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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谬被吼愣住了,他的确想取刘病愈的人头,正遇上又在心里打退堂鼓。一时找不到说词,只好退下。原本可以劝说昌景隆的乌古奇,又被昌景隆派给令狐广源当了军师。心里越想越不安,没让他不安多久,四千多金兵开始做攻城准备。
这次昌景隆是有备而来,众士兵从后面抬来五架投石,放到离城墙两百米左右。十二支重弩,暂时被抬到一百八十米外。一弓兵搭配一个盾牌兵,组成十排数百人的方阵,中间只留下一条较窄的通道。这些都算是老套路,刘病愈的目光被一些骑兵吸引,问旁边的陈平贵:
“那些就是昌景隆的重骑卫?”
陈平贵不敢不尽力,他的家人已放回家。抄了他一部分银子,刘病愈承诺,只要他配合,可以不降罪于他。为了自己的小命,他已经克服对昌景隆的恐惧:
“将军说得不错,那的确是昌景隆的重骑卫。他的两千重骑卫十分不凡,普通的刀箭难伤,将军还需注意。”
在城北这边只有一千重骑卫,刘病愈虽看不出什么是上等马,每匹马都很高大,头和屁股被一层厚甲遮住,四条腿露出的地方也很少。马背上的士兵头戴铁盔,一层钉着一颗颗小圆铁的护甲,将脖子包裹住。身上穿着一套厚重的黑色甲衣,将大腿也护住。
这些重骑兵拿的全是大刀,每把大刀起码有两米长,看起来很威风。在这些至少拿三米长武器的天平军士兵面前,显得有些不够看。
昌景隆分兵后,不少将领已回到自己的岗位。此时在北城楼上的只有刘病愈算将领,二十个护卫在他旁边保护。韦刚说:
“重骑兵的速度慢,用重骑攻城?等会进来逃都逃不掉,只是可惜了那些战马和甲衣。”
“重骑兵的防御强,大家不可小视,”刘病愈看着仍在排兵布阵的下方:
“将城楼上的三台重弩抬到下面去,吩咐另三边。稍缩小防御圈,减少他们战马冲刺的机会。所有重弩,全对准城门口。城门口没什么担心,我估计他们的重点放在城楼上。
按我们第三套守城方案,在他们没有败阵之前,不得和他们对射,将所有重点放在防御上,每面城楼再加一百人防御。令城内的弟兄,每面只留六百人穿军衣,其他人全穿普通衣服,装扮成百姓。”
双方的废话已经说完,刘病愈和昌景隆都在等待。过了一会,在左右城角的号手拿出一个很大的海螺,吹出一串长长的音符。四面齐响后,昌景隆一声令下:
“攻击。”
这次刘病愈没有打开城门,金军先是十多人一组,将投石车、重弩移到前方攻击范围。数百弓箭盾牌兵快速顶上,还未发一箭,五块石头和十几支重弩,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第一次的准头不怎么好,三块石头砸在城墙上,砸得城墙火星四溅。多数重弩从城楼上空飞过,砸入城内。
每组兵都有一个将领指挥,指挥弓箭盾牌兵的是个臂长身高的中年金将。中年将领可能见城楼上一时完全被他们压制住,空无一人,大胆让前端的弓箭,移到离城墙三十米处。十排弓几乎全进入有效攻击范围。三组一排,对着空荡荡的城楼一阵疯射。
一时间金军大爽,城楼上除了能看见一些盾牌,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一网网的飞箭、投石和重弩射向城楼,完全将天平军压制住。
刘病愈在几个手拿铁盾的亲卫保护下,站在左城头,他能较清楚看见城楼上的情况。带来的士兵已经训练几个月,不说攻城,对守城这一套已经很熟。
一个盾牌兵护着两个手拿刀枪的士兵,靠着外城跺蹲在较长的城楼上,共有一百五十组。他们的盾牌又经过一些改良,在盾牌中部,钻有几个箭射不进的小孔。可以从小孔中,看到前方的情况。
另有一百个弓箭兵,龟缩在左右,靠着一些门板防御下面可能飞来的攻击。金军将主攻放到中间,左右最多是弓箭射击,中间很快出现伤亡。
在城门上方的空间最大,宽度是左右的三倍,有五十个弓箭兵顶着盾牌蹲在那里。他们离城跺有些远,一个手持大盾的弓箭兵,被一块头大的石块砸中盾牌上端。他的力量未能抵御住石块的冲击力,被石块撞击到盾牌砸中头部。待后面的战友扶起,满脸是血,一时生死不知。
这种防御是刘病愈精心计算过,城楼至少有一丈多高,从城楼下抛来的任何东西,都有一个弧度。如果力量太大,绝对会飞进城内。力量小可以落到城楼上,但那种吊射落下的东西,就算石头也砸不烂他们现在的大盾,更别提弩箭。像受这种伤的,可以说运气霉到家了。
只要人不站起来,躲到城跺前。根据抛物性原理,几乎飞箭也难落到他们身上。下面的攻击看似令人惊心动魄,除了很少的倒霉之人,很难造成多少伤害。
当然,再怎么设计也难避免伤亡。刘病愈正在考虑如何改良,尽量做到不伤一个兄弟,一道声音传来:
“将军,他们准备填护城河了。”
这样的架式,让城内在看热闹的人十分惊心。为了便于指挥,离城门口近的建筑都被天平军征用。此时陈惜春、范如玉、单钰和她十几个亲卫,挤在一幢两层楼的窗户前。
看着一网网弩箭落石砸到城内,大家紧张得连话也顾不上说。见从守在里面的队伍中,走出一些顶着盾牌的士兵,陈惜春指着走出的士兵:
“那里在落石头弩箭,他们去那里干什么?”
“他们去捡落进来的东西,”单钰常征战沙场,看不出有多少紧张,笑着说:
“扬州两头都要防御,中间城池内的粮草和军资都不多。这仗不知还要打多久,落进来的那些弩箭没有损坏,完全可以收来对付敌军。就连石头也可以捡起来,我们打探到金军来的消息还是有些晚,上面的石头准备得不多。他们送来的石头,等会可以用到他们身上。”
范如玉恍然大悟:“难怪这次没有打开城门,要是打开城门,他们一定不可能送这么多东西进来。”
城外的金军很矛盾,不知该高兴还是愤怒。为了拿下刘病愈的人头,他们准备得非常充分,所有工具都带得有。一车车土石,开始还由盾牌兵的掩护推到护城河边。已经开始填河了还未见人,第二批推土队连盾牌兵也省了。
钱谬又找到了机会,再次来到昌景隆旁边:
“大帅,事情反常必有鬼。刘病愈根本不与我军对攻。他想我军进去,堵在城门口攻击。以前我们在楚州时,他就用过此招,我们没有上当。”
昌景隆也猜到刘病愈的一些意图,他从未碰到过这样的打法,因为刘病愈的名气,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钱大人,你有何妙计?”
钱谬哪有什么妙计,他想到一个比较老套的打法:
“围点打援,他们应该还有援军来。我们可以堵死城门,另派一支军队去攻击他们的援军。他们匆忙来这里,带的粮食应该不多。就算没援军来,我们也可以困死他们。”
昌景隆白了钱谬一眼,这些老套的打法他已经想过,统统被他否决:
“围点打援?我们一万六千多兵力四城守,还怎么分兵去伏击?刘病愈不是傻瓜,兵力太过薄弱,他一定会逃走。待粮食用尽更不可取,恐怕他们的粮食没用尽,高邮府那边就已经守不住了。其它话不用说,要是一万多兵还攻不下四五千人的城池,我昌景隆也算是白活一场。传我命令,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