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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陈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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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浓重,把月光遮得严严实实。

    南非安全区的一处广场内,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篝火堆,赤身裸体的男男女女们在篝火堆旁载歌载舞,脸上都透着歇斯底里的笑意。

    在火光可及的昏暗处,还能看见遍地的人们如野兽般媾和。

    广场的中央搭起火焰筑成的高台,十几个耸立的十字架立在其中,而十字架上挂着的是正在惨叫的人。

    不过他们凄厉的惨叫声还未来得及传出去便被整个广场的欢笑声给淹没了。

    火焰越升越高,灼烧着那些人的脚。虚弱的人挣扎着,可是却已经没了力气。从脚到膝盖,渐渐地变成炭黑色,浓重的黑烟里,人像一块死肉一样被烤成干。

    一个被烤着的人动了起来!

    他惟一的动作竟然是奋力缩起胳膊去咬自己手腕上的绳子,只有看见过才能明白人能原来如此疯狂地去咬东西,简直如同野兽一样。绳子竟真的被他咬断了,他整个人沉重地落进火堆里,火焰吞噬了全身。

    那人凄厉的号叫着冲出火堆,朝着正东方的另一座辉煌高台奔跑了几步,终于倒在地上,直到被焚成一段焦炭。

    “这就是——权利啊!”刀疤披着一件金色的浴袍,躺在宽敞的王位上,身边有四个身材妖娆,相貌各异的美女服侍。

    刀疤居高临下地望着十几万人将这偌大的广场围得水泻不通,看着他们疯狂地表演着,心中着实愉悦。

    更让他舒爽的是,那被绑在十字架上,被火渐渐烧成一堆焦炭的那些反叛者。

    世间恐怕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愉悦的事了。

    黑熊就蹲在王座之下的阶梯上,黑熊的体型更加骇人了,坐在那就像一座肉山横亘,让人担心会不会压塌这个临时打起来的高台。

    刀疤身边的美人眼神不小心瞟过时,厌恶的同时都是不禁心惊胆战到眼皮抽搐。

    这个比熊还要骇人的男人着实是个野兽,之前便有一个美人因为好奇和他对上了眼,便直接被黑熊从刀疤身边一把掳了过去,压在身下强上了。

    其余的美人眼睁睁看着那被黑熊压在身下的女人只露出一个头来,脸色憋得涨紫,不过一分钟就被活活压死了。

    黑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活活蹂躏了尸体十几分钟,才意兴阑珊地把女人的尸体一把扔下了十几米高的台子,继续抓起一旁的乳猪吞了起来。

    油滴滴的大手拿着一整只烤乳猪狼吞虎咽着,入口连嚼都不用嚼便往下咽,小孩般大小的乳猪眼看着几分钟就要被吞个干净了。

    更让人害怕的是,刀疤从始至终都没有喝止呵斥过黑熊,脸上也丝毫没有怒意,十分纵容这个心腹大将。

    也许在刀疤心里,他最信得过的就是这个为他挡过刀,挨过枪,救过他命的黑熊了。

    黑熊平日里对刀疤憨憨地,但是对待别人可是凶悍异常,才占领南非安全区仅仅一个多月,黑熊的凶名便传遍了整个安全区,甚至在刀疤之上。

    刀疤也放心把所有的凶事都让心狠手辣的黑熊去做。

    而在高台的另一侧,与黑熊相对的,也立着几个人陪侍在刀疤一旁。

    为首的是一名有着翡翠琥珀般眼瞳的中年男人,一头长发是银灰中夹着黑,却细细地梳理成道髻,以一根简单的骨簪固定,模样更像是中东甚至偏欧洲的,打扮却似个华夏道士。

    即使立在喜怒无常,似个疯子一般的刀疤身旁,他也是不卑不亢,此刻他深邃的眼眸望着广场之上的地狱场景,神色淡然,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而他的一旁是一个黝黑的汉子,矮胖结实,脸上堆满横肉,敞开衣襟露出一大片胸毛,挺胸腆肚地站在那里,一看就是个杀猪匠的模子,偏偏身披了一件枯黄的披风,披风上绘有一团飘忽的猩红火焰,不知道是什么标志。

    模样倒是像极了小上几号的黑熊,不过他眼中不时闪过的精明的光芒,便代表他可不是黑熊那种只懂得喊打喊杀的死脑筋。能在饿殍遍地的南非养出这么一身膘肉来,也证明他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还有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壮汉立在末尾,浓眉大眼,脸部的线条犹如刀刻,眼神很敏锐,胸肌发达高高贲起,整个人散发着威严与刚毅的气势。他有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在晚风中如海水中的水草般来回荡漾。

    这三人都是这半个月来,除了黑熊之外,刀疤挑选的班底。

    道士打扮的色目人叫做陈立行,早年在华夏有过一番际遇,在刀疤破城之时,他便在联邦政府内担任一个副科长级别的文职工作,位卑言轻,在偌大的安全区内并不起眼。

    他的同时以及亲友都觉得他是待人温和,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不得意的政客。

    然而在刀疤的破城的那一天,就是这样平日里老实得像一只绵羊的中年男人,用水果刀杀死了他那个部门的最高部长和整栋大楼的人,随后又向联邦军部报告了多条虚假消息导致延误了最合适的战机。

    这还没有结束,这个隐藏了多年獠牙的男人不知从哪拉来了一支被政府欺压许久的叛军,率先发起了叛乱,最后又是带领着集结而来的起义军,一举帮助刀疤摧毁了南非联邦军队,功不可没。

    事后谁也不敢相信,就是这样一个平日里显得木讷又老实巴交,最多时是生活习惯有些奇怪的男人做出了这样的暴行。

    但是这个男人,却一直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或者说,他想要些什么。

    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在这南非生活了近十年,在这有了妻子,孩子还有一些熟悉的朋友,但是谁也不知道他过往的前半辈子是怎么度过,经历了什么。

    也许所谓的野心家抑或是魔鬼并不是生来便是这样的。

    陈立行自幼生长在华夏,至于他的祖籍在中东或者欧洲的哪里已经无从考证了。

    他从小便是一个神童,三岁便可吟诗诵词,五岁通晓六艺,本来气力也比同龄人要大上许多,镇子上的长者都竖着大拇指对他的父母说,他是个文武全才,未来定能飞黄腾达。

    只是陈立行六岁时生了一场古怪的大病,险些还未长成便夭折了,虽然陈爸陈妈耗尽家财终于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他的身体也变得十分虚弱,每到天寒,便咳嗽个不停,自然也再不能习武。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力量比智慧要实用的多,可靠得多。

    渐渐的,镇子上的人不再夸耀陈立行,每谈及此,镇民们都纷纷摇头扼首惋惜。

    早熟的陈立行都看在眼里,这个只有七八岁的陈立行过早地经历了世间冷暖。

    命运的戏弄并未就此结束,在陈立行大病期间急的心力交瘁的陈妈也在不久后去世。

    经历丧妻之痛的陈爸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将这一切都怪罪在年幼的儿子身上。

    陈爸开始每日酗酒,原本殷实的家庭也变得家徒四壁,支离破碎。

    没有人能真正体会到那几年陈立行的心理,面对着镇子上的人的指指点点,陈立行只是变得更加沉默内向了。

    陈立行却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般自暴自弃,相反,在确认自己孱弱的身体之后,他更加发奋了。

    他所能依仗的只剩下智慧了。

    而十岁的他已经对所谓的圣人书不再感兴趣,他开始广泛涉略他所需要的,他所能依靠的。

    他就像是个掉入了龙潭虎穴,终日在自己所营造的惶恐中艰难度日,没有丝毫安全感的孩子疯狂的汲取有用的知识,就像捡起地上的石子,木块削成尖锐的刺,来当作自己的武器。

    他在害怕什么?他手中的武器又要对准谁?

    那时候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强大的恐惧和恨在推动着他不断前行,他决心让镇子上的人不再要用那样的眼光看待自己。

    从*到*,从枪械到机甲,从机器到人造人,从*到生化,当镇子上的人再也没有人能教他时,他便开始自行摸索研究。

    那些长者的预言是对了一半,陈立行绝不是池中之物,而是注定要腾飞的龙雀,只不过他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和平的霞光,而是代表着毁灭和颠覆的火焰。

    那时的陈立行在无限的知识海洋中摸索,寻找着自己的武器,但却并不知道该将这些强大的武器用在何处。

    直到他十五岁那个夏夜,他的父亲像往常一样酗酒回家,看到陈立行堆满了整个汽车仓库的如同破铜烂铁的零件,破口大骂着将孱弱的他毒打了一顿,最后冷冷地对他说道:“就不该让你生下来!”

    陈立行握紧了拳头,握紧了武器。

    那一个深夜,整个镇子燃起冲天的火光,而这个孱弱瘦削的男孩剧烈的咳嗽着,离开。

    他背后的火焰摇曳着,化成魔鬼的模样。

    离开后的陈立行并没有发起什么恐怖行动,而是找了家清净的道观做了道士。

    然而他潜心在道馆研究的,却不是什么天地道法,而是厚黑的权谋之术,捭阖的纵横之术。

    权利!

    在枯燥如禅定的问心之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也终于找到了世间最强大的武器。

    而这一问,他便问了自己整整十五年的时间,从少年到青年。

    踏出道观的那一刻,陈立行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一生的目的,他握紧了拳头,感觉身体内充满了力量。

    他决心要在这世间掀动风云,不求名垂青史,但求万世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