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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下之时,殷寒咫回了王府,方卸下身上的软甲。
应眠注意到了他肩上的一片深色,皱了皱眉,“殿下受伤了?”
殷寒咫不在意的脱下染了血的外袍扔到了一旁,里面的里衣已经被血染了大半,殷寒咫看了一眼,淡淡道,“无事,一点儿小伤。”
应眠丝毫不敢松懈,出门吩咐下人准备了热水和伤药。
“不要声张。”殷寒咫淡声道,“去取些伤药来,勿要惊动了王妃。”
应眠心领神会,“殿下放心。”
肩上的伤口不算深,但是也触目惊心的一道,血肉从伤口里翻了出来,让人不忍直视。
殷寒咫倒是十分习惯似的,拿起旁边的伤药直接倒在了伤口上,刺激的药性发出皮肉焦灼的气味,殷寒咫面上显出一分痛苦之色,应眠拿起一旁干净的娟帛缠在殷寒咫的伤口上,皱了皱眉,“殿下是怎么受的伤?”
普天之下能伤到他家殿下的人少之又少,他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人能伤到他家殿下至此。
“一时不察。”殷寒咫淡声开口。
殷寒咫皱着眉,想到白日里遇到的那人。
一身白色僧衣,腰间经文纵横的环锁,绣着莲花的裟衣,还有那妖异的眉眼,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普通人。
若非如此,普通人根本不会逃过他的一击,而那和尚不仅轻易躲了过去,还伤了他一击。
诡异的和尚,到底是从何而来?
正想着,应眠把伤口包扎好了,伸手递过来一件干净的里衣。
殷寒咫重新换了一套衣服,看了看一旁搁置的玉佩,拿起来观详了许久,又重新放了回去。
到秋晨阁的时候,颜姝宁正坐在案前无聊的翻着书册,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才抬头看了一眼。
隔着昏暗的灯火,殷寒咫心里莫名的松懈下来。
“怎么。”殷寒咫在她对面随意的坐下,隔着桌案看她,戏谑道,“晚晚是在特意等本王吗?”
颜姝宁瞥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殷寒咫也不在意,伸手抚了抚她鬓边的碎发。
不过一瞬,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飘到了颜姝宁鼻子里。
颜姝宁猛地怔住,指尖不受控制的蜷了起来,一双眸子直直的盯着他。
“嗯?”殷寒咫看着她的表情,懒懒的靠在了椅子上,“晚晚这么看着本王作甚?”
“殿下......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凶险?”颜姝宁给他倒了杯茶,目光像是看透了一切,静静等着殷寒咫的下文。
“并未。”殷寒咫回答的干脆,“晚晚为何如此问?”
颜姝宁攥着的手指狠狠的掐进掌心,眼底露出一分冷笑。
但凡殷寒咫有那么一时的犹豫,她今日也许都可以原谅他,但是偏偏他回答的如此干脆。
“因为......”颜姝宁抚上殷寒咫的脖颈,弓身向前凑了凑,下一秒,就被殷寒咫握住了手。颜姝宁佯装嗅了嗅,嘴角勾起一抹笑,“殿下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殷寒咫抚上她的脸,“什么味道?”
颜姝宁抬头看着他,“一种......妖气和佛气混合的气味。”
她抽回殷寒咫握着的手,脸色变冷,“我今日没有胃口,殿下还是先回去吧。”
颜姝宁看向一旁的青时,“青时,替我送送殿下。”
青时也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家小姐这么可怕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讪笑道,“殿下.......要不您还是先回去吧。”
殷寒咫看了颜姝宁一眼,淡淡的站起身,“好好照顾你家小姐。”
颜姝宁冷冷的看着那人离开的身影,吩咐道,“你先下去吧,吩咐下去别让人打扰。”
青时有些不放心,但是看着她家小姐的脸色还是没有说什么,应声下去吩咐了。
夜色渐浓,颜姝宁一个人坐在廊下,晚风吹的她的长发飘飘扬扬,红衣铺地,犹如地狱来的恶鬼。
夜色黑的彻底,颜姝宁闭上眼睛,轻呼了一口气。
再睁眼之时,黑色的眸子变得血红,仿佛下一刻就能泣出殷红的血泪。
周围的风突然变得剧烈,廊下的灯笼被吹的四散。
无数影子从地底钻了出来,规规整整的站在颜姝宁面前。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味道,有一些鬼魂闻到这个气味,害怕的躲了起来。
颜姝宁冷冷的瞥了一眼,“记住这个味道,找到他,回来见我。”
她下的是鬼界至高者才能下的鬼令,若有违者,杀无赦!
众鬼打了个寒战,只能低头唯命是从,“谨遵大人之令。”
鬼气散去,颜姝宁眸子重新变回了黑色,但是她没有回房间,而是朝着秋晨阁外走了出去。
夜深人静,王府夜间遍布暗卫,尤其是栖迟阁内,守护着王府夜间的安全。
今夜正是应眠当值,因而他也没想到他们王妃会突然出现在栖迟阁门外。
他们殿下方才传了热水进去,因此应眠也只能实话实说,“娘娘,殿下现下正在沐浴,劳您稍等片刻。”
颜姝宁冷笑了一声,“我与殿下本为夫妻,何需避嫌?”
应眠又一次没有拦住她,看着他们王妃推门而进。
再这样下去,他估计要以渎职的罪名被关进诏狱了。
殿内水汽纵横,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细微的水声。
颜姝宁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依稀可见汤泉中一抹隐约的身形。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殷寒咫手上缠伤口的动作没有停,水汽映的他俊逸的眉眼更加深邃。
“何事?”殷寒咫淡淡的出声,许是认为能在此时进来的人,只有应眠一人而已了。
一双手接过他手中的绢帛,轻轻的环过他背后的伤口。
殷寒咫松了手,捡起旁边的一抹白色的东西。
只不过一眼,颜姝宁便看清了他手里拿的是什么,手指不受控制的动了一下。
原来这枚玉佩殷寒咫还留着。
殷寒咫没有察觉到异样,将那枚玉佩握在手里,白色的玉胚边缘已经被摩擦的甚是光洁,可见持它之人,曾经无数次像这样轻抚过这枚玉佩,放在手中仔细的把玩。
颜姝宁一时间怔愣在了原地,目之所及只有朦胧水雾中看不清的手。
她还以为殷寒咫早就把这枚玉佩扔了,从未想过他竟会把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当作宝贝一般,随身带着,犹如今日一般万般爱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