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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的三苦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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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的开篇说: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进入故事的开头,我也看见了那向东南方向飞去的孔雀,也不知它在不舍什么,为何总是回头,而且每每回头时,眼神里尽是不舍与不甘。

    我情不自禁地想要追上孔雀问问为什么,当我用瞬移书来到它身边,孔雀却摇身一变,这哪里是孔雀,分明就是一个漂亮的女子。我直觉,这个女子就是刘兰芝。

    所以,我都不用问她为何总是回头了。我看着刘兰芝,她的美与我往常见过的所有美人都不尽相同,她属于温婉居家型,看起来就是让人觉得很安心的那种。我想要说些什么,刘兰芝却又突然化身孔雀飞走了。

    身边的场景突然晃荡起来,我拉着嬴政努力站稳,当场景不在摇晃。我发现自己和嬴政身边的环境变成了刘兰芝和焦仲卿的寝房门外,担心房里的人发现,我赶紧隐身。

    细细听来,才知房里是刘兰芝在向焦仲卿述说着自己的难处,我放心了下来,原来身边的环境不过是在跟着故事走。刘兰芝坐在床边对焦仲卿说:

    “我十三岁就能织出白色的丝绢,十四岁就学会了裁衣。十五岁学会弹箜篌,十六岁就能诵读诗书。”

    说到这里,刘兰芝突然画风一转,流着泪说:

    “我十七岁做了你的妻子,之后心中便常常感到痛苦伤悲。我知道,你已经做了府吏,当然会坚守臣节专心不移。可是这样就只留下我孤身一人待在空房,我们见面的日子也常常日渐疏稀。”

    刘兰芝越说越难过,她伸手抓住焦仲卿的衣襟,望着焦仲卿说:

    “这些我都可以忍受,可是你不知道,每天当鸡叫的时候我就进入机房纺织,天天晚上都不能休息。三天就能在机上截下五匹布,但婆婆还故意嫌我缓慢松弛。不是我纺织缓慢行动松弛,而是你家的媳妇难做公婆难服侍。我已经受不了你家这样的驱使,徒然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处,无法再驱驰。你这就禀告公公婆婆,及时遣返我送我回娘家去吧。”

    刘兰芝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场景,是一个小女孩。她跟着母亲学织素裁衣,跟着琴师傅学箜篌,跟着父亲学诗书,她很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她过得很开心,父母师长都很喜爱她。

    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一切都变了,她嫁人了。本来她很开心的,因为她的丈夫对她很好,他们常常一起吟诗作对,一起弹曲吟唱。

    可是待到她的丈夫升官后,一切又变了个模样,她的丈夫开始很少回家,她的婆婆很是不待见她。

    她总是一个人,一个人鸡鸣便起床织布,每天都很晚很晚不得休息。三天能断下五匹布,可是她的婆婆还是不满意。

    这个小女孩就是我眼前的刘兰芝,她的丈夫自然也就是焦仲卿。

    刘兰芝一边述说着自己的心酸与不满,一边赌气让丈夫禀告公婆遣送她回去。其实她哪里是真的想回去,不过是希望丈夫可以看见她的苦楚,体谅她一下罢了。

    焦仲卿听了刘兰芝的述说感到很是惭愧与心疼,他二话不说就跑去对他的母亲说:

    “母亲,儿已经没有做高官享厚禄的福相,幸而娶得兰芝这样一个好媳妇。刚成年时我们便结成同床共枕的恩爱夫妻,并希望同生共死直到黄泉也相伴为伍。我们共同生活才过了两三年,这种甜美的日子只是开头还不算长久。她的行为没有什么不正当,哪里知道竟会招致您的不满,得不到慈爱亲厚。”

    面对焦仲卿一股脑地指责,焦母很是不悦地说: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你怎么这样狭隘固执?你这个媳妇不懂得礼节,行动又是那样自专自由。我心中早已不满,你却对她如此迁就。”

    焦母说着语气突然缓和下来,语重心长地说:

    “我儿,我告诉你啊,东邻有个贤惠的女子,她本来的名字叫秦罗敷。她可爱的体态没有谁能比得上,我会为你的婚事去恳求。你就把刘兰芝赶走吧,把她赶走,千万不要让她再待在我们家。”

    焦仲卿听了母亲的话很是震惊,他跪了下来,如发誓一般道:

    “母亲,我求您不要这样做,现在如果赶走兰芝,儿到老也不会再娶别的女子!”

    焦母听罢,怒拍桌子大声骂道:

    “你这个小子,真是胆大妄为口无遮拦,你怎么敢帮着你媳妇胡言乱语。我对她已经断绝了情谊,我决不答应你把她留下,如若你真要这样,我就死给你看。”

    看见焦母这样,焦仲卿沉默不语,他回到房间流着泪对刘兰芝说:

    “我本来不愿赶你走的,但阿母逼迫着要我这样做。但你只不过是暂时回到娘家去,现在我也暂且回到县官府。不久我就要从府中回家来,回来之后一定会去迎接你。你就为这事委屈一下吧,一定要相信我,千万不要违背我这番话语。”

    刘兰芝听了心灰意冷,她的丈夫让她失望了,她突然就平静了下来,说:

    “不要再这样麻烦了!还记得那年初阳的时节,我辞别娘家走进你家门。侍奉公婆都顺着他们的心意,一举一动哪里敢自作主张不守本分?日日夜夜勤劳地操作,孤身一人周身缠绕着苦辛。自以为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罪过,一直希望能够终身侍奉公婆报答他们的大恩。但仍然还是要被驱赶,被赶走了,又怎可能还有机会回来。”

    兰芝说着起身拿出自己的一些物品,她虽失望,却还是爱焦仲卿的,她对焦仲卿说:

    “我有一件绣花的短袄,绣着光彩美丽的花纹。还有一床红罗做的双层斗形的小帐,四角都垂挂着香囊。大大小小的箱子有六七十个,都是用碧绿的丝线捆扎紧。里面的东西都各不相同,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收藏其中。人既然低贱东西自然也卑陋,不值得用它们来迎娶后来的新人。你留着等待以后有机会施舍给别人吧,走到今天这一步今后不可能再相会相亲。希望你时时安慰自己,长久记住我不要忘记我这苦命的人。”

    第二天,兰芝当公鸡呜叫窗外天快要放亮,便起身精心地打扮梳妆。她穿上昔日绣花的裌裙,梳妆打扮时每件事都做了四五遍才算妥当。脚下她穿着丝鞋,头上的玳瑁簪闪闪发光。腰间束着流光的白绸带,耳边挂着明月珠装饰的耳珰。十个手指像尖尖的葱根又细又白嫩,嘴唇涂红像含着朱丹一样。她轻轻地小步行走,艳丽美妙真是举世无双。

    一切收拾妥帖,兰芝去向焦母辞行,

    “阿母,从前我做女儿的时候,从小就生长在村野乡里。本来就没有受到教管训导,更加惭愧的是又嫁到你家愧对你家的公子。受了阿母许多金钱和财礼,却不能胜任阿母的驱使。今天我就要回到娘家去,还记挂着阿母孤身操劳在家里。”

    焦母不说话,听任兰芝离去,兰芝转身擦干眼泪去找小姑辞别:

    “小姑啊,我这个新媳妇初嫁过来时,小姑刚学走路,还要扶着床呢!今天我被驱赶回娘家,小姑的个子已和我一般高。希望你尽心地侍奉我的公婆,好好地扶助他们精心奉养。以后的七夕之夜和每月的十九日,玩耍时千万不要忘了我呀!”

    兰芝辞行完后离开了家,她一步三回头,泪水湿了妆容。可是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焦母也流泪了。或许在焦母的内心深处,她是觉得兰芝好的,可是婆媳关系本就是千古谜题。焦母不喜兰芝,这个世上最让人无法理解的就是喜欢与不喜欢,都毫无理由。焦母不喜兰芝,第一眼就不希,只是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喜欢,她也强忍着,只是这种情绪终究是控制不住的。

    焦母的泪,是怨憎会苦泪,不喜欢一个人却要日日夜夜与之相处,她也是不好受的。世人皆说焦母刻薄,皆道焦母残忍,其实她也有自己的苦楚吧。那无处述说的苦楚,终是全化作对兰芝的折磨,也是对她自己的折磨。

    我收下焦母的泪,但我没有立即给她调制伤殇,因为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