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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馥儿见自己的志在必得的一招,被对方衣阙飘飘,飘逸文雅的躲开,更是怒不可支,喝道:“姓林的!亮出你的兵器,我们好好斗上一斗!”
林绛雪不怒不闹,笑吟吟的道:“既然许家小姐想考校功夫,小女子哪敢不从,只是事出突然,我并未携带兵器,不如就用这个与小姐过上几招吧。”说完,取下腰间系着的白色绸带。
许馥儿的长鞭乃是黑鳞蛇的外皮做制,经药水浸泡七七四十九天,鞭身可柔可刚,柔时如同绕指千柔,刚时不下于神兵利器,如今林绛雪却要用腰间绸带来对付她的长鞭,怎能让她不气,当下怒道:
“林绛雪,你看不起我?!”
林绛雪笑道:“谁不知许家小姐是云州城大名鼎鼎的女中豪杰,一手长鞭织就的烈焰囚笼不知让多少男儿折腰,我怎敢看不起你呢?我们只是过过招而已——”目光扫了扫场中众人,秋水一般的眼波在许墨身上停留片刻,然后又道:“莫非你想在此动用你的武魂吗?”
不知道为何,许墨被她目光一扫,仿佛心神被夺,恍惚片刻,虽然很快清醒,也让他惊恐不已,心想:“若是在战斗时失神,这一下就足以要了我的命。”一股凉气自脚底冒出,如坠冰窟一般。
便在这时,几声娇喝之声传入耳际,许馥儿长鞭使出,顿时卷起了漫天黑影,只见四面八方都是她的影子,好似有几十个人同时持鞭,向林绛雪卷来。
许馥儿喝道:“便是不动武魂我也能打的你满地找牙。”身后的虚影消散,周遭温度骤然降了下来。
许墨眼睛一亮,心想:“没想到馥儿的鞭法如此玄妙,不但得鞭法精髓,而且快中有慢,急中有徐,暗藏百种变化,只是可惜——”
摇摇头,武魂闪过,入微能力开启,他早已知道许馥儿的鞭法虽然气象万千,但力量分而不聚,散而不凝,别人只需要将力道集中在一点攻击,便可破开这令人眼花缭乱的鞭网。
许墨不相信林绛雪会看不出来这一点,随即微微躬身,准备出手营救。
只听鞭影中心的林绛雪赞了一个“好”字,身体如同陀螺似得飞旋旋转,恍如迎风起舞,衣阙飘飘,轻巧的从漫天黑影之中闪出一个空档,一条轻飘飘的绸带从鞭影中心刺出,竟似利剑一般,穿透层层鞭影阻拦,直取许馥儿的双眼。
正是用了许墨心中的法子,将力量聚集到一点,任他花招无数,我只一招破敌。
许馥儿花颜失色,想要抽鞭回救,却又怎么来的急,眼见一双妙目就要毁在此地,便在这时,一个白色人影从东边跃出,挡在长鞭和绸带之间。
许馥儿定睛一看,只觉来人的轮廓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却又不想起何时何地曾经相间。
“你是谁!”她不禁疑问。
许墨抚尔一笑,并不回答,视线转向林绛雪,利芒一闪而过,喝道:“就让我来会会林家小姐吧。”双拳交叠而上,补身九层的内息配合金刚拳力,喷薄而出,浩浩荡荡,层层叠叠,如同海浪一般。
此刻,林绛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异色,在鞭影之中所向披靡的白色绸带,被拳力一击,竟然从中撕开,分成两半,向两边散去。
林绛雪向旁边一闪,拳力余波撞击身后的轩窗,顿时将其震成了碎片,木屑飞溅在林绛雪身上,被她长袖一挡,一一弹开。
林绛雪稳住身形,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插手许林两家的事情。”
许墨负手而立,并不理会林绛雪,转而温柔瞧向许馥儿:“馥儿,还记得我吗?”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
许馥儿看到这熟悉的微笑,记忆里的影子与眼前所见之人不禁重合,眼眶瞬间湿润,颤巍巍的道:“你是、墨哥哥,你是墨哥哥!你就是墨哥哥!”话音未落,整个人扑向许墨怀中。
软香满怀,许墨心中一阵激动,血脉亲情令他的眼眶湿润起来,轻抚着许馥儿的秀发,许墨用同样颤巍巍的语气说:“不错、馥儿,我就是你的墨哥哥,我就是许家许墨。”十年前他的前任少时离家,上青竹宗学武,十年后,一个新的许墨回归家族。
眼睛猛地一睁,瞧向呆立在一旁的林绛雪,许墨朗声道:“林家姑娘,劳烦告诉林叔叔一声,被他退婚的许家许墨——回来了!”
记忆中的许家堡依山而建,三面环山,背后是悬崖绝壁,正前方,人工凿成了一条护城河,河中水流淙淙,经年不断。
许墨小时候,就在此地长大,这里埋藏着他儿时的记忆,欢笑泪水,还有许多许多不可名状的东西,越是靠近,近乡心切的情感就越发强烈。
他不禁拉了拉马匹缰绳,让马匹徐步前行。
原本欢快如小鸟的许馥儿,也察觉了许墨的情绪,亦放慢马步,与他并马徐行。
许馥儿心想:“墨哥哥一定是在为自己无法凝聚武魂的事情而忧心,我得安慰他一下。”于是嘴上道:“其实墨哥哥不必担心的,没有武魂也不代表什么,便是家族里有些闲言碎语,父亲也担当的住。”
许墨的父亲是许家当代家主许栋山,年轻的时候曾经外出离家游历,后来抱着许墨回来,说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至于许墨的母亲是谁,始终是个谜。
家族内部一种有关于许墨身份的风言风语,也正是因为这个,许栋山在许墨七岁时,将他送上了青竹宗。
如今十年过去,那个伟岸的身影在脑海中留下的记忆,已经残缺不清,唯一还能浮上心头的,只有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永远的自信与威严。
许墨摇摇头,将复杂的念头抛出脑外,语气温柔的道:“傻妹妹,我不是在想武魂的事情,而是想许林两家怎么会闹到如此境地。”
许馥儿面色一变,撅起嘴,露出一副不满的模样,说道:“还能是什么原因,林家那群家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本你拜入青竹宗展现出天才之姿的时候,他们就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的贴上来;后来传来你无法凝聚武魂的消息,他们不但悔婚,而且对我许家处处相逼。”
许墨笑道:“所以你砸了人家的茶楼?”眼神戏谑的瞧向许馥儿。
许馥儿在马上扭扭捏捏的说不话来,半天才蹦出几个字:“我不过是想替你出气而已。”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微不可查。
许墨哑然失笑,同时又觉得温暖。以他的眼力,明显看出许馥儿不是林绛雪的对手,许馥儿不过勉强补身九层,而那个林绛雪至少也是补身九层以上,再加上迷魂武魂这种奇妙的属性,林绛雪若想对付许馥儿,简直轻而易举。
一念及此,许墨的眼神猛然凛冽起来,小声嘀咕:“这林绛雪不是普通人。”
许馥儿接过嘴,骂道:“就是这个姓林的小狐狸精最不是东西,不但逼的爹爹赔出了岳鹤楼,还提议将两族年会合二为一,说是让云州人好好热闹热闹,可谁不知道他们近些年攀上了落霞宗这颗大树,实力大增,想在这次年会上落我们许家的面子,听说落霞宗的少宗主都快成了林家的女婿。”
许墨眉头一皱,这落霞宗虽然是八品宗门里最弱的一流,但其少宗主少说也会有化元期的功力,“若是他横插一杠,端是不好对付。”他心想。
嘴上说道:“那少宗主来没来云州。”
许馥儿道:“那倒没有,只是派了落霞宗的一个化元期的长老前来做公证,说是公证,其实到底公正不公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许墨看着许馥儿一副不满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道:“管他什么落霞宗的少宗主还是长老,他又不能代替林家下场,我们在场上击败林家,让他无话可说就行。”
听得许墨的语气,许馥儿心下一惊,脱口而出:“墨哥哥你要出战?不行、不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许林两家的年轻子弟都憋着劲儿给对方好看,可不会手下留情,你——”
说到这里,许馥儿猛地噤声,偷看了许墨一眼,见他面色并无变化,这才继续说下去:“你的武魂——总之就是不行。”虽然见许墨在岳鹤楼胜了林绛雪一招,但那时双方都没动用武魂,当不得真。
许墨抚尔一笑,心知许馥儿是害怕自己没有武魂不是敌手,若是旁人说了这话,他定然生气,可许馥儿语带焦急,明显是不希望他有所损伤,许墨只觉得心头一股暖流淌过,温柔的道:
“你不相信墨哥哥的实力吗?便是没有武魂,我也能打败所有林家的坏蛋!”
许馥儿斜着脑袋凝视着许墨的眼,在这双眼睛里,她看到了坚定,看到的执着,看到了无法阻止的一往无前。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心想:“看来只有让爹爹来阻止墨哥哥了。”长久以来,武魂为尊的思想深埋在许馥儿的头脑里,虽然许墨说的信誓旦旦,但许馥儿依旧不敢相信。
一路向着许家堡徐徐而去,沿途遇上了不上许家的佃户,汉子们对许馥儿露出真诚的笑容,而女人们则打趣的说道:“哟,好俊的哥儿哟?不会是馥儿你的情哥哥吧!”
每当此时,许馥儿总是杏脸飞霞,低垂着脑袋,莫不作声,不知打的什么注意;许墨面对众人的调侃,最初还解释几句,可当他在见识了乡间妇女的口舌之利后,就放弃争辩,只是绷着脸,形如泥菩萨,任由马儿驮着向前。
护城河水流淙淙,依旧看的到河底的鱼虾,放下的木桥依然陈旧,仿佛象征着许家几百年来在云州的赫赫荣光,但便在此时,许家的荣光正遭受着最严酷的考验。
瞧着身边一脸无忧无虑的许馥儿,许墨暗暗握紧了拳头:“无论如何,你牵挂的人,就是我牵挂的人,我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一点损伤,一点也不!”
熟悉的许家堡进在眼前,记忆与现实重合,叠加成越发熟悉的场景,吊桥放下,许墨和许馥儿牵着马儿走进了云州百年世家许家。
“大小姐归家!”
一声号子惊起了许墨的思绪,他抬头一看,年轻的守门人一脸通红的笑意,如同见到了什么令人兴奋的事物一样。
“看来馥儿还是挺受欢迎的麻!”许墨撇了撇嘴,忍不住调笑一句。
许馥儿杏脸飞霞,嗔道:“哪有的事情!”一溜烟的跑在前面,留给许墨一个灵动的背影。
“快过来,墨哥哥,我带你去见爹爹,他可想你了。”远处飘来许馥儿清脆的声音,宛如搅动春天的风铃。
许家堡内部的布置倒于普通大院无甚区别,假山荷塘点缀于长廊曲折之间,仿佛图画一般,若隐若现。
阳光如水,从林荫的缝隙间洒下,许馥儿和许墨一前一后穿过这片庭院,向着议事大厅走去。
许墨道:“我看还是等等吧,父亲正在和叔伯们商量年会的事情。”
许馥儿明媚的眼波在许墨脸上扫过,笑道:“不要管这个,反正谁出场谁不出场大家心头都有数,没什么好商量的,爹爹一定更希望看到他的儿子归家,墨哥哥,快点跟上,你走的这么慢,就像一个扭捏的小媳妇。”
说完,主动拉上许墨的手,领着他向前。
两个年轻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两颗不安分的心,也在各自跃动。
感受到从许墨手心传递过来的温度,许馥儿杏脸飞霞,心想:“我在想什么啊,他是我哥哥,对,他是我哥哥。”接着又有些黯然:“他为什么是我哥哥呢?他要不是我哥哥该有多好。”
女孩的心思自是愁肠百结,未见时想见,真的见了却又烦恼。
便在这时,林荫间突然闪出一男子,青衣黑袍,发束金冠,长相倒是整整齐齐,只可惜那下沟的鼻尖,给人以阴郁的感觉。
“馥儿,你回来拉,这位是?”来人笑道,看起来温文如玉,随和大方。
可许墨注意到,当他看到他和许馥儿紧牵的手时,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锐利,就像一柄带血的刀尖。
许馥儿眉头一皱,面色不愉的道:“许健,你在这里干什么?”
回忆涌上心头,许家许健,论起辈分算是许墨的堂哥,许家旁支,身份与许馥儿和许墨天差地别;小时候便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家伙,现在看来,性格越发阴郁。
许健也不生气,笑吟吟的道:“家主与诸位长老在议事厅里议事,特意吩咐我在这里守卫,以防闲杂人等进入。”说着话,目光在许墨脸上扫了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