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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流水。
这几日谢绝一直在忙着捣鼓西郊菜地的事,刘秀也跟着她连天连夜下地施肥养地干了好几日,两人均是恨不得连夜宿在地里。
薛含香提着食盒从田埂上走来。
远远便瞧见两个倒在地里呼呼喘气的身影。
谢绝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感慨道:“我怎么到现在才发现,人才还真是可遇不可求的,要是多有几个像你这样的农业人才,别说一百亩地了,就是给我成千上万亩,那也根本不在话下!”
刘秀默默咽下自家主子画的大饼。
回头看了眼这几天她们二人的劳动成果,竟才完成了冰山一角。
刘秀已经满头大汗了,“小姐,实在不行,咱就花点银子,交给庄里的雇农来做吧?”
谢绝一听不乐意了。
“你都学会了没有?我这几日可把毕生所学的养地技法都交给你了,你要是现下学不扎实,将来累的还得是我。”
刘秀擦了擦汗,“小人都记下了,只是也得慢慢练练手不是,正好这几日您就要走了,剩下这些地,便交给我吧。”
谢绝巴不得呢,但刘秀年纪小,尚需培养爱护。
她也不想一口气把人给榨干了,是以随口问了几个养地的问题。
“那我问你,草木灰,焚烧秸秆可作何用?”
刘秀立刻坐起身,正色答道:“消毒杀菌,提高地温。”
谢绝点点头,“各类蛋壳,又有何用?”
“壳类中含有磷肥,加入白醋可以变成醋酸钙,补充植物钙元素,还可以起到疏松土壤,增加土壤透气透水的功效。”
“不错,那锯末呢?”
“锯末中含有大量氮磷肥和微量元素,可用于改善土壤的团粒结构。”
谢绝满意的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好,不错,你小子果然是个天生干农业的!我决定了,这次我离开京都,你除了把西郊地给我打整出来以外,我还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刘秀一双眼中满是期待,甚至还有些挑战上瘾的征服欲。
“小姐又要教我什么?”
“不不。”谢绝看到了薛含香,肚子也咕噜闹腾了起来,“这回不教了,你得给我找几个爱种地的人来,最好是像你一样的人,不管用什么法子。”
刘秀闻言沉默了片刻,“像我这样?”
“是,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只要对种地有兴趣,咱也不管她们是不是农业天才了,培养培养,总能变成个农业人才。先前是我要求太高,这地方,想来也不可能有多少天才。”
谢绝展望未来,“往后不知还有多少个百亩地,总不能事事亲为,咱俩也只有一双手不是,那些雇农们手脚笨,只会种地,做不了技术活,只能重新招揽人才。”
刘秀听着,郑重的应下。
“主子,阿秀,吃饭了。”薛含香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饭菜香传来。
谢绝拍了拍刘秀泥滚滚的后背,原先在庄子里她才只到自己肩膀,如今没几日的功夫,不知是不是伙食吃得好了,这孩子竟是抽条似的,几日窜了大半个头。
谢绝看着自己养的孩子长大了,心中很是欣慰。
“多吃些,把以前饿瘦的都给补回来!”
刘秀眼眶湿湿的,“对了,主子,过几日我得回家一趟,听我姑母说,我父亲如今身子很不好,我有些担心,想回去看看他。”
“去吧,若有需要用到银子的地方,你自去找含香支取就是。”谢绝道:“也怪我,自打研究新菜种后便把你留在了府上,也不知你家中亲人该有多想念你。”
说着,谢绝又吩咐薛含香从庄子账上支出十两银子,给刘秀回家探望亲人。
如今有了自己的庄子和产业,她便将将军府里的账与自己的私账划开了。
若是府上的用度开支,一律走公账,若是庄子人员等开支,则一律走私账,公账在她手中管着,私账则交给了薛含香打理。
今日饭菜不错,三菜一汤。
她这几日与刘秀都在庄子里宿着,薛含香便连夜把自己的房子收拾打理了出来,让给她二人住。
谢绝闲着无事,也就教了薛含香几道拿手菜。
没想到他也做的不错,虽然赶不上尤锦的手艺,但也勉强过了家常菜的门槛。
吃着饭,刘秀突然腮帮子鼓鼓的问起,“主子是要去哪儿?怎么听着要去好几日的样子?”
薛含香早就在庄子里和雇农们一块用过饭了,眼下听刘秀提起这个,便也竖起耳朵来仔细听。
谢绝咽下口中的饭菜,“好像是,南陵?”
薛含香眸子一亮,“主子要去南陵?”
“是,陪一位友人去办点事,最多七八日便回来。”
薛含香闻言,似是叹息道:“南陵路途遥远,多走水路,一会儿我去给主子买些梅子在路上带着,若是坐船感觉晕眩耳鸣,便吃两颗,症状能有所缓解。”
听他这么有经验,谢绝不由有些好奇,“听你的语气,好似对南陵很熟悉?”
薛含香听着,好半天才小声道:“我家中原先在南陵有些基业,现下只怕早就……”
见他眉宇间笼着一抹化不开的忧愁与伤感,谢绝连忙换了个话题,不再深问。
薛含香却突然问:“主子要出这么远的门,府上的主君知晓了吗?”
“到是找了个由头哄过去了。”
因为有了御封的闲职,谢申这会儿子在家中对她倒是宽泛了许多,也不似之前那么凶了,有时候见她满脸倦色,还会关切体贴几句,让她不要因为月旦评的事累了身子,凡事都要量力而行云云。
谢绝嘴上不说,心里却道,那劳什子的月旦评,自打受封那日她就没去管过闲事,反正有独孤曦微在,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想着想着,她便又考虑到,要不要差人去给他也送个口信?
免得届时不知道自己不在京都,有什么事穿帮了?
毕竟,她与谢申说的可是在京都附近州府游历几日,寻觅人才。
黄昏后,谢绝从地里出来,看着日落西山,薄薄的一层金色光芒下,桔色的落日裹挟着一抹暗色,缓缓沉入地面。
“江右,你去太傅府走一趟,告诉独孤曦微,我要出趟门,七日后回来。”
“是,小姐。”江右问:“那要是独孤公子问起你要去哪儿?我该怎么回?”
谢绝道:“放心吧,他不会问的。”
晚间,天染墨色时。
江右敲开了独孤家的大门,独孤曦微像是刚回府,头上还戴着未摘下的帷帽,他将自家主子的话原样转述了一遍。
独孤曦微闻言,颔首道:“好,我知道了。”
江右纳了个闷了,还特意等了许久才走,谁知他却真的什么也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