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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一个和尚缓缓走进了这道观中,这和尚手持一个老大的钵盂,完全可以将人的头扣进去,他每走一步,地上便是一坑,每走一步,宣一声佛号,杀气十足而又宝相庄严,破僧衣在风中飞舞,端的一代高人。
此人正是王应嘉。
他身后跟着几十个金衣使者,正在大砍大杀,这些使者可不管什么伤及无辜,他们将香客和道士道童们一同宰了,将人头别在腰间,其中便有舒无忌,而舒无忌在这一群使者中竟然不算武功最高的,这都是从天山下来的高手。
王应嘉宣了一声佛号,然后看了一眼道观道:“这个世上,自从有了本佛,便有了正法,自从有了本佛,便有了康庄大道,自从有了本佛,众生就得救了,本佛是天上地下,唯一真理,唯一至道,既然有了本佛,还要你们这些道士干什么。道家不过是天魔乱法,称汝等为外道,都看得起你们了。
王应嘉身披袈裟,高喧佛号,宝相庄严,他一手持钵盂,一手单手立掌,如果脑门后面再有一圈光环,那么就完美了,旁的人见了,说不定真的以为是如来下凡,菩萨降世。
一个小道士从他眼前跑过,后面一个金衣使者挥刀追杀,那小道士慌不择路,一下子跑到了王应嘉的跟前,王应嘉喧了一声佛号,单手将那小道士提到自己面前来,他手掌宽大,正好拿住那小道士的脖子,后面追杀的金衣使者见到长老将那小道士抓住了,也就选择了下一个目标了,不再理这个小道士了。
王应嘉道:“南无阿弥陀佛,本佛有慈悲之心,你这小道士,虽然误入歧途,入了道门,但是本佛慈悲,与你一条正路,快快皈依本佛,本佛保你早登极乐世界。”
那小道士吓得狠了,此时金衣使者们正在大砍大杀,他们早就得了命令,才不管是普通香客还是道士,统统杀了,小道士才看到自己的师兄弟被人杀死,如何敢说一个“不”字,只是拼命点头。
王应嘉道:“好、好、众生有悔过之心,本佛断无不渡之理,你便跟在本佛身边罢。”那小道士连忙躲在王应嘉身后,王应嘉对那小道士道:“你且扯住本佛的一片衣角,便是刀山火海也伤不到你。”那小道士连扯住他的僧袍的衣角,王应嘉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传闻佛祖渡化难陀时,难陀舍不得自己美丽的妻子,佛便让难陀扯住自己的衣角,带着他上天入地,看遍天堂地狱,让难陀观世间之无常苦空,最终使难陀出家,当时难陀便是扯住佛祖的一片衣角,王应嘉正是打着装佛祖的主意。
果然,正在砍杀人众的金衣使者们再也没有上来攻击这个小道士。
王应嘉走到三清神像面前,那三清神像都闭着眼不看王应嘉,左边的元始天尊眼眯着,似是看不起王应嘉一般,王应嘉喧了一声佛号后,道:“你等三人,不过是三个福德小天人,也敢在本佛面前托大,本佛是天人之师,众生之福田,你等天人还不下跪来也。”他这个话却是对那三清神像说的。
三清神像都微笑不已。
王应嘉再喧一声佛号,道:“三尊福德小天人,你等轻慢本佛,福报用尽,定然入那轮回之中,不如皈依本佛,本佛定然指应你等无上正等正觉,还不快快下来。“
三清神像微笑不已。
王应嘉生气了,开口道:“南无阿弥陀佛,你等还不快快觉悟。“
三清神像微笑不语。
王应嘉突然暴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他狂叫一声:“啊”声音传出,将他身边的那个小道童震得口鼻流血,突然间王应嘉跳起来,跳到那三清神像的案上,挥掌击出,他是魔教十大长老之一,功力何等深厚,一掌击出,天地动摇,那三清神像都是泥巴做的,那里经得起他的掌击,没有几下,三清神像都变作了泥巴块,落在地上。”
王应嘉看到地上变作块的神像,心中稍有满意,口上喃喃道:“佛也有火,你等热迷不语,休怪本佛无情。”
那小道童本是扯住王应嘉的衣角,本来无事,可是王应嘉挥掌乱击,不分东西,掌风正扫到了那小道童,那小道童飞将起来,撞到一根柱子上,口鼻齐齐流血,抽搐几下,便死了。
王应嘉转头一看,地上一块泥巴,本是老君的脸那一部分,恰好没有被他打坏,那老君似是在微笑,又好像是在嘲笑王应嘉。
王应嘉如同一头受了伤的狮子一样叫起来,他飞身而下,以掌击地,顿时将堂中打出了一个坑。
一众道士正在向后涌,他们挤成一片,前面正是舒无忌和十多个金衣杀手,舒无忌手挥大棒,其他金衣使者也是下手无情,将道士们一个个砍翻在地。
天清子是天宁子的师弟,他的武功在泰山派中也算有名号的,现下他独立抗着舒无忌,舒无忌将两上小道士打死后,找上了他,两人拼斗起来。
舒无忌武功虽然只是一流水平,不及张存仁等江湖中的超级高手,但是打天清子完全不成问题,他一棒挥出,便有超过五百斤的力气,天清子使一柄长剑,不敢与舒无忌硬拼,只得不停向后退。
舒无忌笑道:“这个道士还有两下子。”说话间,一棒又一棒,天清子脸皮发红,但是还勉强挡得住。
后面一个使者大叫道:“你下手且麻利一起,我们还要去后院接应两位长老,你是干什么吃的。”说话间,几个使者跳过来,围住天清子,一个使者一马刀过来,将天清子的双腿斩断,然后天清子再也挡不住舒无忌的大棒,被一棒打在天灵盖上,眼珠子顿时飞了起来。
正在一边正几个金衣使者打斗的天宁子一声惨叫,现下每死一个天字辈的师兄弟,泰山派的底子就削弱不少,他心疼不已,手中长剑越来越快,和他对战的那个使者顿时招架不住,这边的魔教众人一看,几个金衣使者立时跳过去,以多打少。
天宁子顿时架不住了,他狂吼道:“泰山派又没有得罪你们,那胡一达邀我征讨天山,我都没有去,你们魔教干什么要来打我们泰山派?”
几个魔教使者不语,都冷笑不语。
舒无忌笑道:“人不犯我,我要犯人,人若犯我,杀他满门,人不敢犯我,就要灭门。”此时场中拼斗的越发紧了,天字辈只有十几个人,但是现下已然死了大半了,至于明字辈弟子,更是横尸一地,泰山派不出意外,今天就要灭门了。
四五个金衣使者以多打少,他们都是江湖上一二流的身手,当然不怕天宁子,不多时,天宁子身受数处创伤,眼看就要不支。
此时后门“砰”的一声大开,几十个道士再杀出来,正是天音子,天音子挥动长剑,来救自己师兄,他身后的是仅剩的弟子了。
一个金衣使者轻视这一群道士,道:“泰山派好大的名声,依爷看,也不过如此。”那个使者上前,拦住了天音子。
其他人各找对手,拼杀起来。
舒无忌便闲了下来,看到无事可做,便押起阵来,果然,又是自己一方将这些道士砍得血肉横飞,想来用不了自己出手了。
不想异变突生,与天音子拼斗的那个使者一声惨叫,一道剑气将穿过他的心肺,然后剑尖透过了他的胸膛,天音子在十招之内,将他杀了。
舒无忌张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这天音子武功远远超过了他的师兄掌门天宁子,更远远胜过了刚才死于自己手下的几个天字辈的泰山派的弟子,只怕还在自己之上,泰山派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
要知道这些金衣使者虽然都蒙着面,其实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舒无忌自己曾是五通教的教主,那个与天音子拼杀的使者好像是岭南一霸王吉士,十多年前的岭南大盗,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就这么让人给杀了,而且天音子在江湖上还没有什么名声,是真真正正的无名之辈。
天音子杀死了王吉士以后,立时去救自己的师兄弟,几道剑气挥出,将向个蒙面使者杀退,将自己的掌门师兄弟扶上起来,然后天音子大声道:“师兄,我们快向藏经阁退,只有请任师叔出手,才能保得了泰山派,快啊。”
几个道士相互掩护,向后逃去,舒无忌一声大吼道:“还不快上,王吉士死了,你们没有看以么?”
另一个金衣使者冷笑道:“你为什么不上,你声音这么大干什么,谁不知道你逃命的本事是一流的,能从李群山和张存仁手下逃命的人,当然够资格指挥我们了,大家说是不是?”
一群金衣使者都冷笑起来,不要看他们蒙着面,撕下面巾,便是一个个都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也只有魔教的十大长老才能指挥他们,这一批上泰山的金衣使者不是舒无忌原先手下的教徒,当然不会听他的,而且他们之间,隐隐有竞争关系,舒无忌当然指挥不动他们。
舒无忌心中大恨,快步追上去,其他金衣使者看了看,也跟了上来,毕竟不能误了正事。
一群人且杀且退,一路上横尸无数,到了藏经阁楼时,只有天宁子、天音子,还有十多个明字辈的弟子,泰山派今天一战,十多个天字辈的弟子都战死了,低一辈的更是死得只有两个了,天宁子看一看身边的弟子,忍不住嚎哭起来。
几十个金衣使者嘿嘿冷笑,将剩下的泰山派弟子们包围起来,他们手上的兵器都有血,舒无忌也在其中,他笑道:“泰山派,不过如此,除了你。”他指向天音子,“还有一些本事外,其他的人,都不过是土鸡瓦狗,当年泰山派好大的名声,正道十大派之一,我看也不过如此。”
另一个使者叫卢镗,就是刚才和舒无忌不对付的那一个,叫道:“想来武林大派多是如此,大家今天做了泰山派,嘿嘿,想到到兄弟有生之年还能做下如此大事。”
一群人一齐哄笑起来,虽然天音子武功不错,刚才敌住四到五个金衣使者,在江湖上算得上好手中的好手,但是这里有几十个金衣使者,一哄而上,想来天音子是挡不住的。
天宁子朝藏经阁跪下道:“请任师叔出手一次罢,任师叔,你若不出手,泰山派今天就要亡啦,求您破一次誓言吧。”
此言一出,一群使者一下子安静下来,任长风这个名字他们都听过,这人当年和向断石是好友,武功盖世,年青时曾杀伤兽不凡,在魔教总坛大骂魔教教主之后安然逃走,虽然这已然是数十年前的事了,但是任长风的名字,许多人还是记得的。
一群人都凝神戒备。
天宁子哭泣道:“师叔,我泰山派受此大难,您难道还要守那誓言么?师叔,现下泰山派只剩我们十多个人了,天清子、天沉子师弟他们都战死啦。”
那门突然“吱”的一声大开了。
一群道士脸上顿时露出了高兴的神色,任长风武功盖世,当年的名声还在向断石之上,但是后来由于错杀了人,发誓永不出手,现下任长风出手,想必泰山派有救了。
一道妙影在门口出现,却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那女子身形婀娜,姿容绝代,一颦一笑间美若天成,端的是有数的美人,正是天宁子今晨打定主意收入房中的那个美人。
数十个金衣使者都低下头道:“见过袁长老。”
天宁子“啊”了一声,张大了嘴,不知说一些什么,后面的道士们都露出惊异的神色。
门后又跳出了一人,正是张继祖,他将一物扔出来,正是任长风用过的一柄拂尘,此物一出,天宁子天音子顿时无声,看来任长风是遇害了,要不然他几十年不离身的拂尘怎么会落在别人的手中。
张继祖狂笑道:“任老头已然归西啦,你们受死吧。”
天宁子默然不语,天音子面露辈愤,众道士皆手持长剑,天音子叫道:“我泰山自创派以来,经千百年,不想今日竟然终于此间,但是我等正道武林,绝不向妖魔之道退让,便是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说话间,他挥动长剑,身后十多个弟子都吼了起来,这些弟子都是天音子的弟子,平常也不是很得宠,但是都是天音子一手教出的。
天宁子却是跪在地上不语,半饷不动,天音子去拉他,天宁子也只是木然,似是一块木头般。
天音子叫道:“师兄,你起来啊,我们便是战死于此间,也要堂堂正正,死也要死得硬气。”
天宁子抬起头,突然飞奔向距他最近的袁可玉,奔到袁可玉面前,朝袁可玉跪下来,头如蒜捣,口中大叫道:“仙姑,你饶我一命,只要你饶我一命,泰山派以后唯圣教马首是瞻,绝无二心,我天宁子愿意做圣教的使者,我泰山派以后就是白莲圣教的分支……”
此言一出,当真语惊四座。
天音子以剑指天宁子,怒声道:“师兄,你胡说什么,我等泰山派,头可断,志不可屈,定然与这些魔教妖人一战。”
后面的弟子们无所适从,皆感到茫然无措。
袁可玉笑道:“天宁子掌门,看来现下你是号令不动你的门人了,就算是你的弟子和师弟,好像都不听你的话了。”
天宁子听到此言,转过头来,大声厉喝道:“我是泰山派的掌门,天音子,你身为弟子,难道敢不听掌门号令么?泰山派第一条门规是什么?”
天音子须发皆张,道:“当然是尊敬师长。”
天宁子笑道:“好、很好,现下我以掌门的身份命令你,快快弃剑投降,你听是不听?”
天音子拿眼看着泰山派仅剩的十多个弟子,这些人身上都有血色,有的还有伤,其中几个,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天音子相碰,想来是想投降了,而一边的金衣使者们都抱起双手,饶有兴致的看一众道士的表演。
王应嘉越过众人,口喧佛号而来,道:“这位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能及早醒悟,善莫大焉,只要你投入我白莲圣教之下,我保你一个平安。”王应嘉是一众人的首脑,他在十大长老中排名也很高,他说话了,袁可玉与张继祖两人断无不从之理。
听到此言,天宁子放下心来,从地上站立起来,以手指天音子,道:“你敢不听掌门号令,真是不忠不义,本门何需你这样的弟子,现下本掌门命令你,快快自裁,凡我泰山派弟子,格杀天音子,有功无罪,你们还不快快动手。”他声嘶力竭,浑身带血,现下泰山派完了,但是王应嘉许他保住性命,那么只要将不听话的天音子杀死,然后对外宣称天音子战死,江湖上就没有人知道他投了魔教,而魔教也不会牺牲一个在正道中的棋子,想必会为他保密,所以他现下急须杀死天音子,而且许多年以来,他一直不喜欢天音子,盖因天音子知道他劫掠女子,跑到任长风面前去告状,天音子还以为他不知道。
他的话一出,泰山派剩下的道士们乱成一团,他们刚才与金衣使者们拼杀,现下又被命令要去杀天音子,况且天音子虽然名声不显,在门内一向与人为善,许多后辈弟子都受过他的恩情,要他们下手,一时间也很难。
天宁子看到门人们不肯下手,当下朝王应嘉一跪道:“大师,请你出手,将这祸害除了吧,有这个祸害在,泰山派不得安宁。”天宁子心中也清楚,这个师弟名声不显,却是天字辈中真正的高手,自己在没有受伤之时,也不是天音子的对手,现下有伤,更不是天音子的对手了,只有请魔教的人出手。
天音子对天一声惨笑,道:“师兄,当年争夺掌门,你设计将我骗出山门之中,我没有在意,后来你当了掌门,一意对我排挤,弟子都不许我多收几个,我也没有在意,再后来你变了,你悄悄奸?淫妇?女,在山下买了上千亩地作为你的私产,我心中虽然沉痛,但想到你是一派掌门,也就没有说破,只是悄悄将你关起来的妇人放掉,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改正,却没有想到你死不悔改,那么师弟今天也就不再尊你为师兄了,天宁子,你罪恶大恶极,理当一死,贫道在死之前,也要先替泰山派清理门户,你们都让开。”
天音子怒发冲冠,一边的道士都让了开,天宁子却狞笑道:“天音子,你又好到那里去了,你身为一个道士,却喜欢上一个?妓??女,要不然当日我怎么能将你骗下山去,你不知道吧,你喜欢的那个妓?女,我已然命人将他赎买了,玩耍过后,弃尸东海之中,你从小什么都比我强,只是你想不到吧,你寻了十几年的恋人,早就死在我的手中,只是你还不知道,哈哈哈……”
天音子怒吼一声,道:“原来她是让你给害了,怪不得我到处打不到他,我到处找不她,十多年了,我现下才知道是你害了她,我与她之间坦坦荡荡,虽有钦慕之心,绝无越礼之处,我何必与你这个畜牲来讲这些,天音子,你受死吧。”天音子说罢,长剑挥动,一道剑气直取天宁子。
袁可玉神色动容,道:“想不到泰山派天字辈还有如此高手,这个天音子在江湖上名声不显,怎么有如此高的功力。”张继祖也奇道:“好身手,好内力,这是纯阳内功,他是童子之身。”
王应嘉看到天音子挥剑,赞道:“施主,你若肯投入我圣教中,贫僧保你一个长老之位。”天音子不语,一边的金衣使者没有得到王应嘉的首肯,不好出手,便都看着天音子与天宁子天人相斗。
一道剑气横空而来,将天宁子的耳朵割下半边,再一道剑气,又将天宁子的衣袍割下了半边,两人相斗,十招不到,天宁子连连遇险,天音子剑法精妙,一样的剑法,在他手中就大不相同,而且天音子童子之身,内力更纯,天宁子不是对手,他一边退一边向张继祖叫道:“长老,你且出手助我一把,不然这恶徒定然将我害死。”
王应嘉点了一下头,四个金衣使者一齐跳下场中,这四个人分别人卢镗、舒无忌、段青城、王近宝。这四人是此次突袭泰山派的金衣使者中武功最高的四人,舒无忌自然不多说,卢镗使长枪,本是江南上官世家的家奴,专门为上官世家的小姐们牵马,他自异人学得一身武功后,将上官世家的女婿杀死,自己要做上官世家的女婿,后来上官世家发动力量追杀于他,于是他投入魔教中。段青城是金顶派的第一高手,金顶被于十多年前被峨眉派灭亡后,便带着门人弟子投入魔教,王近宝则更为传奇,此人原为甘陕边军,单人独骑斩杀突厥哨探二十,立功之后功劳被上司所占,此人一怒之下杀官兵一百二十三人,被朝庭所通缉,后逃入魔教,成了金衣使者。
四人都不是无名之辈,这四人一上,天宁子顿时逃了出来,冲到王应嘉面前,连连磕头,口中无数马屁之语连连而来,一边的袁可玉只听到:“自我中土三千年以来,未有佛学大师如同王长老一般,明证菩提,体证虚空,王长老是我中土三千年以来证道第一人……”
另一边四个金衣使者使上全力,都想在王应嘉面前露一手,金衣使者之间也存在竞争关系,舒无忌和卢镗本就十分不合,卢镗是个十分专情的人,最看不得奸污妇女的事,到现在卢镗还想着上官世家的那位小姐,而舒无忌祸害了无数女子,自让让卢镗痛恨。至于王近宝和段青城,两人也是相互看不起,也结下了梁子,此时几个人都想在王应嘉面前将天音子杀死,那时长老之位兴许便落在自己的头上了。
本来魔教中,十大长老中自然以兽不凡,屈振华为首,十大长老中的王思远让李群山给打死了,现下正要从长老团中选一名长老入选十大长老之中,色明空和兰心雅都不管这些事,无论怎么办,这两人的地位是不会动摇的,屈振华提名让丁原山做新的十大长老之一,兽不凡当然不高兴,但是自从两湖和山东起事以来,讲经系力量越来越大,话语权也越来越强,江湖系抗不住讲经长老系的压力,便向其他几位长老寻求联盟,兽不凡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向王应嘉升出了橄榄枝。
王应嘉那里不清楚里面的把戏,自从裘败天挟银逃走以后,江湖长老系便大大失势,原来的墙头草都倒向了讲经法王一边,身为讲经法王的屈振华当然高兴,不过王应嘉却是不会轻易下注的,张继祖和袁可玉也不想趟里面的浑水,也跟着下了天山,现下天山之中的内斗正在表面和气的假像下进行,王应嘉打算等天山上两家决出了胜负再回去,反正无论那一派都要讨好自己。
四人围攻之下,众人本以为那天音子虽然是高手,也挡不住这四人,不想天音子遇强则强,和与四人战,竟然不落下风,不时抽剑反攻,剑气反倒比一开始强了一些。
袁可玉惊道:“这是泰山派的独门《归虚心法》,传闻中这门武功遇弱则弱,遇强则强,总是只比对手高一线,就算天下第一与他一战,他也比天下第一高一着,但是与一个普通江湖汉子争斗,他也只能稍稍胜过,怎么的这天音子也习过《归墟心法》”
张继祖道:“且加上我一个,看他还能不能再胜过我。”张继祖在十大长老中只排第九,仅高于王思远,但是也是江湖上拿得出手的人物,他一出手,这小小的广场上顿时如同刮起了一阵子妖风,只见张继祖的丑脑袋升出老长,露出一口老牙,向天音子扑将过去,好像要将天间子脖子咬断一般。
天音子纵声长笑,长剑再挥动,舒无忌突然打个寒战,这个情景他似曾相识,那一次他和十多个金衣使者一齐去围攻一个人,那人也是一声长笑,挥手将十多个金衣使者全都打爆了,他之所以逃生,是因为跑得快。
他往后一闪身,便看见剑气从他的鼻子处擦过,然后他身侧的段青城一声惨叫,他的脸皮让剑气割下了一块,然后卢膛也退了几步,只有王近宝最惨,剑气全都落进了他的肚子里,王近宝捂住肚子,向后退了数步,眼睛睁得老大,看着众人,张大嘴,想说一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没有说出来,他的五脏六腑从肚子里流了出来,然后他躺下了,再也动不了,魔教使者中抢出几人,将他抬了出去。
张继祖用双手挟住天音子的长剑,他须发皆张,正架住天音子必杀的一剑,此时两人僵持不动,而身后的四人都受了伤,一时不得上。
本来若是发生了这种情况,金衣使者们大都会一涌而上,但是现下是张继祖与天音子正在僵持,若是上去杀死了天音子,难免有人会说张长老年纪大,已然收拾不下一个泰山派的后辈,而且十大长老中与张长老不和的人大有人在,便是袁可玉,与张继祖之间其实也并没有真的那么和气,这个口实一旦传出来,那么也许放话的人不会有事,可是上去帮忙的人肯定会承受张长老的怒火了,这实在是不是一桩好生意,这些金衣使者都是老江湖,心中各自有自己的算盘。
卢镗不敢上前帮忙,但是他看到一边的道士们缩在一边,大喜道:“大家上前,将那些道士们都宰了。”此言一出,几个金衣使者一齐杀向了天音子身后道士们,这剩下的十多个道士,就是泰山派仅剩的家底了。
天音子大急道:“你们这些妖人,讲不讲规矩。”
舒无忌笑道:“我要讲规矩时,才可以讲规矩,我不想讲时,规矩就是个屁。”一众人围上前,欲杀掉这些道士们,天音子此时正与张继祖斗到关键时刻,本来还略占上风,但是一急之下,张继祖的掌力便逼了过来。
一个声音大笑道:“好一个不讲规矩,那么胡某也就不讲规矩了。”一道掌风平地起。
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张继祖后背上,张继祖身子向前飞了十多步,越过了天音子,跌在藏经阁的前的石板上,还收不脚,又撞在一根柱子上,两人合抱都抱不下的柱子竟然让他一下子撞断,来人掌力之雄,可见一斑。
一个穿紫色衣袍、形如山岳的汉子从天而降。
正想砍杀道士们的金衣使者们前面也多了许多身穿灰白布袍巴山弟子,当前一人正是罗白支,他挥出一道剑气,冲在最前面一个金衣使者顿时让他碎成了两半。
形势突变,金衣使者们停住了脚,袁可玉马上上前与罗白支对了一掌,两人掌力相对,这藏经阁的楼前顿时多了一条裂缝,两人齐退了数步,?????罗白支退二步,每个足印深四寸,而袁可玉退了四步,每个足印深二寸,两人齐齐叫住了身后的人,对峙起来。
另一边,王应嘉长身而起,身形拔高,胡一达则从天而降,两人也交手一招。
“轰”的一下子,距两人近的地方本来有四五个金衣使者站立,但是都变作齑粉了,藏经的阁楼都摇了几下。
张继祖支撑起身体,勉强走到了王应嘉的身后。
两边人马立时分了开,各自站立。
胡一达长笑道:“天宁子掌门,你为何与魔教妖人混在一起,哦,想必你是投入了魔教之中,难怪上一次攻打魔教天山总坛你不去,原来你是身在正道,心在邪魔,真是可惜了。”
天音子走到胡一达身边,他也受了伤,但是看到胡一达亲自带人来援,心中感激,支撑着上前致谢,胡一达也做足了客气的样子,口中道:“泰山派无主,任老前辈又故去了,现下天音子师弟你便是泰山派的掌门了……”
罗白支上前笑道:“那个漂亮女人,你内力不错,可要再来大战三百回合,老罗来杀个七进七出。”他这话带有不敬之语,但是现下谁也不会来挑他的过错了。
王应嘉暗自将一口血吞了下去,走到两队人墙前,喧一声佛号道:“本佛……”
罗白支开口大骂道:“你是哪个粪坑中钻出来的臭蛆,岂敢在你祖宗面前称佛做祖,呸,这么骂你不是将我也骂作蛆了么,真是便宜你做爷的灰孙子了。”
王应嘉何时受过这种待遇,他眉头一皱,就要开口,却听到罗白支大骂道:“你这烂光头瘪三,莫不是那王应嘉,我想起来了,就是你,你就是那个神憎鬼厌的东西,听说你踩的地儿,草都不长……”
袁可玉看出王应嘉受了内伤,不好与罗白支对骂,便上前来,准备镇住场面,不像罗白支一看到他,大叫道:“美人,美人,你就是那红颜如玉袁可玉,真是可惜了,你要是肯投入我的怀抱——白送我都不要。”
前半句他拖一拖,后半句故意拖长拖高一点儿,他身后的一众弟子哄然大笑。
罗白支跳起来,用手指着袁可玉,对着后面的弟子叫道:“你们看啊,你们快看啊,这就是人妖,黄得功,你不是说你想看一看人妖是怎么样的么?人妖就是这样的,哈哈哈……刘泽清、刘泽明,你们说好看不。”他身后的巴山派众弟子都面露笑容。
袁可玉心平气和,开口道:“想必这位高叫高跳,状如野猴的便是巴山派的掌门胡一达先生了罢,胡先生潇洒不拘,掌门风范让可玉心敬不已。”
此时胡一达已然安抚好了泰山派存活下来的道士们,上前道:“在下是胡一达,袁长老有何见教。”
袁可玉估量一下形势,对方胡一达、罗白支都是超级高手,王应嘉重伤,张继祖现下要人扶着,而自也许能罗白支拼一个平手,但是再也没有人能挡住胡一达了,江湖传闻胡一达以武功逼迫李群山让出巴山派掌门之位,想来武功还在李群山之上,今天胡一达一出手,袁可玉就知道自己绝不是胡一达的对手,也许都撑不过十招,当下便道:“青山不改,绿山长流,今天巴山派与我圣教的梁子已然结下了,他日不要怪我等上门来寻仇。”
胡一达冷笑道:“你不犯我,我还要犯你,何况魔教已然犯了我巴山派,你等早晚都我是巴山派剑下亡魂,我定然让你等死无全尸。”他说话间神态仿佛将面前一群人当成一堆蚂蚁一般,正准备拿开水淋死一群。
袁可玉吞了一口口水,压制自己的恐慌,胡一达武功超过他太多了,如果胡一达想将他震死,只要大吼一声就行了,这种差距,当真让人感到绝望,这胡一达武功只怕与色明空一个水平上了。
当下袁可玉便一挥手,后面的金衣使者扶起伤者就要走,胡一达冷笑道:“你等不过是土鸡瓦狗,泡沫一样的玩艺儿,回去告诉兽不凡屈振华他们,要他们自己早一点儿抹脖子罢,要是让我来,你等全尸都不会有,我们一个一个捏死你们,把你们都塞进狗肚子里。”
一个金衣使者听得生气,大吼一声向胡一达扑过去,他是想来个突然袭击,胡一达手一招,笑道:“小灰孙,也想翻身么?”说话间将他拿到手中,如同提一只小鸡一般轻松,两人之间的差距如同恐龙和巨象。
几个金衣使者停下来,想回去救,袁可玉挥手止住他们,看着胡一达将那个金衣使者捏在手中。
胡一达一声狞笑,大手拿住那个向自己突然袭击的使者,如同拧麻花一样“嘎吱”一声,那金衣使者的手臂让他拧了下来,那金使者张大嘴,如同一条鱼一样,却痛得吼不出来,原来胡一达早将他的声带从脖子中扯了出来,让他发不出声。
胡一达笑着看着这边的魔教众人,手上却不停上,他一边笑一边撕人,先撕手,然后将头发、鼻子一样样撕下来,他手法巧妙,这人一时不得死,只是痛得努力挣扎,眼睛看着这边的同伴,那分明是求救的神色。
袁可玉倒抽一口冷气,知道自己冲动不得,便道:“不听命令,擅自出击,不用去管他。”
胡一达将人撕完了,这人的肢体到处都是,但是人却没有死,自然是胡一达手法巧妙之故,看到魔教这边人都没有动,胡一达将他剩下的身子扔了过来,血水和着肢体在砖石上带起一阵子血沫儿,那没有死的使者弹弹跳跳滚到一众魔教教众面前,胡一达微笑道:“袁长老,将来你们都要死在我手里,我会把你们一个一个都这样撕成碎片。”
袁可玉镇住自己的心神,一挥手,底下早有人将这没死透的兄弟抬到袁可玉眼前,袁可玉看了一眼,知道他肯定活不了,当即用双手捂住他的眼睛,掌力对着他的心脏一吐,他心脏停止了跳动,这是让他少受一些罪。
胡一达笑道:“不知道将来谁来可怜你。”
袁可玉道:“胡掌门不觉得自己太过不仁了么?”
胡一达笑道:“你们不过是畜生一样的东西,杀你们跟宰一群牲口没有什么两样,和仁不仁有什么关系,你们快滚吧,我要是变了主意,你们今天都要变作这泰山上的碎肉片儿了。”
魔教一行人脸色惨白,扶起伤者,向后而去了。
胡一达对身后的众弟子道:“打扫好这泰山派,快快扶泰山派的众位师兄弟回去休息。”下面的弟子哄然一声应了,当下各自打扫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