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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偶遇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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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是清晨,街上行人不多,她们也没有招致什么麻烦。

    红璎边走边寻思道:“你说相爷他六十大寿,我该送什么样的贺礼?”

    “据我所知,相爷最爱喝的茶是太平猴魁,爱喝的酒是女儿红,爱食的乾果是虎皮花生,爱用的瓷器样式是白地皴染花蝶图的,每次寿诞,总要奉香上寿:古乐伴宴、焚香入宴。”司马月想了想,便道。

    红璎有些颓然:“这些喜好也没甚特别,难不成让我买一箱太平猴魁去巴结他老人家?”

    “这个不失为一种退而求其次的方法。”司马月俏脸微红,因为这事她曾经干过。

    “不然我买些熏香为他贺寿?”红璎更加奇思妙想。

    “这你都想得出来……”

    “你觉得栀子香如何?”

    “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司马月是挺无语的,哪个糟老头用栀子香熏衣?

    “好烦呢,不如叫楚珞替我准备好了,反正知他祖父者非他莫属!”

    “……”楚珞若是能信得过,母猪都会上树了。

    两人正走着,突然发现前方人群簇拥处,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京都第二楼清风楼,傲然矗立在清风街正中央,其上挂满红灯笼,装饰极为奢华。只是门前立着几位风姿绰约的佳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到了青楼。

    因为科举乡试将至,京都迎来人流高峰。

    而清风楼作为京都最大的客栈酒楼,自然也要打出自己的招牌,吸引考生。

    司马月很是雀跃,笑道:“我都忘了今年的‘秋闱’了,啊,今年恰好是酉年。”她笑着,数了数年月,

    红璎翻翻白眼:“‘秋闱’有什么好看的?”

    “你自是不懂,若是考生乡试得中,便可任知县、教职学官,正是进入统治阶级,有不少潇潇美少年卯足了劲,为争这个名头,摆擂一展才学呢!”

    “你莫不是想觅一位如意郎君吧?”

    红璎瞪眼瞧她,瞧得司马月不好意思,只得说:“这考生中优秀的美少年不少,捡回家做郎君,也无可厚非嘛!”

    “你与楚珞青梅竹马?竟不喜欢他吗?”

    “大抵是我们太熟了,除了兄妹之情,再无其他。”

    红璎不知为何,自司马月这里获得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司马月拉着红璎挤进了前方,便瞧见客栈前,横挂着一副对联:何物动人,二月杏花八月桂;有谁催我,三更灯火五更鸣。

    这对联红璎算是看懂了,只有掌灯夜读,方能换的八月桂的殊荣。倒也算是励志。

    “哈哈哈……”人群中走出一个青衣长袍的少年,面如美玉,神情倨傲,轻摇折扇,身后簇拥着不少公子哥,只听他笑道:“凭君莫问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立刻便有小厮迎了上去,恭敬道:“林公子,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呢?”林启文哈哈一笑,道:“听说你们清风楼出了一幅绝对,对上的考生可免费食宿,可有此事?”

    “的确如此,这也是东家的意思。”小厮谄媚道。清风楼东家内行人都知道,乃是平南王晋淮!

    “带我去瞧瞧,我倒要看看这天下是否有我接不下的对子!”林启文扬了扬扇子,一人当先,身后富家公子拍马溜须,马屁如云。

    司马月跺了跺脚,哼道:“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林家三少爷纨绔不逊,大少爷比楚珞还嚣张跋扈,林家真是到头了!”

    红璎倒不关心这个,她有些纳闷道:“你说楚珞他们为何不参加科举?”

    “科举是那些平民荣登仕途的手段,像相府、将军府这样的权贵人家,是不肖参加科举的,即便是低能痴儿,也是能谋个一官半职的。”司马月解释道。

    “原来如此。”

    “我们也进去瞧瞧。”

    红璎随着司马月甫到了清风楼门外,便有小厮迎了上来,笑道:“今日是清风楼东家以文会友的头一天,所有上楼的宾客都需要答对试题,方可入内。”

    “出题吧。”司马月三年前便随两位哥哥来过这里,所以知道这里的规矩。

    或许是在清风楼当值,那小厮也一身文人气质,笑曰:“蓬头稚子学垂纶。”

    “侧坐莓苔草映身。”

    “你们可以进去了。”

    红璎还有些发懵,没想到所谓的题目竟然如此简单。

    “是咱们运气好。”司马月解答了她的疑虑,“三年前我们来的时候,大哥被提问了《鬼谷子》三卷名,他只知《捭阖》《权篇》《谋篇》,却不知其他,幸好当时楚珞在场,答得极为流利,我们方才过关。”

    红璎默,她不觉得楚珞这货有文人素质。

    清风楼大堂内,考生云集,也有不少千金伏在阁楼上,瞧着楼下考生辩答。

    林启文被一群着了锦缎的富家公子簇拥着,排场自是不凡,所以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连红璎、司马月都向着那悬挂了巨幅对联的梁前走去。

    上悬: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只瞧得林启文奋笔疾书:男考生女考生男女考生生男女。

    台下立刻便有人起哄:“好联!”

    连司马月也嘟了嘟嘴,道:“俗了俗了些,不过也算对仗工整,比我想象中有点料。”

    红璎却是想了想道:“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司马月瞪圆了眼珠子瞧着她,道:“你这联对的比台上那位自命不凡的公子哥要强许多呢!”

    “我二娘曾经说过她老家在通州,所以我懵的。”红璎说的是实话,她的确不懂平仄,司马月却以为她只是谦虚。

    “这也算对子?”正当两人议论之际,有人登台,扯下林启文的对子,哼道:“简直有辱斯文!”

    只见那少年身材欣长,着月白色长袍,腰间系着雨后青蓝色腰带,悬着崔青色玉佩,面如冠玉,目比星辰,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他与楚珞相比,多了一丝阴柔书卷之气,却少了那份倨傲的霸气。

    司马月立刻便有了兴趣,手指间不由自主的把玩起她腰间那玄青色的佩玉。

    红璎却是讶然一叫:“顾思明!”

    司马月看着她,问:“这美男子你认识?”

    红璎垂头:“他是我表哥。”

    司马月笑的更加明媚:或许姻缘天定。她想着,便只是瞧着台上两人,沉默不语。红璎一时也被顾思明这样的出场方式噎住,不晓得该说什么。

    林启文的脸色铁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不好发作,压下火气,哼道:“有本事,你也来对,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对出所谓登大雅之谈的东西来。”

    顾思明长身玉立,提起毛笔,行云流水挥洒而就:春读史,秋读史,春秋读史读春秋。

    其字如清风拂面,带来的震撼不小于他的文采。

    “甚好!”

    “佳对!”

    林启文不甘认输,灵机一动,哼道:“新鬼烦冤旧鬼哭。”

    顾思明不假思索道:“他生未卜此生休。”

    “这不是《兵车行》与《马嵬》中词句吗?”

    “天衣无缝、工整贴切!”

    “一盏清茶,解解谢元之渴。”林启文不得不出杀手锏,他自信这幅对联三个“解”字不同音,无人可对。

    却听顾思明笑道:“三弦妙乐,乐乐乐府之首。”

    林启文一个踉跄,差点跌下台去,他急道:“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司马月倒吸一口冷气,骂道:“这对联要命,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丫,林启文这混蛋是在玩顺口溜吗?”

    相比司马月,红璎就淡定多了:“这点难度对表哥来说不算什么的。”

    只听顾思明道:“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厅内瞬间掌声雷动,高手过招,令他们更觉惭愧。

    司马月重复一遍,吟读:“浮云涨,长长涨,长涨长消。”她边读边瞧着顾思明,眸子里有晶莹的光,在闪动。

    顾思明感受到这道灼热的目光,忙四下寻找,却一无所获。

    而林启文大败,狼狈的退下台,哼道:“我们走!”

    他这一走,倒是为红璎让开了一条道。

    红璎笑着走过去,边走边道:“雪映梅花花映雪。”

    顾思明眼睛一亮,走下台,答道:“莺宜柳絮柳宜莺。”

    “表哥。”

    “表妹。”

    “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司马月,这是我表哥顾思明。”红璎一边介绍他们认识,一边吐着舌头道:“外祖父祖母他们都好吗?”

    “恩,都还好,水灾虽然严重,不过因为县衙地势高,倒也没有遭灾。”红璎的表哥顾思明是红璎乡下县丞的儿子,她母亲本也是小姐,却不知为何被种田的她亲爹给勾引了去,受不得苦,三年便去世了。

    司马月一直瞧着这丰神玉立的少年,不知怎得,面色微红,杵在原地,话也不知如何说起。

    “那便好。”红璎松了一口气,虽然外祖母家并不怎么待见她,好歹也有些亲缘关系,血浓于水,乃人之常情。

    顾思明只是盯着红璎,心疼道:“你又瘦了呢!在相府过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