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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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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赏?”坐在郑苍穹对面的胖子笑了,“你竟然会做悬赏这种事?看来这次得罪你的人,一定来头不小,但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肯做这一行,现在是法治社会,解放前那一套行不通了。”

    坐在郑苍穹跟前的胖子叫郑力,从前经营一家安保公司,后来没干了,因为他原本就不喜欢,从前开安保公司,完全是因为祖辈是开镖局走镖的,他爸临终前一直有这么个心愿,哪怕是看到一个假镖局开张,心里也是舒坦的。但是现代社会,哪儿有镖局?唯一有的就是安保公司了,于是郑力这个孝子四处借钱,卖了房子,和人合伙开了安保公司,等他父亲去世之后,他便退了股,安心的开始做起关于安保咨询的工作来,毕竟是镖局世家,安保工作虽然累,但动动嘴皮子还是可以的。

    陈泰东在旁边看着郑力书架上摆着的那些个花瓶,虽然都是古董,但大多数都是破碎修复过的,不值钱,但在郑力眼中,这些东西价值连城,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穷,用他的话来说,他没有玩古董败家,完全是因为贫穷救了他。

    郑苍穹看着郑力那个装满了烟头的烟灰缸:“一千万。”

    正在喝水的郑力差点被呛住:“什么?一千万!?”

    “美元。”郑苍穹又加了两个字,郑力完全傻了,就连旁边的陈泰东也愣住了,因为一千万美元,是郑苍穹所有的身家。

    陈泰东坐下来道:“师兄,你……”

    郑苍穹示意他别说了,然后看着郑力说:“有多少愿意做的,我不知道,但是,悬赏一千万美元,我是说到做到,我要不是没有办法,不会走这一步。”

    郑力寻思了一下:“好吧,悬赏的目的是什么?”

    郑苍穹道:“阿力,记得掌戎逐货师吗?你父亲和你爷爷都对你说过他们吧?”

    郑力点头,很疑惑:“对呀,说过,但是,那个组织到底是真的假的?到底还存不存在,这些都是个问号。”

    郑苍穹摇头:“现在是感叹号了,不是问号,我悬赏这一千万,就是给江湖同道放出消息,让他们知道,掌戎逐货师重新出现了,只要谁找到这个组织的准确消息,谁找到钱修业,或者说直接生擒钱修业,这笔钱就是谁的。”

    郑力笑了:“穹爷,您说得我都想去找了,一千万美元呀,多少人几辈子都赚不来。”

    郑苍穹缓缓道:“你也可以去找,但是,要记得,也许有命赚,没命花,那是一群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

    郑苍穹说完起身走了,陈泰东跟了出去,走到背街上之后,陈泰东才问:“这个郑力到底是谁?你怎么让他放消息出去?”

    “他以前不姓郑,姓申,是民国初年上海定申镖局总镖头的后人。”郑苍穹说完后,继续朝着前面走着,“是我认识的当中,唯一真正与掌戎逐货师交过手的家族。”

    陈泰东驻足停下:“师兄,我们也和他们交过手的。”

    郑苍穹也停下来:“郭家也和他们交过手。”

    “对呀。”陈泰东上前,“但是你为什么非要让那个胖子出去放消息呢?而且一千万美元呀,你知道会招来多少骗子吗?”

    郑苍穹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鱼饵是用来钓鱼的,钱可以用来钓人,钓活人。”

    陈泰东继续问:“那个定申镖局当年是怎么和掌戎逐货师们交手的?”

    郑苍穹沉思了一下,看着街对面的一家餐厅道:“我饿了,吃饭去吧,边吃边说。”

    两人进了饭店,点了菜之后,郑苍穹才接着说:“当年这个镖局接了一单镖,是护送一尊玉佛去杭州,路途不算远,路也好走,沿途也是民风淳朴,几乎没有任何危险,不过那尊玉佛很珍贵,又叫药佛,可以治疗哮喘,是用名贵的草药制成的,天下只有一尊,是江南的一个商人花重金从南阳购回,买回去孝敬他那个有哮喘的母亲。”

    当时任定申镖局总镖头的是申明,他带着两个儿子申定影和申定波,以及麾下的一干镖师二十五人一起,浩浩荡荡的护送这尊药佛上路。

    上路之前,申明召集了所有人,将药佛放入了那个大木箱之中,还用铁钉封死,同时举行了祭拜祖师爷的仪式。

    谁知道,出行的第一天就出事了,有两名镖师中毒死去,申明意识到有人要劫镖,而且不是用强攻的办法,是准备各个击破,削弱他们的力量,亦或者是逼他们退回镖局,不再接这单生意。

    “申明推测到这一点之后,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自己带着药佛上路。”郑苍穹端着白开水讲述着,“这个决定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但是申明一意孤行,连夜带着药佛,赶着马车便走了,走到天亮都没有发现任何事,他知道对方是在等他困乏之后再下手。”

    申明始终是人,是人就有极度疲惫的时候,申明在扛不住之后,带着药佛躲进了一个破庙的烂佛像之中,又用木板等东西塞住破佛的窟窿,这样一来,只要有人进来拿走药佛,他就会马上知道。

    谁知道,等申明一觉睡醒,发现药佛不见了,但是申明没有慌张,只是坐在破庙中等着,不到几个时辰之后,一个郎中带着两个道士气势汹汹地走进来,逼问申明交出解药。

    陈泰东听到这,忙问:“他在药佛上下毒了?”

    “没错,对方拿走药佛的同时就中了毒。”郑苍穹微微笑道,“与此同时,申明还告诉对方,他们拿走的不是真的药佛,而是一尊假的,真的药佛,他已经托人在走镖之前的两天就送走了,用汽车运走的,那三个掌戎逐货师疯了一般攻击申明,结果被申明击败,因为申家所用的是独门申家枪,打的就是空子,绝对没有太明显的套路,自成一派,所以那三个掌戎逐货师被他尽数杀死,紧接着申明才拿走了他们带回来的那尊药佛。”

    陈泰东再次一愣:“啊?你是说,抢走的那药佛是真的?”

    郑苍穹笑道:“对。”

    陈泰东疑惑了:“他胆子真大,敢在雇主的物件上面下毒,这是坏了规矩呀。”

    “对呀。”郑苍穹看着陈泰东道,“掌戎逐货师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谁也想不到,自己偷走的是真的药佛,申明只是利用了药佛的特性,在包裹的布中加了一种药粉,就是这种药粉和药佛产生了化学作用,才能让人中毒,如果拿开那块布,仔细晾晒之后,那尊药佛就不会再让人产生中毒的反应。”

    陈泰东点头:“原来如此,这个申明还真是聪明。”

    “是呀,聪明,绝顶的。”郑苍穹笑道,“走镖也好,当逐货师也好,用的就是脑子,有一个好脑子,比什么都管用,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找郑力的原因。”

    陈泰东问:“郑力有家族遗传?非常聪明?”

    郑苍穹解释道:“他的确很聪明,但是我想用的不是他的聪明,而是他家与掌戎逐货师之间百年来的矛盾,那次事件之后,掌戎逐货师与申家结仇,时常报复,申家在镖局没开了之后,去了上海,其子申定影当了警察,申定波加入了上海本地的帮派,听说后来国民党中统方面剿灭在上海的掌戎逐货师,有这两兄弟很大的功劳。”

    此时,服务员上菜,陈泰东拿了筷子递给郑苍穹:“这么大的梁子,但是,你能保证钱修业会在这个时候注意以前的恩怨吗?”

    郑苍穹道:“我是在试探他,试探他是传统的那一批掌戎逐货师,还是后来自立的,如果是传统的那一批,肯定会伺机报复,如果是后来自立的,就不会注意这些,所以,这件事,我也是在试探钱修业这批人的虚实,搞清楚,他到底是孤军作战呢?还是有其他的人马。”

    ……

    道外区的某民居中,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各部门正在紧锣密鼓地勘察着现场,赶到的傅茗伟站在单元门口,仰头看着跟前的这座楼。

    董国衔气喘吁吁地赶来:“傅队,我调查过了,周围的监控也都全部锁定了,正在提取资料,陈方已经上去了。”

    傅茗伟点头,沉思了一会儿,与董国衔一起上楼。

    走到慕容柏家门口的时候,他们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傅茗伟捂住鼻子,问门口戴着口罩的警员:“什么气味?”

    “中药。”警员回答,“厨房的罐子里熬着中药,小火一直熬着,我们已经关了,没有毒性,是治疗哮喘的。”

    “治疗哮喘的?”傅茗伟自顾自说着,走进了厨房,“慕容老先生没有哮喘呀?”

    陈方此时从阳台灰头土脸地走进来:“傅队,来了?”

    傅茗伟看着药罐:“怎么样了?”

    陈方摇头道:“凶手应该是从阳台逃走的,身手了得,大冬天,外面全是冰,他都是徒手爬进来,再原路返回,不是普通人。”

    傅茗伟摇了摇头,往发现尸体的卧室走去,走进去那一刻,他愣住了,因为他看到慕容柏好端端坐在椅子跟前,还维持一副正在上网的姿势,双眼也是睁开的。

    陈方立即解释道:“他脑袋里边中了三根钢针,就那么坐在那,死了,被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看凶手的手法,也应该是练过功夫的人,否则不可能将那么细的三根钢针瞬间刺进去。”

    傅茗伟靠近尸体,仔细看着,虽然陈方指着钢针刺入的地方,但是他还是看不清楚,陈方弄开头发,傅茗伟拿着放大镜才看到。

    傅茗伟看了一会儿,又换了个位置,看着慕容柏的脸,发现慕容柏很平静,所打开的网页也只是新闻而已,不知道凶手是不是动过。

    傅茗伟问:“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陈方摇头:“从现场情况分析,凶手直接从阳台翻进来……”

    “等等!”董国衔想起了什么,“玻璃没碎?”

    陈方点头:“没有,窗户到底是打开的还是关上的,我也不知道,按照常理来说,在哈尔滨的冬季,正常情况下,都会关窗户,哪怕是关上,阳台上也能储存东西,能冻上,因为温度太低了。”

    傅茗伟想了想道:“凶手进来之后,没有做其他的事情,直接杀了正在上网的慕容先生,然后原路返回,那罐子药是不是慕容先生熬的呢?”

    陈方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这罐子药很奇怪呀,如果是凶手做的,他想说明什么呢?”

    傅茗伟想了想,对陈方道:“把那罐子药捞出来查看下,仔仔细细的查看。”

    陈方立即着手去做,但没有费劲,就从药罐子中掏出了三个上面刻了字的木块,第一块上面刻着“定申镖局”,第二块上面写着“郑力”以及一个电话号码,第三块上面写着“郑苍穹、陈泰东”。

    当三块木板摆在傅茗伟眼前的时候,傅茗伟陷入了彻底的糊涂当中,新线索是有了,但是这些线索根本就连不到一起,傅茗伟指着郑力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先从这个人入手。”

    ……

    街头,吃饱喝足的郑苍穹和陈泰东慢步走着,似乎根本不怕警方的“通缉”,事实上,傅茗伟也没有通缉他们,这与没有办法通缉钱修业是一个道理,你没有证据,你总不能汇报说,两个老头儿原本想当顾问,后来不干了,跑了,我就得通缉他们吧?

    所以,两块走在街头的老姜暂时是安全的。

    陈泰东买了一根冰棍,在零下十八度的气温下吃着,像个孩子:“师兄,我们又去干什么?”

    郑苍穹问:“你还有多少钱?”

    陈泰东一愣:“你不是要打我的主意吧?”

    郑苍穹看着他:“我问你,你就回答我。”

    陈泰东放下冰棍:“不知道,百八十万?我也没有算过。”

    “够了。”郑苍穹继续朝着前面走着,“走吧,带你去见一个人。”

    陈泰东很是纳闷:“谁呀?”

    “捕头,哈尔滨最出名的捕头!”郑苍穹朝着前面走着,“哈尔滨有名的警察,都拜过他当老师,我和他有过一杯酒的交情。”

    陈泰东站在那问:“谁呀?是不是……”

    郑苍穹转身看着他:“别在大街上说他的名字,那些小偷小摸的人,至今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吓住,别吓人,跟我走。”

    两个老头儿坐上出租车远去的时候,远在十万八千里外的阿尔泰四季山中,刑术、马菲和墨暮桥已经攀爬到了那个古怪的小镇之中,并与等待在那的连九棋等人会合,连九棋第一时间告诉了刑术关于钱修业的事情,庵古也将自己所知道的全盘托出。

    说完后,墨暮桥直接一巴掌挥在了庵古的脸上,怒骂道:“你要是早点说,事情就不会那么麻烦了!”

    说完,墨暮桥转身就走,拿着冰镐就要攀爬回去,刑术上前拉住他:“你干什么?”

    墨暮桥道:“我回去帮你师父和陈泰东!”

    刑术问:“有用吗?”

    墨暮桥一把抓住刑术:“你是逐货师,你应该知道掌戎逐货师这个组织有多可怕,不,你不知道。”

    连九棋上前:“你知道?你才多大?”

    墨暮桥看了一眼连九棋:“我知道的比你们所有人都多!”

    庵古和托尔烈都很疑惑,当然刑术和连九棋心中的疑问更多,这个墨暮桥到底是什么来头?刑术下意识再次看向马菲,马菲有些急了:“我真不知道,他从来就没有说过,你师父也没有告诉过我。”

    墨暮桥道:“我就是你师父从掌戎逐货师手中救下来的人,我以前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失忆了,我失去了十年的记忆,从二十岁到三十岁。”

    刑术皱眉:“失忆?就失去了十年的记忆?你今年到底多大?”

    墨暮桥道:“我不知道,你师父带我测过骨龄,从骨龄上来看,我今年四十八了。”

    众人都是一愣,上下打量着墨暮桥,又看向他那张不过三十岁左右的脸。

    刑术道:“你四十八了?开什么玩笑!”

    墨暮桥只是冷冷回道:“我怎么知道,骨龄测试出来我就是这个年纪,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只知道我善于伪装,会很多别人不懂的技能。”

    马菲此时道:“那你之前说你去车臣的事情,怎么解释?”

    墨暮桥道:“我也有一本日记,日记中记载了这些,我是按照日记回忆出来的。”

    连九棋摇头:“我不信。”

    “没关系。”墨暮桥淡淡道,“我自己都不信,更何况是你们。”

    刑术道:“你是想把真正的回忆找回来?”

    墨暮桥道:“不,我只是想过这种冒险的生活,因为这很有意思。也许以前的我,就是这样,我身上可能藏着其他的秘密,但是我不想费劲去找有些东西,你挖空心思去找,永远找不到,只会平添烦恼,当你放弃不管的时候,说不定自己就冒出来了。”

    连九棋盯着墨暮桥,目光阴冷:“我还是不信你,应该说,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太神秘了,秘密太多的人,**通常都比平常人要强。”

    墨暮桥却一脸的不在乎:“那到底是要我走,还是要我留?”

    刑术立即道:“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不能走。”

    连九棋却道:“让他走,我信不过他,即便是师父说他可信,我还是信不过,师父也有犯错的时候,当年我的事他就犯过错。”

    刑术看着连九棋:“我是领队,我说了算!”

    连九棋也直视着刑术:“我才是领队,如果我不回到中国,你就永远不可能来这里!”

    刑术上前一步:“奇门的线索一直都是我在追,你根本没资格。”

    连九棋也上前一步:“按资历,我是你师兄,按事实,我是你父亲,你得听我的。”

    这句话激怒了刑术:“你尽过师兄和父亲的责任吗?你就回答我这一个问题就行了。”

    马菲看两人之间的火药桶要被点燃了,立即上前试图分开两人,但两人的双脚像是扎了根一样。

    庵古站在连九棋身后不说话,托尔烈则在那思考着什么,三只狼牧趴在地上昂头看着,眼神中带着不解。

    墨暮桥却往旁边的岩石上一靠:“既是师兄弟,也是父子,你们俩这关系,可真***奇怪,别争了,别为了我伤了和气,我走,再见,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