却闪着温润的暗光。

    有好几次,她都拿这算盘戏谑过蔡伯,说他家财万贯的,还老揣着个老旧的算盘,让手下人看了还不笑话。

    她记得那时蔡伯微微乐道,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几许幸福之意,“这是老朽早去的娘子赠的,这辈子老朽是丢不开了。”

    可是,你这不是丢开了?

    几日内听到不少叙述,大多都没有听进去,喁喁多语中她依稀听着几个词,“山匪打劫”,“失足坠落悬崖”,“尸骨无存”。

    大堂里再没有那个佝偻着背专心致志拨着那破算盘,偶尔见到她出来,笑着的老脸呵呵乐着冲她点点头,或是看到哪个伙计抓错了药,轻轻呵斥一声,不慌不忙地晃悠在药柜前指指点点的老头子了。

    天灾人祸,人命在此时仿佛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人生只若初见。

    那便是永世美满,无欲无求的了。

    可惜,这世间不会如此幸好。

    秋雨偏浓,惆光微蒙间终见晚秋清凄,雨声淅淅,坠落一地枯黄,珠滚玉摇,似在为谁而浅吟低唱?

    山林间孤坟独起。

    若儿给南细细撑着伞,“小姐,走吧,天气凉了。蔡伯也不会忍心你在这儿受寒的。”

    南细细思绪转回,怅然叹气,“走吧。”

    “小姐,我要是会武功,我定会找那些山匪血债血偿!”若儿小手攥紧,怒气未消。

    “怪他们又如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到底,还是我不该让蔡伯去做那么危险的事。”衣襟拂动,她感觉到了几丝寒意。

    “这怎么能怪小姐呢!这只能怪那些山匪太可恶!”

    若儿啊若儿,你只知冤债有头主,却不知这世上万般种种皆由命缘。

    数月后。

    雨过天晴,阳光初好,扬扬洒于一室。

    南细细正背身翻晒着西凤花。

    这还是去年她随口道的,不料前几日祸水还命人真给她万水千山地送来了。

    西凤,西域极寒极阴之地所出。花状似冠,色泽淡丽,却异香奇绝,可入药做酒,功效甚广。据说七年花期才开满深谷,这宝贝的价值可不容小觑。

    几年前南银国主爱女忽染重症,名医开方,首味药便是西凤,而那时未到西凤花开之期,南银王出了十万两黄金寻药。

    南细细眯起眼哼哼,好家伙,这祸水一送就送了四十万两黄金给她。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若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茶盘里的的茶水洒了一身。

    “你这丫头,不要跟我一样冒冒失失的。”南细细拿过手帕擦擦手,轻喝道。

    “小,小姐,外面来了一群官兵!说,说宛济堂进了假药,吃死了人!来抓主事的了!”若儿急得跳起来。

    写意,写画闪身进了房间,“姑娘,还是避避吧。”

    南细细略微吃惊,思忖道,“这事是对着我来的,我倒要瞧瞧,究竟是谁一直以来如此针对宛济堂。”

    “姑娘。”“小姐!”写画写意和若儿想劝她。

    “不要担心。”女子面容沉静如水,皎若秋月,徐徐迈出房间。写意写画一时竟恍惚觉得似乎看见了那远在西域之人。

    大堂里闹哄哄的,大夫和伙计们被官兵拦在一边。

    盛曜忽然拦住她,异色双眸一瞬不瞬都盯着她,似乎有话要说。

    “放心啦。盛曜,宛济堂就交给你了。我会平安无事的。”南细细笑了笑,绕开他,一步步走前去。

    “宛济堂私进假药,谋害人命,据北朝历代历法,其罪当诛,来人,先将此人关入刑部大牢!”

    祸水,我今日才知你那日被带去刑司衙府是怎样的感觉了。

    那就是,很不爽。

    南细细翻了几个大白眼,皱眉看着身旁欲要上前羁押她的几双手,冷声:“别碰我,我自己走。”

    多事之秋。

    牢房的饭太难吃了,一坨冷饭,几根青菜,简直是比她自己的手艺还差。

    “加菜!加菜!加菜!”

    牢房里顿时哀嚎顿起。南细细盘着脚在角落坐下偷笑,这些人那么好教唆,入狱的几日内她已经引起了七八次狱内暴动。

    “给我进去!”狱卒怒喝一声,将南细细推入一间空牢房,狠狠道,“这下子看你怎么作乱!”

    南细细抬头做望天状。

    待狱卒离开,南细细才仔细打量起这间牢房,不错不错,这房间甚是宽敞,干净明亮,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冷清了。

    “你倒是会享受。”带着几分好笑,顾染白打断了某人仰天大躺哼小曲的状态。

    “顾小白!”南细细翻身而起,喜道,“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都是你爱吃的。”顾染白身披薄裘,俨然玉立,“这天气寒了,若儿托我给你带了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