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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县尉一听口供这玩意儿还分真假两份,顿时就懵了,最关键的,他撕的那份还是假的,这特么是得多闹心!?
“县尊……县尊……我……”
孙县尉紧张地都说不出来话了,双手还一个劲颤抖,连被他撕成两半的假口供都忘了放下了,随着他双手的颤抖也在抖动,“哗啦……哗啦……”
罗县令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孙县尉,不必多说了,今日之事,本官一定会上报河南府,具体如何处理,自有大唐律法为你做主……
另外,你和杨家牵连过深,为了防止有些人徇私枉法,从现在开始,只要涉及到杨家人的案件,还请孙县尉自觉回避。”
孙县尉听了,整个人都颓了,腰也塌了,背也弯了,脑袋也耷拉下来了,双眼无神,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桌案,全是麻木。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想明白了,撕了口供,确实和杨家死死捆绑在了一起,但是你得有用人家才会救你啊,双方真正的交易,是他为杨家保住杨二姐的声誉,杨家才会不计代价地支援他,现在呢,态度算是有了,事儿却没做成,这咋说?杨家还会真的出手相助吗?
不确定喽!
也正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一切,孙县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垮了,就这么傻呵呵地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罗县令一点都不想再搭理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活该!他就把目光转向了杨铦,怎么处理他?罗县令却犹疑了,杨铦当堂抢夺口供,还要撕毁,当然罪大恶极,但是他终究没有成功不是?再加上他亲爹是河南府的士曹参军,又让罗县令多少有点投鼠忌器,所以……
罗县令想要放过杨铦,谢直可不愿意,他干啥来的?如果说罗县令导演这出过堂,是为了坑害自家的二把手,那么谢直呢?他来河南县,目的多明确?就是冲着杨家来的!刚刚把杨家在河南县衙里面的帮手打掉就收工,可能吗?
“县尊在上,既然杨七已然招供,那么杨二姐与仆人通-奸一事,便已然确定……”
杨铦听了之后,周身突然一颤,仿佛一瞬间回了魂一般,却暂时还不算清醒的样子,下意识地开口:
“你诋毁我杨家女儿的声誉……”
谢直猛然回头,厉声大喝:
“你杨家的声誉还用得着诋毁吗!?
家族嫡女通-奸,家族嫡子为其遮掩无所不用其极,竟然闹到当堂撕毁犯人口供的地步!
杨铦,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什么千年华族!
弘农杨氏难道全是你们这样的!?
难道我泱泱中华用了一千年的时间,就养出你这样男盗女娼的狗东西吗!?”
杨铦已经被谢直彻底骂清醒了,满脸通红却又无言以对,他能说啥?杨二姐通-奸是事实,他当堂撕毁口供也是事实,他还能说什么,就算他不承认,河南县罗县令也可以直接宣判了。
罗县令终究不愿意对杨铦逼迫太甚,见谢直骂得他哑口无言之后,便咳嗽一声,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杨二姐与杨七通-奸一案,李旭状告为实,判杨二姐……”
“县尊且慢。”
罗县令的宣判还没完,就被谢直打断了,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只听得谢直说道:
“县尊,李旭近日此来,是来状告杨二姐和杨七共谋杀夫!”
罗县令的预感果然得到了证实,就没有谢三郎整不出来的幺蛾子,你说这事闹的!?
杨铦不干了。
杀夫和通-奸可完全是两回事。
判定通-奸,对杨家的影响确实很大,不过主要是道德层面的,说得具体点,就是名声坏了,但是具体到对杨二姐的责罚,不过是徒二年而已,有河南府士曹参军这个七品官的身份在,运作运作不过是罚铜了事。
但是杀夫可不行。
妻杀夫,是为恶逆,名列十恶不赦之四,判刑,斩!
就算是人没死在杨二姐的手里,也不行啊,只要是有了“预谋”,这就算把“恶逆”的名头给顶上了。
具体到杨二姐这个案子。
首先,李掌柜是杨二姐的丈夫,这是身份。
其次,他死了,这是结果。
再次,死在了杨二姐的奸-夫之手,这里就涉及到一个合谋的问题,这就是具体案情了。
最后,判罚情况分为四种:
第一种,杨二姐和杨七合谋杀害李掌柜,杨二姐亲自动手杀人,恶逆,斩
第二种,杨二姐和杨七合谋杀害李掌柜,杨七动手,杨二姐帮忙,“从而加功者”,就是在杀人的过程中,帮忙并起到了切实的推动作用,判罚,绞。
第三种,杨二姐和杨七合谋杀害李掌柜,杨二姐没有参与,但是主意是杨二姐出的,“谋杀人、造意者,虽不行,仍为首”,也就是出主意的是首犯,不管他动手没动手,这么一算,还是恶逆,斩。
第四种,也就是最好最好的情况,杨二姐和杨七合谋杀害李掌柜,杨二姐既没有出主意,也没有亲自动手杀人,还没有出手帮忙,这才勉强算是这个案子的从犯,而且是属于那种“不加功者”,也就是属于在整个杀人案子里面没有任何推进作用的,判罚,流三千里。
杨铦仔细一盘算,卧槽,最好的情况是流配三千里,还是遇赦不赦的那种!这还是好的,要是稍微一不注意,得,准备坟地吧!
你说杨铦能干吗?这是把杨二姐往死路上逼啊!
“谢直,你莫要血口喷人!
我家二姐或许与杨七通-奸是实,但是她断然没有与杨七一同杀害李掌柜,她连知道都不知道,何谈“合谋”?”
好吧,相对于名声,还是保命要紧,通-奸能认,合谋杀夫,坚决不能认!
杨二姐在旁边也急了,“呜呜呜……”干着急说不出来话,不过她也是叩头连连,满脸全是祈求。
谢直看了看杨铦,又看了看杨二姐,一阵冷笑,双眼就微微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