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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柏对唐家拳法有了兴趣,他就比任何人都要投入,每练一次出拳,他都会思考如何发力,如何用巧,如何呼吸,如何将体内的气与招式结合,越是练习,他越是觉得唐家的拳法搏大精深。
如拳法中的‘拳打七星’右脚后落时,左脚并步,身体必需随转,起拳时吸气,聚于内腑,拳出三分,暴喝吐气时,他就感觉体内的气,如崩堤的水,汹涌而出,聚于拳头,像飞疾的箭,一往无回,无坚不催;再如‘五指朝凤’,拳至七分时,拳指相变,力聚于指,攻敌于喉;再如‘黑虎蹬山’‘双风贯耳’一招一式,都能将全身的力量都调动了起来与内气相辅相成。此后,唐柏完全沉侵在拳法之中;每日与族人在练武场上重复着同样的招式,挥拳、踢腿、暴喝,早练结束之后,唐柏都会独自留下,体会着拳法精髓,结合着体内的气,不断练习,让拳法更加熟练自然。
又是一天清晨,众人离去后,练武场边的草地上多了一个老人,须发皆白,在慢慢打着一套拳法,他出拳的速度很慢,挥动间如同承载了万斤巨力。
这是一种与唐家拳法截然不同的拳法,缓慢轻柔,十分简单,却又带着一种自然的至理。
这种感觉无法言语,正如夫子所言:“知之所然,无知者,不知所以然。”他突然明白了唐兴俊的话:“武道并不复杂,复杂的是如何将武技变得更简单。”
唐柏是第一次看到练武场边的老人,他想到了唐家的一个传说,说的就是一个老人,也说到了武道的一种境界。
界,武道的巅峰。
唐柏忍不住跟着出拳,马上感觉这种拳法虽似轻柔,却刚柔并济,圆转自如,时而虚实相应,时而欲右先左,有时如青龙出洞,有时如玉龙升天,不知不觉竟沉浸在拳法之中。
待清醒过来时,练武场已空无一人,老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他有些失望,凭着记忆,忍不住又将拳法练习一遍,对拳法又有了新的感悟,又重练一遍,不知不觉,日头当中,方知忘了去夫子那里学文;勿忙离开,却在走廊转角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转眼消失不见。
唐柏与韩采儿接触不多,但却对她有着一种天然熟悉,那怕仅看到一个背影,他就认出那是韩采儿。这诡异的女孩儿,让唐柏有种天然的警惕与好奇。
韩采儿来偷偷摸摸的来唐府干嘛?
唐柏小心的跟了过去,却发现转角处空无一人,韩采儿仿佛凭空消失了,只有空气中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药香证明刚才的身影就是韩采儿,这是韩采儿独有体香;这种香味很特别,清香中带着点点药味,闻之让人宁神静气,且凝而不散。
唐柏灵机一动,耸了耸鼻子,像一只寻路的灵犬,东闻一下,西闻一下,一路向右,过走廊往右院而去,进入御花园的水池边,香味突然消失不见。
水池足有亩地长宽,周围用石块整齐的围成了一个圆圈,边上有护栏维护,雕着各种花纹,十分好看。
池中种有荷花,红的、白的、紫的、五颜六色,好不美观。荷叶儿像撑天的大伞,一片连着一片,盖了半个水池。
水池中央,有着一座假山,两块巨石如同恋人般的抱在一起。左边的巨石上裂缝极多,形成一条条粗细不匀的沟壑,相互的交差,像一张巨网将整个巨石包裹。另一块凹凸不平,极不对称,却形成一种另类的美感。
两块巨石之上又有许多的孔洞,流水从孔洞中溢出,形成一片一片的小小水幕;水幕边上,小片小片的绿苔点缀;泉水激落在石头之上,水花飞溅,发出的声音,玲珑动听,让人心情愉悦,舒服,宁静。仔细瞧去,水幕中有一个随圆的石洞,不大不小,隐藏在水帘之后,朦朦胧胧,透着一种未知的神秘。
唐柏有种直觉,韩采儿进了水帘后的石洞。
这念头一起,心中越是肯定,想起韩采儿那诡异的双眼,他忍不住好奇,这假山巨石之中又有什么玄机?
他并未立即跃入水中,而是回到自己屋中,准备好一盏小小油灯,一个火折子,一瓶解毒止血的丹药,又从柜中的小红盒中将匕首藏在衣袖中,再就是少许干粮与水,用防水纸包好,放入自己的背包。
这一忙活下来,花去了个把时辰,再次来到水池边,他毫不犹豫跃进了水池之中。
池水有些冰凉,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水虽不深,但他个头矮小,又探不底,开始时有些慌乱,甚好前世会了游泳,放开了手脚后,三两下就到了假山巨石前;寻得一个凸起的石块,小心翼翼的从水幕穿过,进入了石洞之中。
石洞不大,以他的个儿,也需躬腰而行;里面无数的小孔,天光从孔洞与缝隙之中透射而入,照在洞底,如铺着一块块碎裂镜子。洞中还有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似一种自然的音符,时急时缓,悦耳动听;而且石洞之中,点点淡淡的药香让人说出不的舒服。
果不其然,韩采儿来过这里,猜测被证明,让唐柏有些莫名的兴奋,加深了他的好奇。
石洞一路往低,直往池底而去,而且越往下,光线越暗,他从背包中将油灯点燃,发现里面空间比入口反而大了许多,没有多远,又有七八个差不多的洞口,大大小小,上下左右皆有,小的拳头粗细,大的如入口一般,足可通人。他一阵头大,嗅了半响,目光停在倾斜向上的一个小石洞,那里香味最浓。
他不由有些犹豫,向上应该是出路才对?且这个洞口较小,以自己的瘦小的身材,都担心卡中这个小石洞内,韩采儿是怎么进入的?
犹豫会儿,他咬了咬牙,把背包往石洞中扔了进去,然缩紧全身的肌肉,往小石洞中钻去;没爬行多久,里面又空旷了许多,越往里,越分不清方向,时左时右,时高时低,时窄时阔,也不知过了多久,山洞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湿掉的衣服粘在身上十分难受;一路磕磕碰碰,手脚被一些尖锐的石块撑破了皮,又辣又痛,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这石洞中还留有那种淡淡的药香,证明韩采儿确实来过。
石洞越来越空旷,也越来越黑暗,黑得让人心慌,油灯微弱的火光,变得越来越诡异,那淡淡的药香,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他突然感觉到心慌,无形中有一股莫名气息弥漫,让人压抑恐慌,仿佛这石洞是通往地狱通道。
他越来越不安,不想一股幽风拂面,油灯瞬间熄灭,四周如墨染一般,伸手不见五指;他忙从衣袖中拿出匕首,紧紧的握在手中,以待突变;也许因为黑暗,让他感觉到了一股死亡般的危机。
他刚从背包中将火折子拿出,突的一个寒颤,汗毛瞬间炸起,危险的感觉让他来不急思考,身子往前一扑,右手匕首往后划过半弧,招式还未展开,就撞在一股巨力之上,手中匕首一下被抽飞了出去,接着一声剌耳的‘吱吱’声响起,他刚反应过来,只见两点绿光像鬼火一般在黑暗中闪动,眨眼之间又夹着阴风向自己扑来。
他忙往右一滚,在他刚才的位置,突然响起‘嗤嗤’声,一股古怪的腥味弥漫,他只闻了少许,就觉得心闷欲呕,头昏脑帐,迷迷糊糊,又觉得有东西靠近自己,双手自然的使出唐家拳法中的‘双风贯耳’,只见两只拳头击打在一团滑滑的软肉之上,力量平白卸了六七分,他变拳为抓,使出‘五指朝凤’;力透指尖,双手似抓住了一根巨大的滑腻的巨绳。
他马上反应过来,手中抓到的是一条蛇,黑暗中,他仿佛看到蛇信轻吐,毒液纷飞,他心中惊恐,更不敢放手,手中的力度越来越大,伴着蛇的挣扎,不知不觉中,腰间已经被蛇身缠住,越缠越紧,巨大的力量不停的挤压缠绕,让他感觉到疼痛窒息,仿佛要将体内的空气完全挤出,要将五脏六腑全都绞碎。
他呼吸困难,双目通红,难受至极;但心中却没有了开始的恐惧,骨子里狠劲上来,张嘴就朝蛇身咬去,血腥味直冲口鼻,一股阴冷的液体直入喉间,流入肺腑。
他突地一个冷颤,全身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零度,与此同时,蛇身的巨力在不断的收缩,腰身被越缠越紧,仿佛体内的骨头都绞碎一般,疼痛与压力让他窒息。
昏昏沉沉间,他仿佛看到前世死亡的身影,他又仿佛看到了无数的孤僻难懂的经文,他仿佛看到一条大河在身体流淌,他仿佛看到了一朵莲花,在不断的变大,越变越大,时间静此了,呼吸也静止了,他脑海中只有一念头,又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