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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昱这并不是第一次主动找他。
自从先前将裴昱请进京城在朝中为官为自己做事之后，裴昱就跑的格外勤快。
褚承烨看的出来，裴昱并不是关心国事，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同褚承烨讲，他在意的不过是时不时来景阳宫的程槿。
碰不到的时候，裴昱来了就很快走了，全程不会多一个表情，若是刚好碰到程槿在时，裴昱便会找一些机会在多待一会，或者真的给褚承烨出一些主意，在程槿表现出另外一副样子。
等程槿在褚承烨那里的新鲜劲过了，要走的时候，裴昱也会跟着，两个人还能单独的走一路。
褚承烨看出裴昱的小心思，也和程槿暗示的提过一嘴，程槿嘴上虽不说什么，心里却说褚承烨是想多了，一切不过是巧合，裴昱那样正直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想多了？
褚承烨倒真想是自己想多了。
可裴昱每一次看向程槿的眼神都是带着眷恋，也只有程槿这样迟钝的人看不出来。
她们暗戳戳的说说话褚承烨可以装作大度不说什么，可裴昱这次直接找到了褚承烨面前。
他上来就直白的对褚承烨开口，丝毫不加掩饰。
“上元节的灯会我会带着小槿去。”
褚承烨坐在案几旁微微从奏折中抬起眼睛，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裴大人，你的胆子倒是大的狠啊。”
褚承烨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握着奏折的手却比先前更用力些，指尖泛白。
褚承烨实在装不下去了，他随手将手中的奏折扔在一旁，碰撞上案几上叠摞在一起的奏折，胡乱堆叠在一起。
“程槿是朕的贵妃，小槿也是你能叫的？”
“先前坐视不理是念着你和荣贵妃先去是相熟，如今你怎么还敢当着朕的面叫荣贵妃的名字那么亲昵。”
“你不要以为你给朕解了毒便可以无所顾忌，在朕的面前岂容你放肆！”
裴昱对褚承烨的威胁面不改色，“若只是一个称呼就算的上放肆，那臣早就放肆多年了。”
“皇上怕是不知道在小槿进宫前我们早就私定终身，若是论先来后到，怕不是皇上才是那个多余的。”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听了裴昱的话，褚承烨没忍住猛地站立起来，指着裴昱。
裴昱抬眸看了褚承烨一眼，语气波澜不惊：“皇上大可以下旨将臣赐死，不过消息估计很快会传到小槿那里，到时候臣死了，想必小槿也会怨恨皇上一辈子，到时候给皇上再冠上个什么暴虐残忍，嗜杀如命的罪名，皇上怕不是一辈子也别想在小槿面前洗白了。”
“臣死了，小槿一定会将臣放在心上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皇上，别怪臣没有提醒你，到时候你唯一的机会也没了。”
裴昱继续道：“臣并不知道小槿为何变卦，或者是皇上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将小槿留在宫中，但臣并不在意，只要是小槿。”
褚承烨反驳道：“程槿是朕的贵妃。”
裴昱抬眼看褚承烨，眼里满是敌意和挑衅，“臣能看出来皇上对小槿有别的心思，但皇上，强扭的瓜不甜。”
“小槿不会愿意一辈子在这宫中，也一定不会为了你甘愿在这囚笼之中。”
“皇上若是真的想小槿开心快乐，不如早早放开手，还她自由。”
褚承烨对上裴昱的视线，虽然丝毫不退让，却蕴含着心虚不确定。
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毕竟裴昱说的确实都是真的。
程槿不止一次的在心声中表露过绝对不会在这宫中一辈子，先前是怕褚承烨死了自己被迫殉葬。
现在却不是了，她不过是想走，等到了所有的事情都解释之后，程槿一定会提出要走的想法。
他确实可以像裴昱所说的一样将程槿困在宫里一辈子，但一想到程槿每日蔫了吧唧打不起精神的样子，褚承烨知道自己做不出来。
即便是事实，可褚承烨依旧不愿意在裴昱面前低头，他依旧是那副恶劣的模样。
“朕同荣贵妃的事情，就不用裴大人操心了。”
裴昱无视褚承烨的话，“上元节的灯会小槿已经说了想同臣一起，还请皇上成全。”
褚承烨怎么可能成全，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将裴昱赶出去。
“朕累了，你先退下吧。”
裴昱却已经看出了褚承烨的意思，他冲着褚承烨微微躬身行礼。
“多谢皇上，臣会在上元节那天在宫门外等着小槿。”
留下这句话之后裴昱便转身离去，只留下盛怒的褚承烨。
他看着裴昱离去的身影，扶着桌角的手缓缓收紧，关节发出响声。
最后忍无可忍，褚承烨直接抬手将面前的案几掀翻。
正殿里乱做一团，褚承烨怒气未减丝毫。
他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了些。
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先前的褚承烨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要不择手段的将人抢回来，管她什么愿不愿意。
褚承烨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却要将她推向别人，只要她幸福。
可一想到程槿，便觉得确实应当待她如此。
他做不出逼迫程槿的事情。
褚承烨一个人坐在原处很久，久到深夜来临，并未点蜡烛，屋内漆黑一片。
褚承烨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这么难受？
为什么做任何事情都要先想到程槿，想到她会不会喜欢，会不会愿意。
褚承烨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无意间触碰到昨日程槿在景阳宫无聊给他编的小辫子。
垂在自己的胸前的位置。
褚承烨今日束发的时候特地避开了这个辫子，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格外在意，想要这个辫子留得更久一些。
他抬手轻轻的触碰了那条小辫子，像是还保存着程槿手上的温度一样。
为什么程槿没有一点选择自己的可能？
褚承烨对于今日来景阳宫还是充满期待的，他想要听到程槿嘴里说出不知情的话语，或者是否定的话。
可他都没有听到。
程槿欢脱的跳着走出景阳宫的模样，告诉了褚承烨。
裴昱他说的全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