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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言忠今日穿着一件流墨长襟布褂,褪去一身战甲戾气,却依旧能看得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到底已过不惑之年,鬓角的白发无一不提醒着人类寿命的短暂,到底抵不过时间流逝,岁月匆匆。
颜姝宁在门外顿了一下,看着男人的背影,忽然觉得时间过了太久,连记忆力坚挺的脊背都已经弯了,已经记不起来上一次靠在这个背上是怎样的感觉。
许是察觉到身后的目光,亓言忠和亓闫同时回过头来,目光相触,隔了多年的陌生和牵念在一瞬间爆发出来,融成一片无法诉诸于口的苦涩。
不过愣了一瞬,亓言忠嘴唇微动,俯下身行礼,臂膀还未落下,便被一只白皙的手掌攥的生疼。
“父亲这礼,让我如何能承。?”颜姝宁扶起亓言忠,淡淡的一句话,却如同狂风急雨,瞬间在他心上掀起滔天巨浪,嘴唇动了半天,“你.......”
颜姝宁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行的不是军礼,亦不是寻常的礼节,而是端端正正的一个大礼。
臣下见君,子女拜别,叩跪神佛,敬拜忠义才能用的礼,但是颜姝宁行的毫不犹豫。
“女儿不孝。”颜姝宁双手交叠,一滴泪落在手背,“一别多年,恍若隔世,劳父亲忧思甚笃,女儿不能尽孝身旁,看着父亲为女儿忧心伤身却不能和父亲相认,实在有违孝道!”
一旁的亓闫也红了眼眶,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有拦着她。
亓言忠眼角的皱纹犹如被风沙割裂的刀疤,疮痍的枯土挤出凄怆的甘霖。
“真的是你......”亓言忠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攥着颜姝宁的手臂,甚至那拿刀都稳如泰山的手掌都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你真的是我的......女儿。”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在齿间,像是极其不敢置信一样,害怕说出来,眼前的一场梦境便会破裂。
颜姝宁抬头望着他,泪痕间划出一道微笑,“父亲,晚晚真的回来了,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
哪怕荒谬,哪怕超乎寻常,但是听到这个称呼,亓言忠还是一瞬间就确信了面前的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儿。
“快起来......”亓言忠搀扶着颜姝宁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让为父看看。”
陌生的眉眼间带着几分熟悉的英气,特别是看着人时,那眉梢眼角的笑意,总不会骗人。
“好孩子。”亓言忠抹了一把老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本以为今后再也没有重逢之日了。
上天待他不薄,能有重逢之日,也算是没有辜负发妻临死之托。
“重逢不易,岳丈大人请上座,好好同晚晚叙叙旧。”殷寒咫的一句话瞬间打破了平静,亓言忠这才反应过来如今是在璟王府上。
等等......
方才璟王殿下称呼他为什么?
亓言忠的表情瞬间变的僵硬一片,看着璟王当着他的面自然的揽着颜姝宁的肩,姿态亲昵自然,虽然从前在军营之时也没少见过,但是如今调换了身份,便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亓言忠咳了一声,掩饰了面上的尴尬神色,殷寒咫倒是十分的平静,丝毫没有当着岳丈的面拐走了人家女儿的负罪感。
“晚晚。”亓言忠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
“一切都好。”颜姝宁笑了一声,瞥了一眼在旁边牵着她的手的人,“殿下对我也很好。”
“是......是吗?”
“岳丈大人不必担心。”殷寒咫勾唇,“若是我对晚晚不好,怕是早就命丧她手了。”
噗嗤一声,一旁的亓闫忍不住笑了出来。
“爹,您还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吗?”亓闫懒散的靠在椅子上,“与其担心殿下欺负了她,倒不如担心担心殿下的安危。”
颜姝宁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家亲哥一脚,“你倒不如先担心担心你的安危啊......哥?”
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的样子,就和几年前一模一样,亓言忠脸上不自觉也显现出几分笑意,叹了一声站了起来,拱手道,“殿下待小女之心有目共睹,臣在此,谢过殿下!”
亓言忠刚想俯身行礼,下一秒便被殷寒咫扶了起来,“此礼该是由我来行,岳丈大人快请起来。”
“不可不可。”亓言忠立马拦住他,“殿下身份尊贵,怎可屈尊?”
“你们两个行了。”颜姝宁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叹了口气,“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干嘛这么客气。”
“对对对,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虽然亓言忠没想到最后自己的女儿会嫁给璟王,但是只要看到她过得好,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打心底里开心。
从璟王府中出来,颜姝宁和殷寒咫送至府外。
亓言忠从袖中拿出一只玉镯,“这是.......”
颜姝宁对那东西十分熟悉,儿时常常在母亲手上看到这个镯子,攥着它把玩的时候,母亲总是眉眼温和的弯起来。
“这是你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亓言忠一直贴身带着,“她交代我在你成婚之时将这东西交给你,四年前还未来得及,本来还以为今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亓言忠将那镯子戴到颜姝宁手上,莹润的白玉衬的手腕更加纤细白皙。
“真合适”亓言忠露出一个笑,“如今能把这东西亲自交到你手上,我和你母亲也都放心了。”
颜姝宁仔细瞧着手上的镯子,眸中动容,“谢谢父亲。”
“好孩子。”亓言忠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道,“殿下,小女就麻烦您照拂了。”
“将军放心。”殷寒咫揽着颜姝宁的肩膀,“此生我唯爱重晚晚一人,待她如命,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多谢殿下。”亓言忠还是郑重的向殷寒咫行了一礼。
马车俞行俞远,直到再看不见王府门前的人影,亓言忠才放下了车窗的窗幔。
“爹,别看了。”亓闫戏谑道,“对你的贤婿如此满意?嘴角的笑都藏不住了。”
亓言忠咳了一声,“我是见了晚晚高兴的。”
亓大将军的嘴硬亓闫早就习惯了,也没拆穿他,“那你就不担心晚晚在王府会受委屈?外界可都传言,说璟王殿下暴虐无常,心狠手辣,谁要是把女儿嫁给他,可就是把女儿推进了火堆里。”
“不都是些外界的捕风捉影罢了。”亓言忠叹了一声,“璟王殿下有勇有谋,确实算得上是一良配,不过他毕竟是皇室中人,虽说此前一力拥护陛下之事让我对殿下更加敬服几分,但是我到底担心以晚晚的性子,两人之间少不了的要起冲突。”
虽说现在璟王待晚晚一心一意百般爱护,但是长此以往,饶是再多情爱,怕也是会渐行寡淡,到时只怕皇室之心,容不下晚晚的桀骜不驯。
亓闫看出了自己父亲的担忧,安慰道,“父亲不必忧虑,晚晚的性子您还不清楚吗,若有一日两人的情感不在,她定然知道如何处置。”
亓言忠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
晚晚的性子既不像她母亲的温婉谦和,又不像他肃穆。
她就像那雪山之上的苍鹰,桀骜自由又敏锐细腻,从来不该受到束缚,天生便该是立于九天之上,凌驾万物之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