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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另一个世界开始第二百二十章,聚散匆匆,水上浮萍一个有理想的人,一个愿意去实现自己理想的人,总会有一种让人折服的魅力。
子文就是这样一种人。
萍水相逢是一种缘分,人与人的相遇,就像有人在结一张谁也看不到的网,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相识相交。
唐柏看不透这张网,但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纠缠这种事情的人,心有所动,便随心动,人活尘世间,总要有点随心所欲的时候。
他愿意教导子文修行,愿意帮他去实现他的理想,那他就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
随心随性,也许也是一种寄托。
人总喜欢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就像一个父亲,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往往会将希望放在儿子身上,希望自己的血脉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子文不是唐柏的儿子,却是唐柏的希望,因为唐柏的内心深处,也渴望着去改变这个世界。
他缺少那份勇气,或者说他缺少那份对这个世界的热爱;他就像是一个流浪者,在这个世界他找不到自己的归属,找不到自己的根。
唐家毁灭后,他在这个世界就没有了根。
树沒有根,注定会死,人没有根,注定没有归宿,像落叶,像尘埃,风吹到哪儿,他就停在哪儿。
他本应该离去,却留了下来,他渴望停下来;但他知道总有一天又会离开,这是他的宿命。
这段时间他常与子文论道,他将自己的一些熟知的知识教给子文,还有一些修行的丹药与法器也给了他。
修行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但让身体和力量不断强大,连思维与记忆也不断升华;前世许多遗忘的记忆,随着修行的境界提升,不时涌现于他的脑海,具体到每一天的一些细节,生活中遇到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容貌声音,他们的行为性格,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他曾看过的书,写过的字,说过的话,还有那些自认为充满着人生哲学的道理,都一一浮现于他的心头。
也许,时间本来就有痕迹,只是被人遗忘,蒙上了灰尘;当有一天洗去岁月的尘埃,那些画面自然就出现在人的脑海之中。
人的回忆可以平平淡淡,可以不轰轰烈烈,但一定要有一些自己觉有意义的事情。
他觉得他现在做的事情就很有意义。
从冰雪世界出来,教导那原始部落进步成长,如今,又教导子文怎么去改变这个世界,这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部落族长送了他一柄玉剑。
玉如君子,君子如玉,他觉得子文比自己更像是个君子,所以,那柄有着神灵传承的玉剑,他送给了子文。
他喜欢剑,他对剑有深刻的理解,正因为如此,他更明白什么样的人该用什么样的剑。
他本想让子文自己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机缘,让他在磨练中成长;后来一想,遇到自己,本就是子文的机缘。
不知不觉过了月余。
竹子帮的众人知晓唐柏修仙的身份,对他分外尊重。
仙,飘渺无知,遥不可及,只有一代传承一代的传说。
当仙出现在自己眼前,人的心总会本能的敬畏。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帮主差点死在唐柏的手里,他们也不知道子文怎么就成了他们帮主的师尊。
世间很多事情的真相,往往只会有少数人知道。
子文开始传法,他将《醒魂诀》和《云泽生云气》的功法刻在一块巨大石碑上,供所有人参悟修行。
这些时日,他宣扬仁德,讲义气,定礼制,开学堂,醒民智,教人以诚,教人修行。
一件一件,有条不紊。
子文极少休息,空闲的时候,他就将唐柏的许多建义与知识刻于竹简之上,时常翻阅,时常感悟,对他的心境修行有很大作用。
仅仅一月时间,他的《九阳经》就修成了第一念。
如果修行有天才与庸才之分,那么子文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的心思纯粹,宛如水晶,心无菩提,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不妄想执着,明心见性,修成一阳之念,自然而然。
不过他修行的不是醒心念,他的一阳之念中不但有佛韵,还有一股与之不想上下的浩然之气。
佛念至阳,浩然之气至刚,两者融合到一起,形成了一种新修行法则。
浩然之气乃天地凛然正气,唐柏与子文论道时,念过一篇叫《正气歌》的诗斌,子文很喜欢,他越是感悟,越是沉迷其中,将其中一些人生至理与《九阳经》的修行之法结合、对比、修行,自然而然,他的一阳之念就形成了这种亦佛亦儒的独特的道韵。
他将此修行取名为正心念,心正则神清,神清则气壮,气壮则无畏,无畏世间坚险困苦,自强不息。
唐柏不得不感叹他的修行资质;这是一个真正有大智慧的人。
子文相貌老成,这段时间的心境的历练,让他明悟更多道理,气质亦变得更加祥和中正,让人无形中愿意去相信他,愿意追随于他。
这是真正能成就大事的人,这是他的人格魅力。
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拥有这种让信服的人格魅力的人,才会一步步的踏上成功。
春末夏初,连下了几场大雨,四方汇流,聚于太湖,让太湖之水上升了几分,远远瞧去,仿佛太湖变得更加宽广了许多。
半夜明月,洒下万千银白光芒,照耀于太湖之上,随着波浪闪耀千里。
竹林、明月、太湖、还有夜晚的空寂,形成一张寂寞的画卷。
唐柏是这画卷中一个孤独的人。
夜色美酒,相辅相成,再加上一种若有若无的愁;此情此景,他觉得若是乐者,便会谱乐,若是诗人,便会写诗,去抒发这种静谧的美好。
唐柏不会写诗,但他记得很多诗词,他最喜欢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这样的景色与心情,让他完全沉浸在那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意境之中。
时直三更,太湖之上出现了三道身影,衣袂飘飘,踏波而来。
他们潇洒至极,似画中仙人,水中精灵。
他们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刻功夫,便到了太湖边上,而后跃上了竹林,直往竹子帮而来。
唐柏本被太湖夜景所迷,这三人出现,将他从意境之中惊醒。
这三人不是江湖中人,而是修行之人。
唐柏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所等待的事情来了;接着又微微一叹,也知道自己又将要离开了。
他留下,本就是想查清竹子帮众人失踪的诡异之事。
竹林中响起了笛声,与竹叶儿的沙沙声响混合一起,形成一种自然的优美的声音,宁静悠扬,带着一种缓慢舒爽的节奏,像小时候母亲轻柔的呢喃声,让人昏昏入睡。
这是一种催眠神魂的声乐。
这笛声让唐柏想到了许多年前在青丘山脉遇到的《引魂曲》,两种笛声,两个极端。
唐柏终究不是当年唐柏,当年他只能拼命的逃跑以保性命;而今,这种夺人心智的笛声已影响不了他;就连子文,修行正气念后,亦诸邪不侵,也丝毫不受笛声影响。
只听他暴喝一声,道:“跳梁小丑,安敢魔音惑人。”
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了一面铜锣,敲打起来。
‘咚咚咚’的铜锣声打断了笛音的节奏,让所有沉浸在笛声中的帮众清醒了过来。
他们惊恐万状,一时之间,人声鼎沸,如热油中沾上了水,吵闹不休,
立于竹林之上的人立时大怒,喝道:“哪来的蝼蚁,竟敢破坏我师兄弟的好事,拿命来。”说完,手中长笛化成一道飞虹,夹带着‘呜呜’的声音,向子文打去。
子文虽然修行时日尚浅,但受《正气歌》影响,自一股临危不惧的胆气,明知无法躲避,却心无恐惧,心中那股神圣的使命感,让他显得更加的伟岸高大;而后将手中铜锣当成暗器打出,宛如一轮圆月,迎上长笛。
铜锣的速度原本比不上长笛的速度,却诡异的与长笛撞在了一起。
‘轰’的一声巨响,两件器物在巨大的撞击中,皆化成了碎片,巨大的力量形成风暴,将四周的众人与青竹一起推飞了出去。
此时竹子帮的帮众清醒了过来,长长的火把将四周照成白昼,三人的相貌也显现出来。
二男一女,两个男人都身着蓝衫,外套一件薄薄的纱衣,修长有度,再加上俊秀的相貌,显得风度翩翩,潇洒不凡;女子个子稍矮,绿色长裙包裹着小巧玲珑的身材,一张俏脸,显得如邻家小妹一般,看上去娇俏可爱。
三人被竹子帮问帮众团团围住,却无丝毫恐惧之色。
那较为年长的男子将目光看向子文,开口道:“有点意思!”说完之后,猛地拔地飞起,掠过人群,身法快得惊人,眨眼之间就到了子文身前;一掌劈下,空中竟出现一只巨大的掌印,似一座大山压下,要将子文劈成粉碎。
唐柏微微轻笑,‘幻’字道符化成念头,玄之世界瞬间涌入了那人的脑海之中。
而陈家国见子文有险,手执长剑,前来相助,在那掌印还未落下时,一剑斩去了那人的人头。
一切自然而然。
与那人同来的两人,见自己的师兄突然之间被一个世俗之斩杀,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心知遇上了高人。
剩下的蓝衫男子朝半空拱手道:“不知哪位前辈在此,在下罗城北,俗世时与竹子帮有些私仇,特约师兄师姐前来助拳,了世俗之恩怨;还请前辈手下留情,放在下与师妹一命。”
陈家国喝道:“胡说八道,你们这些魔头,看其手法,就不是正道所为,若是有仇,光明正大前来,我竹子帮接下就是,何需用这些魑魅魍魉的手段。兄弟们,与本帮主一起将两人擒下。”说完,扬起手中长剑,冲天而起,向两人杀去。
罗城北正想动手施法,他身边的女子却轻声的道:“走!”说完,扔出一块手帕,在半空中越变越大,一股如云似絮的白雾散开,将两人托起,往高空飞去,竟连先前那个男子的尸体也不顾了。
子文正想追赶,耳边却传来唐柏的声音,道:“子文,你留在此地,我去追踪,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只是此去,我将去天门大陆一趟,其中事由,我留有书信于你,自此之后,高山流水,有缘再见。”
这声音开始时还很清晰,最后几字却变得极细,似是从千里之外传来的一般。
子文明白,先生也许早有离去之意,只是不忍分离之伤感,故才借此事道别。
他轻叹了口气,朝唐柏离去的方向,躬身一礼,嘴里喃喃道:“先生,子文知道先生之意,定会努力修行,实现你我梦想,望先生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