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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音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心甘情愿做回了牢中人,要是被百姓知道成都府凭空消失了个人犯那还了得,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来了成都府这么些天,商音到底看出了章仇公的为人处事,他枉为父母官,一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小,从简不增繁”。
什么意思呢?
也就是他认定桃花三润是董灵均和曲商音谋财害命的凶物,案件再查下去也是多此一举,加上他那毁容的爱妾隔三差五地哭闹,要主谋者不得好死,闹得章仇公甚是烦心,准备将董灵均屈打成招,画押了事。
“也不知道董兄怎么样了。”静谧牢狱中,商音有条不紊忙活着桃花三润的步骤,嘴上一面叹息着。
两天过去了,蒹葭只在边上干看着夜深人静时商音忙活,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看见她熬制面脂的步骤精细,调的比例精打细算,用的料也是独孤默稳当捧了送来的,如此大制作,便生怕自己一碰,就好心帮了倒忙。
看见商音忙得额角生汗,蒹葭像是寻到活计般忙给她擦拭,问:“小娘子,这便是桃花三润了吗?等你做出来了,证明这个东西无害,我们就能无罪释放了吗?”
商音捣好桃花碎瓣,指尖恰了些戳在蒹葭额间,顿如朱砂痣一般鲜妍明媚,她笑道:“我的傻蒹葭,哪有你想的这么容易,我先得研究导致她们脸部溃烂的原因。”
“喔。”商音哝了下小嘴,若愚可爱,眼睛撇过商音放下的血书方子,便拿了来瞧:“这就是董大夫千金难得一求的桃花三润?密密麻麻的,我虽然看不大懂,但也大抵看出来这方子上的药材是不难寻的,要是公开出去,只怕那些面脂铺子都得关门了呢!”
“这是医药机密,不轻易传出去的。你别瞧着这方子简单,要是拿给华佗看他都未必能看懂,我也是熟知董兄的习惯脾性才能看懂这方子。”
“喔?”蒹葭如是学到新知识一般,认真看起这方子,念念有词:“……四开桃蕊、八白散、甘松香……果然是暗语,四开桃蕊是何物?八白散又是何物?真真愁煞人!”
商音在旁边升小火,取银钩烹牛脂,沸如牛乳般雪白细腻,答道:“四开桃蕊是四瓣桃花的意思,八白散便是白丁香、白僵蚕、白丑、白芷等由八样‘白’开头的药材。”
主仆两个正窸窣,屋檐上一阵口哨,响得轻佻。
商音仍旧忙活,无奈地摇摇头:“除了你,世间再无第二。”
那人一阵欢笑,也不从屋顶上下来,只坐在房梁上当君子,饶是看戏的姿态俯视着商音忙活。
“我托你找的东西呢?找到没有?”
独孤默“嗯”了一声,掏出包袱里的东西瞅准她的怀抱扔下来。
货一到手,商音一摸,是热乎乎的,心下奇怪,翻开看时竟是几只香喷喷的鸡腿,这才仰头,警告的眼神瞄了他一眼。
见状,独孤默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子包好的东西扔下来。
商音接得准,打开一看,正是自己需要的羊脂,闻了闻香味,又不确定地问:“是三个月大的山羊的脂吧?你可别图省事,多一天都不行的。”
他打一响指,言之凿凿:“放心,我跑断了腿求证得来的,要是我图省事,我挖了我肉上的脂给你用!”
“……”商音作出呕吐样,“恶心!”
独孤默笑问:“哎,等桃花三润制成了,可否给我一点?我还想靠这张脸将我老李家的香火传承下去呢!”
“怎么,不要你的‘沙场黑’了?想当小白脸了?”
“额,这些天配合你里应外合,白为你忙活了……我走了算了……伤心死我了。”独孤默作出痛心疾首的模样,梁架上一翻,机关一动,人去梁空。
蒹葭抬头望了一眼,机关已恢复原位,噗嗤一笑:“小娘子,独孤将军威风凛凛何等骁勇,也就只有你能把他气走了!”
商音忙着提炼羊脂,没怎么回应。
“小娘子,方才独孤将军拿来的又是何物?白晢得好漂亮!”
“是羊脂。”
蒹葭尤是好学,一听“羊脂”,便又往桃花三润的方子上搜索相应的字眼,狐疑:“我没看见方子上有呢……”
“末尾第二味,童羊脂。”商音指引道。然后将羊牛二脂调和相融,加入捣好的桃花碎,拿起捣药棍捣了两下,捧起石罐一闻,似乎哪里不对,没有预期的效果,商音便微微皱了下眉头,查询哪里出了错。
蒹葭的目光根据指引直接扫到最后两味药,凝视了几眼后笑:“董大夫的‘羊’字错了一笔呢,怪不得我先前没找到。”
“哪里?我看看。”商音接过配方,“羊”字的“角”的确浅浅多了一笔类似“丿”的痕迹。
之前原本也是看见的,只是认为此配方是血书,血迹斑驳错综也是无可避免。可现在被蒹葭误认为成错别字说了一嘴,商音再仔细揣摩时,隐约觉得“童羊脂”哪里有问题,不太说得不上来。
“小娘子,有什么问题吗?”蒹葭观摩到了商音的疑惑。
商音的目光停留在首末两行:“不太对劲,按照董灵均行医多年的经验,书写配方时不会犯这么浅显的错误,牛脂与羊脂同是脂类,书写同类时应要相临,为什么二者差距这么远?”
药方子的书写规则蒹葭也是知道的,又补充道:“就算是董大夫写漏了,那也没道理添成倒数第二方啊!”
“童羊脂……童羊脂……多了一撇的‘羊’字……”商音凝视着所谓的错别字,呢喃道,“除非,除非……”
蒹葭好奇:“小娘子在猜想什么?”
“除非他临时改笔画了。”商音拿起方才调到一半而迷惑的配方,幸而还未微火熬成膏,串生的异味更为明显,“羊脂虽然常用于入药于面脂,但细究起一些草本,它与这方子是格格不入的。所以我才觉察到这方子的味不对。只有一种可能,董灵均原来想写的,并不是童羊脂。”
蒹葭更加一头雾水,“我不明白,董灵均自己都自身难保,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们有问题的配方?难道说他心中有鬼?他的桃花三润本身就有问题?那我们岂不是多此一举制这桃花三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