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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军的许多人都是绿林出身,投刘病愈的这批将军,虽不说全都是为了大义,大半的人心怀大义。要不然凭有些人的本事,并不用冒险来南宋,在金国就能得到高官厚禄。不说本身就是县令的范邦彦,谢公复就是其中之一。
谢公复的家世不错,武力和军事十分出众,早年就喜谈兵,金国数次征召不仕。他绝对是心怀大义来投南宋,第一次得到南宋朝廷册封时,他非常欣慰,那天在酒宴上他喝醉了。
此时谢公复的心如落到冰窟中,他万万没想到,现在的南宋朝廷如此让人失望,君昏臣庸,在他看来不庸的没几个。他和大家一样,已经完全无视赵构,赵构的旨意下达后,谁也没动。
大家不动,刘病愈不得不动,转身对众人说:
“你们先回去,这件事不说清楚,无论走到哪里,都得背一个不忠不义的罪名。”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李铁枪率先朝刘病愈一拜:
“将军保重。”
“将军保重,”众人说完,很干脆走出皇宫。
赵构如被人扇了一巴掌,不用任何人催,对旁边候着的常槐说:
“你去将人带来。”
什么人大家不知道,但能猜到是个重要的人证。刘病愈一猜就猜到是谁,他有点怕了,虽然他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充其量是和赵昚交个朋友,说了些惺惺相惜的话。其中就算有些违规的话,谋反的帽子绝对扣不到他头上。但要是对方一口咬定,他真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冷场了一会,几个太监押着一人进来。这人大殿中的官员基本上都认识,也基本上都知道来人和刘病愈的渊源。
今天的舒度和平时不一样,穿着一套很新的内侍服,身上脸上没一点血迹。手脚链全都消失,头发也梳理得很光鲜。只是气色不怎么好,没看刘病愈一眼,让刘病愈的怕更加深一层。
“罪奴舒度拜见陛下。”
舒度被抓后,赵构从未见过他。但他的任何话和反应,都有人给赵构汇报。对于他的反应,赵构非常满意。
“舒度,将你去泗州两次宣旨、有关刘病愈与赵昚的事全都说出来,不能隐瞒半分。”
“罪奴遵旨,”舒度拜完,终于转过头看向刘病愈。刘病愈从舒的眼神中,除了愧疚没看到任何东西,暗自叹了口气。他就是阴人的祖宗,换位思维,要是舒度落到他手里,保证想对方怎么说就怎么说。舒度的愧疚,他知道是什么意思。
“罪奴第一次去泗州宣旨时,在走的前一天晚上,曾与刘将军说了很多话。罪奴说当今我大宋的建王殿下,是个仁义德孝的好王爷,从小就有收复中原之志。要是他们俩结识,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刘将军听罪奴说了很多,便让罪奴替他向建王问好。
罪奴没有失信,建王听到刘将军的事迹,也很有好感。第二次罪奴去泗州,建王让罪奴替他向刘将军问好。第二次回来时,刘将军让罪奴给建王带了些酒精。说是酒精这东西并不稀奇,很快会献给朝廷,只是现在四面被封锁,待收复扬州后就来京城。”
这次大家等了一会才开始发呆,都以为舒度还未说完。等了一会见他没说话了,才知道他已经将故事讲完。
和先前听的完全不一样,赵构的脸还在发生变化,身为主审加传声筒的常槐一把将舒度提起:
“舒度,你敢胡乱改口供?”
舒度一点没反抗,一脸惊惧看着常槐:
“我没有改口供,这些才是真正的实话。以前那些,是你们、是你们想诬陷建王和刘将军,用酷刑逼我那样说的。”
“好好,你敢阴我,”常槐的脸色十分复杂,阵红阵白。可能怒得已经失去理智,竟然想将舒度抓走。
“住手,”虞允文一声大喊,常槐才清醒过来,赶忙放开舒度,扑通一声朝赵构跪下:
“陛下,奴才真的没骗你,舒度的确是自愿招供的。一定有人让他串供,一定有人和他有勾结。”
“哈哈哈哈,自愿?”舒度一阵大笑,将他身上光鲜的衣服扒开,露出赤裸的胸膛。
几乎没一点好肉,全是些皮翻肉绽的伤痕。有些地方连骨头都能看到,在深红色的烂肉中,露出一些白色,看起来十分醒目。
刘病愈有些发呆,战场上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他也见得不少。但在活生生的人身上,弄出那么多的伤,这种情况很少见。
刘病愈在发呆,众人一时也看呆了。还未等他们醒来,舒度大喊一句:
“你们没机会再折磨我了。”
舒度的声音喊完,人已经冲到旁边一根大柱前。用更快的速度撞向大柱,“砰”一声大响,舒度的头狠狠撞击在大柱上。红白之物在大柱上溅开,人顺着大柱软软落下。如此状态,他也没有搞错方向,将头转到刘病愈方向,已经开始染血的眼睛看了眼刘病愈,很快又慢慢合上一半。
刘病愈感觉全身发冷,此时他完全失去正常意识。双眼里只有舒度,只有对方带着愧疚的眼神。怎么走到舒度身边的他也不知道,完全出于本能,出于自然反应。他蹲下身体,伸出手,将已不动弹的舒度、那双半闭的眼睛慢慢合上。
后面的声音刘病愈没听到,更不想听到。
“皇上,常槐逼供舒度,陷害建王和刘将军,必须严惩不贷。”
“此人简直是人面兽心,请皇上严惩常槐。”
“众爱卿放心,朕一定不会放过恶人。来人,将常槐押下去,交由内侍省审理清楚。”
……
皇城东门的乾元广场,聚了四百多人,小半属于天平军。一些官员的家丁马夫,三五成群围在四周,看着聚在皇城门口的天平军众人。一个身材高壮的年青人问:
“上个朝而已,这些天平军为什么非要聚在这里等?”
“天平军都是些什么人?”一个长着半头白发的中年男了反问一句,不待周围几个同伴开口,他自己回答:
“他们以前都和咱们一样,甚至还比不上咱们。他们在北方穷山沟里当山贼,连临安也是第一次来。好不容易有了一回上朝的机会,这些人当然想来此长长见识,回去也可以吹一辈子。”
三个男子恍然明白,点头附合。另有一个矮瘦的年青人摇摇头,指向前方的天平军中几个女人:
“我看不像是来这里看热闹的,你们看那些人,一个个急得跟什么似的?那两个女人还在哭。”
年青人指的那几个女人,靠皇城大门最近。范如玉、薛无忧扶着满脸泪痕的孙氏。看着打开却无法进入的城门,孙氏边哭边问:
“他们怎么还未出来?各位将军,你们能不能帮我们打听一下,天平军节度使刘病愈他在里面怎么样了?”
城门口站了数十个禁卫,没一个回答。开始有个年青禁卫还出声相劝,被在这里负责的一个禁卫军官瞪了一眼。大家都不敢再出声,只要她们不冲进来,懒得理会。
范如玉和薛无忧现在虽未哭,但两人的双眼都有些红肿,范如玉说:
“娘,相公他不会有事的。在战场上他都能化险为夷,岂会对付不了这些人?”
“姐姐说得对,”在旁边的陈惜春摸了一把眼泪,盯着城门口恨声说:
“金军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这次回去,让少爷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了。”
不说这几女,其他天平军将领和家属都有这个想法,没人再愿意来这里,有些人甚至连那身官衣也感到厌恶。现在大家才醒悟,穿上官服并不一定会幸福,以前穿的那些百姓服虽简陋,远比官服要舒服得多。
开始有些人想冲进去,被李铁枪等人劝住。要是他们这里乱来,自己死了不要紧,连累众人家属和里面的刘病愈,后悔都来不及。
天空已经没了风雨,但也没有大晴。天空仿佛被蒙上一层厚重的白布,看不见成形的云,更看不见能照亮人间的那轮红日。
从早上等到中午,终于,从里面走来一人,一个抱着一具尸体的人。
“安儿、少爷。”一时间众人激动过了头,全朝城门口涌去。
“戒备,谁敢冲进来,格杀勿论。”一个身穿盔甲、骑在马上的中年将领大喊一声,将手中破军枪一横,数十把纷纷横向外面,对准冲来的天平军众人。
“大家停下,”范邦彦清醒过来,赶忙拦在前方。在这里负责的禁卫军将领他们也认识,是殿前军两大神将之一、李重阳的爱将阳朔。
阳朔巴不得他们冲动,城门口虽只有五六十个禁卫,城内城外还有更多的人。只要他们敢越雷池一步,他就有权下令攻击。他回头看了眼出来的人,脸色有些惊讶。
终于下朝了,刘病愈第一个走出来,出来时还抱着舒度的尸体。一个太监的尸体,没人关心被谁抱走。走出城门后,沈大牛一抱将舒度接过来:
“哥哥,谁害了舒公公?”
“我们走,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