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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sè的箭镞发出刺耳的尖啸,以惊人的高速激shè而来,令人几乎生出束手待毙的绝望想法,可惜这次的对象是南鹰。
南鹰想也不想,他的腰象突然折断般向后沉下,远远望去,整个人蓦然矮了一截。在隐龙卫队时他曾接受过类似的残酷练习,而且面对的器械不是弓弩,而是手枪,虽然那只是橡胶子弹,且身着防具,但一旦被击中仍然会痛彻心肺。
在他仰面的一瞬,才听到远处传来“嘣”一声弓弦之声。黑箭贴着南鹰的鼻尖划过,带起的劲风擦得他面上一阵生疼,“叮”的一声钉在身后的树干上。
南鹰目光扫过没入树干近半的箭羽,背上的冷汗狂涌而出,这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够在漆黑的夜sè中shè出如此准确、凌厉的一箭!
南鹰猛然跃起,疯狂的左右变幻着身形,借着树木的掩护向弓弦响处冲去。太可怕了,面对这样的对手,若任由他继续发shè,自己将必死无疑。
他刚刚从一棵树后闪出,又一支黑箭未卜先知般袭来,显是那可怕的箭手清晰的把握住他的行动轨迹,南鹰心中一冷,此人绝不可留,今夜无论自己将要付出何等代价,也定要将其除去,否则这箭手必将成为自己和一众部下的恐怖大敌。
他狂喝一声,强迫自己摒除心中一切杂念,右手已从背后抽出鹰刀,迎着流星般飞至的索命之箭一刀劈去。
“叮”!鹰刀准确无误的挥在箭镞之上,那箭速度不减的斜飞而下,以毫厘之差险险插在南鹰脚面之侧,深没入土。
南鹰如受雷殛,整条手臂震得发麻,但他心中不惊反喜,这看似冒险的一刀不但成功的树立起自己险些失去的信心,更使他掌握了那箭手的shè速和力量,自己终于挣回一丝主动。
他双目如电,脚下放开全速,向那箭手的所在掠去。他心中默算,对手至少还能发出两至三箭,下一箭会更加难以抵挡,不但自己惯用的右手仍然麻木,也是因为相距越近,发箭的缓冲也就越少,只有行险一搏!
又一箭飞至,南鹰一咬牙,左手鹰刀再次挥出,“叮”的一声脆响,在南鹰目瞪口呆中,这一刀竟然将那箭劈得倒飞而回,连自己都几乎不能置信。
南鹰一呆,跟着一阵狂喜,并不是自己发挥超常,而是自己连挡两箭,已经成功的撼动了对手的原本牢不可破的意志,这才致使他shè出失常的一箭。
果然,这一箭挡下,对手的shè击速度更是明显一慢。再挡一箭,南鹰终于看清面前的对手。那个黑衣蒙面人左手握着一柄长弓,右手正慌乱的探入背后的箭袋。
那人与南鹰目光一对,月光的映照下,他目中明显露出惊恐之sè,一箭在手,立即张弓向南鹰shè来,甚至连弦也没有完全张满,但饶是如此,在这样的近距离shè击下,那箭仍然脱手即至,威势惊人。
南鹰清楚的预感到自己再无可能将那箭挡下,他努力侧过身体,那箭正中他的右胸。
箭手刚刚狂喜,却见南鹰身躯一顿,立即不受影响般冲至面前,不由浑身剧震,嘶声吼道:“这不可能……….”
声音戛然而止。
南鹰一刀挥出,一颗人头双目圆睁着飞起,眼神尤自充满恐惧和困惑,直立的无头尸体晃了几晃,“卟通”倾倒草丛之中。
南鹰脱力般坐倒于地,身上汗出如浆,短短几十步,却彷佛比刚刚连杀十数人来得凶险百倍。
他咬牙将插在右胸的长箭拔出,带出一丝血迹,嗅了嗅箭头,南鹰终于呼出一口长气,甩手将箭远远掷出,若非那防弹背心挡住绝大部分的力道,自己怕是不死也废了一半。
不远处传来一声呻吟般的惊呼:“夜鹰!他杀了夜鹰!快发信号!咱们走!”
南鹰一愣,妈的,怪不得这小子黑夜视物不受影响,一箭接一箭shè得奇准,原来真有一双夜鹰般的眼睛!
远近几处长草颤动,细碎的足音慢慢远去,很快传来一阵刺耳的哨音。
敌人终于心怯退去。
高顺双目神光大盛,将手中一双铁尺如狂风暴雨般向那黑衣首领席卷而去,他实是已经拼出了真火,不仅是因为对手出乎意料的强大,竟能和他连拼数十招丝毫不落下风,更是因为自己的同伴已经出现了伤亡。
此次伏击计划原本并无不妥之处,由丹尘子保护灵帝和贾诩隐藏在较远的菖蒲丛中,以为万全,自己领枣祗、淳于琼等人现身诱敌,而马均和五名卫士手持劲弩伏于近处草中,只待敌人惊疑不定,便可明暗结合,一同痛下杀手。
不料,敌人虽然中计,但个个身手不弱,马均等人不过shè倒三人,便再来不及上箭,和敌人展开了近身搏杀。高顺原想以最快速度击杀敌首,便可震慑群贼,却想不到那黑衣首领久攻不下,反而将自己牢牢的牵制住。
淳于琼、枣祗二人身手较高,自保有余,郑莲、高清儿二女双剑闪动,护住马均,都一时和对手们杀得难分难解,但其他十名卫士和对手的战斗却残酷异常,双方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均是以命搏命,不时有人长声惨呼,倒于血泊,虽然杀手们似乎死伤更大,但毕竟人数较多,很快便占了上风,卫士们被分割成几个小圈,正自咬牙苦撑。
高顺心中叫苦,若是再久战下去,只怕高清儿和马均都危在旦夕,他狂喝一声,身形如陀螺般急转,将双手铁尺舞成一团黑光,向那黑衣首领碾压而去。
那黑衣首领立时被迫在下风,但步履稳健,见招拆招,不露丝毫败象。
高顺心中长叹,正yu使出以伤换伤的绝招,突然听到夜空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
那黑衣首领心中一乱,差点被高顺一尺扫中,他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终于发出一声长啸,跟着虚晃一招,掉头就走。
众杀手也纷纷脱离战团,向四面八方迅速退去,只余场中诸人一脸发呆的立在原地和地上十余具尸体。
众人正呆呆的不知所措,突然林间又冲出一个黑衣蒙面人,众人大惊,一齐杀去,却听那人怪叫道:“你们疯了!连少爷我都不认识了!”
瞧清那人独一无二的古怪装束,高顺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灵帝和淳于琼一脸沉痛之sè的瞧着地上的五具尸体,片刻前他们仍是忠心耿耿、生龙活虎的天子卫士,但转瞬已经yin阳永隔。
枣祗上前一步,在高顺耳边低语几句。
高顺点了点头,轻声道:“禀陛下,现场清算,我方亡5人,敌人遗尸11具!没有活口!下一步如何行动,请陛下明示!”
南鹰冷笑接口道:“应是26具尸体才对!”
淳于琼转过身来,面上闪过震骇神sè:“26具?你一个人杀了他们15人?”
南鹰一拍额头道:“唉呀,是我记错了!是27人,我还杀了一个使弓的首领!”
高顺顺手递过南鹰的长袍,微笑道:“贤弟确是了得!仅以一人之力便胜过我们这许多人!杀得好,总算是给这几位死难的兄弟报了仇!”
淳于琼等人一齐露出感激之sè。
南鹰重新穿上长袍,摇了摇头道:“大哥休要赞我,这些杀手确是可怕,我今ri险些命葬那使弓高手的箭下!”
高顺想起自己面对的那些杀手,也不由暗暗心惊,喃喃道:“不错!确是厉害,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一个低沉的声音接口道:“也许我能猜出他们的身份!”
众人一齐讶然望去。
远处,一处幽暗的林木中,那黑衣首领瞧着聚集过来的手下,感觉双手不由自主的发抖,幸好天仍未放亮,不会被一众手下瞧出自己的失态。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保持一贯的镇静语气:“还有多少人未至?”
一人颤声道:“回首领,全到齐了!还有22人!”
那黑衣首领一震道:“不可能的!秦阳呢,你们那一组人只有这几个人了吗?”
那人低首道:“秦首领战死了!我亲眼瞧见他被一个黑衣人一刀斩去首级,尸体就在那边的林子里!”
那黑衣首领终于无法镇定,一把揪住那人衣襟,吼道:“你放屁!‘夜鹰’秦阳天生一双夜眼,又是天下有数的用箭高手,他岂会如此窝囊!”
那人大骇道:“首领息怒,属下不敢胡说,此事还有几位兄弟亲眼所见!”
那黑衣首领双眼扫过,几名杀手一齐垂下头来,不敢接口,瞧得他心中一凉,怔了一会儿,终于长叹一声松开了那名手下的衣襟。
他发了一会儿呆,才道:“此事非你等之罪,是我轻敌了!我回去后会自领责罚!”
他突然转过身来,瞧着东方隐隐现出的鱼肚白,自语道:“哼!虽然死伤惨重,但此行目的已达!你们逃得过我们的追击,但能逃出那人的手心吗?”
他又是一声轻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还有,你们竟然杀了秦阳,这下他身后之人只怕是再也坐不住了!”
丹尘子脸上露出少见的凝重之sè:“这些杀手虽然身上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信物!但观其身手、行事,还有如此规模,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传说中的名字!”
他瞧了瞧凝神倾听的众人,深吸一口气道:“那便是会任之家!”
南鹰、灵帝、淳于琼等人一齐茫然相视,只有高顺、枣祗低声惊呼道:“什么?他们竟然会是会任之家中人?”
灵帝首先出言道:“众位爱卿,究竟何谓会任之家?”
高顺摇首道:“禀陛下,草民也只是听闻过传说中有一个极厉害的杀手群体,名叫会任之家。其他倒是不甚清楚了!”
南鹰见枣祗面sè转白,喝道:“枣祗,你定是知道了!还不快快道来!”
枣祗面上一阵抽动,终于缓缓摇首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首次知道这个名字时,却是因为一宗灭门惨案!”
他目中显出回忆之sè,脸上却闪过一丝不寒而栗:“那年,我初为县尉,县中便发生一桩惊天血案,一位离职返乡的洛阳官员一家老小十五人,一夜之间全部被人杀死,现场没有任何线索,只有那官员临死之际,在身下用血写了四个字!”
枣祗一字一顿道:“会-任-之-家!”
众人听得心中均是一阵悸动。
马均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如何?案子破了吗?”
枣祗面上现出落寞之sè:“若是破了我还能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底细吗?此案最终不了了之,我也因此受到上官的责难,被扣去了半年的俸禄!”
南鹰苦思道:“看来这是一个专门从事暗杀的职业杀手组织了,专事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不过这些人当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将买卖做到当今天子身上,难道不怕天子以举国之力,将他们斩尽杀绝吗?”
丹尘子苦笑道:“举国之力?那也要有个目标吧?上哪儿查去,从何人身上查起?这些人根本是隐藏于黑暗之中,可能是一位朝中大臣,更可能只是一个市井中人!只要他们销声匿迹,便再也无从查起!”
南鹰一呆,大感头疼道:“不好!这帮人若是今后盯上了咱们,岂不是防不胜防!这可如何是好!”
只有灵帝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枣祗,开口道:“枣祗,你方才说你曾为县尉?”
南鹰、高顺一齐心中叫遭,身为朝庭命官却擅自挂印离职,这个罪名可是不小。这个枣祗,怎么就说溜了口呢!
枣祗翻身拜倒,从容道:“原东阿县县尉枣祗,叩见天子!罪臣当年擅离职位,恳请天子治罪,罪臣虽死亦不敢有丝毫怨言!”
南鹰急忙道:“陛下容禀,此事……..”
灵帝摆手止住南鹰,向枣祗微笑道:“你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年纪轻轻便身居县尉,不简单啊!恩,东阿县是个大县啊,你最少也有秩400石吧?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会好好的县尉不做,却跟着我们这位南先生做了一个亲随?”
他声音突然转厉:“说得有理还自罢了,如若不然!哼!朕若不施罪于你,如何还能驾驭百官,执掌天下?”
众人尚是首次听得他声sè俱厉,均是心中震惶。
枣祗不慌不忙道:“回禀陛下,南先生天纵之资,学究天人!得师如此,夫复何求?况罪臣又身受其大恩,唯有朝夕相伴,供先生差遣,才可报答万一!”
他见灵帝微微点了点头才又道:“陛下以天子之尊,尚肯礼贤下士,与南先生兄弟相称。以我这等卑微之人,也只能在先生身边做个亲随了!”
灵帝一怔,不由放声大笑道:“好好好!竟然指到朕身上来了!也罢,算你言之有理!朕恕你无罪便是!”
南鹰、高顺等人不由一齐呼出一口大气。
灵帝见枣祗终于露出如蒙大赦之sè,似笑非笑道:“枣县尉,朕仍要提醒你一句,南先生已经答应朕回洛阳后便出仕任职,所以,换句话说,你仍然没有逃出朕的手心!”
枣祗吓了一跳,因为他也不知道贾诩和南鹰暗中商议的致仕之事,南鹰只来得及告诉了高顺。
他偷偷瞧了瞧南鹰,见他一脸无奈的微微点头,立即毫不犹豫再次跪倒道:“陛下何出此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微臣身为大汉子民,理应效忠陛下,万死不辞!”
灵帝微笑道:“很好!咱们今后再瞧吧,朕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话!”
南鹰心中掠过一丝不舒服的感觉,难道灵帝是借着枣祗之事来敲打自己?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了承诺致仕之事?
灵帝转过身来,向南鹰道:“南弟,现在我们应当如何?”
南鹰想了想道:“陛下,我们假设这些杀手便是那个什么会任之家吧,他们现在已然溃不成军,再想匆忙之中调动人手只怕是不可能了,所以我们根本不用再顾虑他们。”
他抬头瞧了瞧远方初升的太阳,叹息道:“但我们仍要立即出发,因为下一批的敌人虽是明敌,却可能会更加可怕!”
众人一齐低呼道:“太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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