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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病愈再次高看赵璩,他以为赵璩的才智远不如赵昚,在他看来,就算差也差不了多少。叶义问附合道:
“福王说得是,从古自今,天下还没有任何一国,用自己的臣民来换取太平之君。此分明是金国奸计,想让我大宋不攻自乱。”
完颜灼大笑道:“我大金还不宵用这些伎俩,若是你们不信,我们可以先立下合约,但刘病愈必须由我们控制。你们放心,我们尚在京城,没立合约之前,我们绝不会动他。若是我们出尔反尔,可任由你们处置。”
又让一些人放心不少,那些人怕将刘病愈交给他们处决后,最后又提些乱七八糟的条件。什么都得不到不说,还落得个人财两空。
一脸庄严神圣的汤思退,用较慢的速度走到刘病愈面前:
“刘将军,你不远千里南归,一路征战,所为也不过是为能让我大宋百姓安宁、天下太平。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面前,牺牲你一人,从远处说可令天下百姓安宁,近说你天平军众将士不再流血受苦,家人永享太平。你放心,若是你愿意,皇上不会亏待你家人,我们也会视你家人为自己的亲人。若有虚言,甘受万箭穿心而死。”
“我也愿立誓,若你为国尽忠后,必当你家人为我自己的亲人。若有虚言,甘受万箭穿心而死。”
吕愿中此时也一脸正气,比汤思退更胜,先朝刘病愈行了个大礼才开劝:
“为臣之道,上辅君王,下安黎民。君为臣纲,臣为君之境,万事须以君为重。这些事若由君下令,非是为臣之道。”
无论赞成之人,还是在怒火中烧之人,大家暂时没有开口。因为完颜灼一提出来后,大家就抢着说个不停。现在该说的基本上已经说完,只有两人个最重要的人没开口。一个是赵构,还有个是刘病愈本人。
刘病愈又多了一件后悔的事,早知道就和大家一起走了,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个局面。没人想到金国会拿他来当条件,这个条件的确非常诱人。如果他处于赵构的角度,虽然不可能答应,心里怎么也会幻想一下过过瘾。
刘病愈当然不可能答应,就算吕愿中这些人真是为了天下百姓。为天下百姓,拿自己开刀?他还没那么伟大。除了能为家人死外,暂时他的心境还没达到其它地步。
现在大家都在看着刘病愈,特别是赵构,够着脖子眼巴巴看着他。要是他提出答应,就算要封他为王,估计赵构也会毫不犹豫答应。他绕过两个该死的家伙,来到完颜灼面前:
“燕王,若是我被交在你们手里后,会如何对我?”
完颜灼眼神有些复杂,完颜灼得到的命令有两个选择。开始完颜雍是一心要杀刘病愈,离京时完颜雍又对完颜灼说:
“杀他之前,先好好相劝。若是他能投我大金,可封为王。”
刘病愈有这么大的魅力,并不只是他打败金军主力、搞定完颜亮。这事要归功一人、运气再一次好得爆表的钱谬。
钱谬从扬州逃回燕京,在金国朝堂上哭得昏天地黑,一把鼻子一把泪将发生的事说出来,最后说:
“皇上,臣有句话,就算皇上砍了臣脑袋,臣也要说。刘病愈此子之狡猾,远非大家想象。若是刘病愈不除,我大金危矣。”
完颜雍的确很大肚,非但没责怪钱谬,还升了他的官。因为钱谬这番话,完颜雍竟连做了几天的恶梦,终于下定决心除掉刘病愈。
开始他们想派大军去,泗楚两州弹丸之地,那点人绝对经不起他们大军的摧残,就算有扬州支援也不行。但军是死的人是活的,凭刘病愈这种聪明人,打不过他绝对会逃。要是刘病愈逃,无论陆上海上,他们要堵截千难万难。
思来想去,有人为完颜雍出了个主意:
“皇上,刘病愈这种情况,和当年的岳鹏举差不多。“撼山易撼、岳家军难”,臣还记得当年这句话。当年我们想尽办法,也无法除掉岳飞,最后得到额大人之计,轻松解决此事。刘病愈我们虽难除掉,宋国朝廷一定可以。”
完颜灼很为难,这些当然不可能在这里说。要是对刘病愈说:“你若投我大金,可封为王”。赵构再傻可能也不会答应。于是完颜灼说出另一种处理方式:
“你杀了我大金那么多将士,你若落在我们手里,当然是将你杀掉,为那些被你害死的将士报仇。”
刘病愈点点头表示收到,这个结果他已经猜到,只是想证实一下。
“燕国,我要是死了,你们真会信守承诺,与大宋永不言兵,亲如兄弟?”
“将军,”杨万里很激动,连赵构那双吃人的眼睛也没管:
“就算将军真大义为国,金国也不可能信守承诺。他们从来都是出尔反尔,我大宋少了将军,他们更会放心大胆南侵。”
刘病愈很感动,满朝文武,至少有一半都为他求过情。这种条件的确很超出底线,就算中立的官员也看不过去。完颜灼懒得看杨万里,对刘病愈说:
“那是当然,我皇非是完颜亮可比。他做出的承诺,并写下亲笔保证。他的意思,就是我大金所有人的意思,岂会不信守承诺?若是我们要灭你宋国,你死不死结果都一样。”
刘病愈看向赵构,不知道赵构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可能很想镇定,结果事与愿违,样子有些怪异。
“皇上,你相信金国会永远信守承诺吗?”
这种事可能连在门口站岗的禁卫都知道,以前他们以君臣相称时,大宋乖如忠贞的小三,结果还不是屡遭金国侵犯?刘病愈问这话的意思,想看看赵构到底还有没有救。
赵构自有他的想法,他当然知道金国不会信守承诺。但能让金国去掉让他背上耻辱之名的君臣关系,刘病愈的死已经值了。
“燕王都说了,金帝已经写下保证,朕相信他们会信守承诺。”
赵构说出这话时,许多官员虽不如刘病愈本人那么严重,心中那根对赵构忠心的弦,仿佛被人狠狠扯了一下,已经出现裂痕。虞允文再次朝赵构跪下,哭着说:
“皇上,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为天下人伦之本。若君之视臣如土芥,臣也会视君如寇仇。不说金国会不会信守承诺,我大宋岂能为利益而出卖臣子?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皇上若不拒绝此事,臣再难安心立足于朝堂之上。从今后子孙后代,誓不为官。”
虞允文说完,陈康伯紧随其后,跪下后将官帽揭下:
“君失其德,乃臣失其职。丞相为百官之首,其罪难恕。臣无颜再居相位,无颜面对天下同僚,愿告老还乡,皇上另选贤能辅之。”
刘病愈小看宋朝的官员了,很快大殿中百多个官员跪在地上请辞,同样请辞的范成大说:
“臣有罪,自有律法处之。若无罪而遭处罚,君之责。将有功之臣送于敌国求和,远胜无罪而罚。臣若再不辞,只怕哪天祸事临身。此例一开,天下百官人人自危,再无理政之人。”
不说刘病愈,连三个金使、赵构、汤思退等人也看呆了,主和派居然也有人跪下请辞。赵璩跪在地上,带着哭声说:
“父皇,此条件绝不能答应。”
谁也没想到,原本还在发呆的赵构,身子突然晃了晃,朝后一躺,双眼一闭倒在龙椅上。
“父皇。”
……
在乾元门外,沈大牛和闵盛言两人坐在离城门不远处,一脸焦急看着城门。过了一会,李铁枪带着十几人赶来:
“将军还没出来?”
“没有,”闵盛言站起来:
“都没出来,将军进去后没多少,金国使者也进去了。过了一会,恩平郡王也跟了进去。后来只有些太监宫女进出,他们应该还在上朝。”
李铁枪看了眼天空,现在已过中午。他不放心,这才过来看看。一听大家都没出来,心里松了口气。沈大牛说:
“李大哥,你们先回去吧!我们在这里守着。”
李铁枪摇摇头:“来都来了,等将军出来我们一起回去。”
在这里等的人不止他们,开始还没多少,人越来越多,起码有四五百人在这里等。今天的上朝太长,大家都知道,在皇帝面前可谓是伴君如伴虎,一个不留神说不定就会被下大牢,宋朝一般很少有立即执行。大家都不放心自己的亲人,在乾元门围了大圈。
又过了一会,一队禁卫开路,领着十多辆马车直接开进皇宫。在天平军众将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指着马车说:
“那辆好像是钟神针钟太医的马车。”
李铁枪几人互望一眼,闵盛言走过去,抱拳行了一礼问:
“大叔,钟神针经常进宫吗?”
“以前经常进去,现在比较少了。”中年男子说:
“不过一次性进去十多辆马车,看那些禁卫又如此急,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中年男子刚说完,又有一大队人马走出来。这队人马领头的是禁卫,后面的人却不是宋人。沈大牛指着出来的人,给才来的李铁枪几人介绍:
“那几个就是金国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