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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许墨口中小声的嚼念,一个念头很快涌上心头。

    “你的意思是说——剑意?”他探问道。

    剑意在剑客中,被传的神乎其神,因为真正拥有它的人,实在太少;据传,拥有剑意的剑客能够以弱胜强,化不可能为可能,但很少有人见过,因此在大多数人眼中,那只是流传于传说中的事情。

    可许墨恰恰是见过剑意的那些少数人中的一个。

    “你的意思是说林绛雪最后用来对付我的那套柔云剑法,就是因为有了剑意,才会显得与众不同?”

    “不错,”神秘人回答,“当时我就在场边,说实话,当她使出剑意的时候,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许墨打断了他的话:“可最后赢的依旧是我。”

    神秘人不屑的道:“那是因为你的吞噬武魂克制她的青鸾火凤,心火被噬,她在心神不宁的状态中使出剑意,若非如此,也不会中了你的陷进,破了自己圆润无缺,以柔化刚的剑意。”

    听到这里,许墨面露尴尬之色;神秘人说的没错,若不是他耍了个小聪明,林绛雪未必会败的如此之快,若是林绛雪太相信自己的武魂,所以未在开始就用剑意制敌,这才给了许墨可乘之机。

    想通了这一点,许墨心头的疑惑稍稍缓解,说道:“好吧,依你所说,剑术优劣取决于剑意,那怎样才能得到剑意?”

    神秘人低头沉思了片刻,缓缓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许墨脸上满是讥笑。

    神秘人道:“不错,我确实不知道。”

    “每个人得到剑意的方式都不同,有些人会在战斗中领悟,有些人会在演练中领悟,甚至有人在打坐练气中,也有所得;这就是剑意,来无影去无踪,虚无缥缈,只有悟性达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抓住自己剑法的特点,才有可能领悟到剑意。”

    许墨点点头,说道:“抓住剑法的特点,这话说的没错。错的话,林绛雪的剑意在于一个‘柔’字,却对我没有任何借鉴价值;而我若想领悟剑意,落脚点应该在一个‘破’字。”

    神秘人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领悟了这一点,没错,世间剑意有千千万万,但适合自身的可能只有一条,与其去借鉴别人的经验,不如以自己的身体为根本,练就自己的剑意;你能看破天下武学招式,‘破’之一字,对你来说最恰当不过。所以我教你练习剑招,因为那是别人的经验,并不一定适合你,反而会让你走上歧路。”

    许墨原本还有些将信将疑,经神秘人这么一说,却笃定了自己未来的方向。他暗自想道:“不错,上乘剑法就应该自成一体,如若仿照他人,练别人的剑招,练得再好,也落了下乘。”

    刹那间,他见过的各种武技在脑海中涌现:自己的易经五拳、林枫的点星剑诀、林平的饮血一变惊天下、林绛雪的柔云剑法和若风拂柳身法,甚至崔媚娘的五毒神掌,所有这些前人的武技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必定是适合创立者的武魂和身体。

    许墨不禁想道,他所学的易经五拳的创立者,可能便是身具五种兽武魂,点星剑诀的创立者,拥有剑武魂;更不用说饮血狂刀和青玉蟾蜍这一类特别的武魂了。

    武技并不在多在杂,而在于适合自身,只有依照自身条件创立的武学,才是真正适合自身的武学,可如果自成一体呢?许墨仿佛正徘徊在一扇明亮大门的门口,可急切之间,却找不到那枚最重要的钥匙。

    便在这时,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墨哥哥!你在这里吗?家里有人找你!”

    神州大陆不同于前世的花花世界,夜间少有娱乐活动,所以这个世界的人,作息时间也于前世之人不同;此事月明星稀,大多数人都已经就寝了。

    许墨认得这是许馥儿的声音,心中奇怪,暗自想道:“这么晚了,还会有什么人来找我?”

    念头刚至,就听身边的神秘人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我先走了。”人影一闪,御空而飞,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许墨吃了一惊,心想:“这是什么身法?居然如此神鬼莫测。”一时间,对这亦师亦友的神秘人,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墨哥哥!你在这里吗?”

    许馥儿的声音逐渐逼近,许墨收敛心神,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应了一声:“馥儿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月如钩,清冷——

    许馥儿拨开一片浓密的枝叶,目光捕捉到许墨的身影:白晃晃的文士衫,看起来就像林间飘荡的幽魂,手中的木剑如同玩笑一般。

    她不明白许墨为什么要在这里练剑,用的还是木剑;木剑唯一的好处是足够轻盈,能够作为孩童的玩具,但在她三岁之后,就有一柄三尺短剑,从此再没有见过木剑——这可笑的东西。

    带着满腹疑惑,许馥儿远远的叫道:“墨哥哥,这么晚了来这里干什么?”

    许墨的嘴角露出两道月沟,说道:“来练剑。”说完,还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练剑?

    听到这话,许馥儿哑然失笑,半晌才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用一支木剑来练剑的吗?”眼波在许墨身上扭转,似要拆穿他的谎言。

    没人用木剑练剑,小孩也不会。

    许墨听得此言,微微一笑,淡定自若的回答:“只要功夫足够,草木竹石皆可为剑。”

    许馥儿撇了撇嘴,嗔道:“好了,说不过你,每次都是你有道理。林家林绛雪来找你,快随我回家吧。”

    许墨眉头微皱心想:“年会之后就没见过林绛雪,此刻她来找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嘴上说道:“她说了什么事吗?”

    许馥儿摇摇头,回道:“没有,只说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当面谈。这个林家大小姐总是神神秘秘的,谁知道她又在搞什么鬼?要不我替你回绝了?”

    许墨摇摇头,笑道:“不用,见见也好,也许她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许馥儿点点头,不再说话,引着许墨向许家大院走去,银灿灿的月光洒在身前,勾勒出一条通往许家堡小径,曲曲折折,远远的望不见边。

    两人回到许家,正要进门,许墨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一个人进去见她吧,你就不用来了。”

    许馥儿眼睛眯成两条月牙儿,似笑非笑的道:“呵呵,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

    见许墨一副愕然表情,她继续笑道:“就算有什么秘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林家和我许家虽然有仇,但如果林绛雪嫁入了许家就是我许家人了,我可是非常支持你的,墨哥哥。”

    许墨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指着远处道:“你丫,真是想象力丰富,我和林绛雪才见过几次面,能有什么秘密;天太晚了,你先安歇了吧,我一个人去见她就好了。”

    许馥儿眉头一挑,缩着脖子,促狭道:“知道拉、知道拉,墨哥哥要去见未来的嫂子了,我这个小姑子就不打扰了你们了。”一转身,蹦蹦跳跳的离开。

    许墨并没有注意到,许馥儿转身那一刻,泪滴从眼角滑落,在如玉的面颊上,划出了两道长长的水迹。

    爱一个人是卑微的,卑微到了骨子里,会在他面前强颜欢笑。

    瞧着许馥儿远去的轻盈背影,许墨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推开院落大门,走进属于自己的小院,风送花香而来,许墨从中嗅到了一种别样的味道,如梦如幻,如痴如醉,让他忍不住停步驻留。

    过了一会儿,他清醒过来,暗叹一口气,自语了一句:“风过犹凝酝酿香,可惜这香味却不是我喜欢的。”

    此刻夜已渐深,斗转星横,万簌俱静中,飘出一阵幽幽的琴声,如泣如慕,如怨如诉,本已经十分哀怨,再配合上许墨突然沉静下来的心境,更显凄楚。

    纱窗上映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姿态窈窕,轻柔娇弱,许墨立在门口,朗声说道:“我来了。”

    琴声戛然而止,过了好一阵,门里才飘出一个熟悉的女声:“进来吧,这可是你许家的地方。”

    许墨摇摇头,跨步向前,刚想推开木门,就听“吱”的一声,房门自开;许墨望去,只见林绛雪独坐厅中,凝神远望,动也不动,便是他走到桌前,那对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也未聚焦在他身上。

    许墨自顾自的坐到林绛雪的对面,盯着她,同样动也不动;桌上放着两杯清茶,尚冒着青烟。

    许墨不知道这茶是换了一杯又一杯,还是在他进门时,刚刚倒上,就如同面对着这样的林绛雪,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样。

    便在这时,林绛雪突然将茶杯一举,目光投到许墨身上,朱唇轻启,说道:“原以为你不会来,结果你来了,为了你能来见我,干一杯。”

    许墨瞧着身前的茶杯,杯中的茶水只有半满,水面还微微颤动。

    他说道:“这是茶,不是酒。”

    林绛雪将茶水一饮而尽,幽幽的道:“我倒希望它是酒。”

    许墨摇摇头,以同样的动作将茶水喝掉;清香绕于唇边,真有几分酒的凝重与醇美。

    他盯着林绛雪的眼睛,缓缓开口:“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你的来意吧。”

    林绛雪眼波一转,笑道:“没有来意就不能来找你吗?原来你是这样的讨厌我。”故意做出一副气恼模样。

    许墨摇摇头,道:“考虑到此刻许林两家的关系,我们两人确实不适合见面。”

    林绛雪冷笑道:“典型的胜利者的语气,我讨厌这种语气。”

    许墨不为所动,说道:“那你来干什么?”

    林绛雪道:“有事。”

    许墨面色一沉,说道:“什么事情。”

    林绛雪闭口不言,只是冷冷的笑着。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出奇的静谧,却如同酝酿着暴风雨的天空,一种沉重压抑的气氛,令人隐隐感到不安和恐惧。

    便在这时,许墨忽觉耳边微风飒然,下意识向旁边一闪,一柄生锈的钢刀从耳畔擦过。

    连续一个月练剑的本能发挥了作用,他以指代剑,一指戳向来人下肋,他背对敌人,看不见敌人的身影,却能凭感觉知晓敌人的位置,这一指先是以“扫”字诀出,招到半途,便扫为刺,端是又快又疾,愈险愈秒,便是坐在一边的林绛雪也忍不住叫出一个“好”字。

    许墨本以能一招制敌,却不想敌人也非乏乏之辈,面对这秒到巅峰的一指,不躲不闪,径直一刀力劈华山,劈向许墨后脑。

    若许墨用的是真剑,定然不怕,以为这一剑一定是他先刺中对手,但以指代剑,先天不足,他不得不变招。

    运起蛇形瞬步,身形凭空向旁横移了半步,钢刀擦着侧脸而过,落下了几率青丝。

    许墨趁机转身,横指一扫,敌人趁势跳开不再攻击,这时许墨才有机会看清敌人面貌。

    “林平?怎么是你?”许墨惊愕的道。

    袭击他的人,正是在年会上,被他打败的饮血狂刀的主人林平,但此刻的他又与那时有些不同,熟悉的面孔,完全陌生的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陌生感。

    他持刀而立,动也不动,只是一个劲的小声嘀咕:“不对、不对。”

    此刻,许墨也瞧出了一丝不对劲,原来的林平虽然少言寡语,神态冷漠,但眼睛里却总是发亮,此刻这对眸子却想笼罩了一层薄雾轻纱,暗淡无光。

    视线投到林绛雪身上,许墨希望这个女人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绛雪点点头,说道:“他是在试你。”

    许墨诧道:“试我?”

    林绛雪对林平说道:“褪下外衣吧,林平。”

    林平依言将外衣褪下,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虬劲的肌肉,可许墨的目光却聚集在他胸口的几处淤青上。

    他指着那明显的淤青,问道:“这是什么?”

    林绛雪道:“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视线凝聚在许墨脸上,继续说道:“大约三天前,杏儿发现他奄奄一息的倒在林家后山的草丛里,将他救回了家,我在他胸口偏左的位置发现了一处致命伤,是被人用掌力震撼伤的。”

    林绛雪起身,走到林平身边,指着他胸口的瘀伤,说道:“就是这里,当时这里有一块乌黑的掌印,幸好他的心脏和旁人不同,张在右边,不然这一掌必定会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