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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该怎么道歉,不知道该向谁道歉,好像又没有对不起谁,但是好像对谁都不公平,就像羽蒙说的,把所有人都往火坑里推,不自知......
朝廷的旨意下来的很快,天色还没暗的时候,一群御前侍卫就整整齐齐的停在了吕府门口,宣读圣旨。
”今吕氏大婚,寡人赠南国丽人,卿却辜负深重,不知珍惜,败坏姑娘名声,但念在将军常年帐外,不懂世俗常情,寡人免你重罪,婚事照旧,令择日迎娶佳人,钦此。“
吕正木讷的接过圣旨,羽蒙很清楚这道圣旨的意义所在。
他当今皇帝,就是要他吕正娶亲,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他的决定。
君子无戏言,就算真的有,也不该被人指出来。
那位南国妒妇,他吕正是娶定了。
他只有两条路,要么做阳间夫妻,要不就做阴间夫妻,态度很坚决,让人没办法抵抗,也没有抵抗的余地。
想起来,这都是宫中那些多嘴的大臣嚼的舌头。
舆论这个东西,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东西,风声一旦起来,有很多事,就会脱离原来的轨道。
在现实社会里,最为大家荼毒的的,就是微博。
是一种通讯工具,娱乐工具。
在上面,你可以畅所欲言的发表自己的观点,以至于人们谈起民生,首先想到的就是微博治国。
很无奈一件事,官家做不好要靠舆论去定夺。
其实很可怕。
人们在互联网的两头,人云亦云,究竟谁又是持着真相的那一方,很难说清,就算是已经被定夺的事情,也都有翻案的可能。
群众被蒙蔽,又不是一回两回,啃着人血馒头仍然高呼正义的,尤其不只是一个人。
一个群体的旺盛,又怎么会是一个人的力量?
鲁迅说,这世上本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这就是舆论。
舆论不管你真相是否刺痛人心,只要是人数多的那一方,就是正确的。
少数服从多数,在这个时候,似乎是一种贬义词。
它代表着一种权势的积压,一种制度的渗透。
羽蒙并没有什么力量去反抗朝廷,反抗官场,反抗文人大官,他目前仅能做的,也只是在这里教训吕正的冲动。
小柔听到这件事以后,闻讯赶来。
四方百姓谈论将军大婚的事情,已经渗透到街头巷尾,是人都说他是负心汉无良,愧对人家女子。
小柔被一个侍卫带到房间里,一见到吕正就抑制不住的哭泣,话语里有一些埋怨。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听呢?你怎么要做这么傻的事情呢?你知道后果吗?“
小柔的台词,大致和我是一样的。
但是他的态度,跟我不一样,她的脸上,满是心疼,心里满是疼惜,所有的一切都在印证一个词——真情。
她对吕正的埋怨,是出于关心,是出于对他仕途、生活、命运的关心,而我则是站在上帝的角度指责他。
孩子,你就是做错了事情!
羽蒙急匆匆的赶回吕府,吕正和小柔已经事先在门口,不知道是听了哪里传的消息,先行一步,到了家门口。
但是二人并没有进去,而是直愣愣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羽蒙拨开两人,往院子里瞧。
一瞬间。
像被雷击了一样,无法再继续动弹。
怪七随后赶过来在身后呼喊羽蒙的名字,她一个字也听不见,周围包裹自己的是海浪声,无尽的海浪声,像是要把自己吞没。
太可怕了。
那一天,吕府被血洗了。
侍卫丫鬟小斯的尸体,躺了整整一个院子,横七竖八的填充在吕府的每一寸土地。而在正中央,原本的谢小姐披头散发,如同疯了一般,哈哈大笑。
她望向羽蒙,眼神突然转化为凌厉,声音也比刚进府邸的时候,多了七八分颜色。
“你不是要护着他吗?你不是要护他一辈子吗?那么现在,我要你们全部都没有命活。”
小姐说着,举起自己手中的那枚方印,一时间乌云密布,雷声轰隆。
那枚方印在天地之间划出一道闪电,随即一团黑气向小柔和吕正扑过去。
二人来不及闪躲,就已经被团团围住。
接着,就是昏天黑地的黑暗。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五官逐渐成了一种虚设。
羽蒙并没有急着去拯救两个被蛊术伤害的人。
一是他没有那个能力,二是他觉得,至少在那里,他们是暂时安全的。
谢玉花并没有立刻要了他们的命,她只是要他们痛苦。
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羽蒙淡定的跨了三四五步,走到了谢玉华的跟前。
她从披散的头发里伸出一只眼睛,恶狠狠的看向羽蒙。
“你就这样看着他们死吗?呵呵,看来是我高估了你,你也并没有那么在乎感情。他们,不过都是陪葬品吧。”
“陪谁的葬?”
“当然是你的呀。呵呵。说完,谢玉花狂笑了起来。”
羽蒙不惊讶,“看来你事先就知道我,知道我是谁。”
“我们南国一家的巫蛊之术,你听说过吗?你可知道预测未来这样的事情,才是我们家族根基最重要的一部分。你想救他!”
“我不知道要救谁。”
“你别装了,你就是来救他的。你的那个世界并不复杂。有很多事,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
羽蒙暂时没心思关心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可以说,她十拿九稳的觉得,面前这个女孩子——在作死。
“你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手中的东西叫做安命吗?”
“什么?”
谢玉花似乎还没意识到什么。
羽蒙决定了,自己要做个好人,死也要让她死得明白明明白白的。
“我说,你知道你手里那枚方印为什么叫安命吗?还是说你从来就没有观察过,并不知晓她真正的作用。姜夜儿!”
“这是我族中的东西,我自然是比你清楚,你到底想说什么?”谢玉花面色开始变得狰狞。
“我只是想告诉你,真正的安命上面,不是恶俗。凡俗的力量根本没办法使它释放出真正的能量,你也试过了,不还是被她伤害了。”
羽蒙瞥了下谢玉花那只被包扎过的手臂。
“唉,要用血去喂它,很疼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玉花的脸色,开始变得愤怒,另一只眼睛也从披散的头发里露了出来,两只眼睛直狠狠的瞪着羽蒙。
“我不想说什么,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阐述一个你也知道的事实,只不过你始终不愿意相信吧,你只相信恶,相信恶在这世间有着无穷的力量,可你却从来不相信善也可以,或者说,你抵制它,可就算是你抵制也没有用,有些东西就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就是跟你预想的不一样。”
羽蒙拿出了当初劝说吕正不要做傻事的时候的那股子固执劲出来。
“哼哼,你很聪明,可是你还是得死。就算你知道又怎样,你还有那个力量,让他回去不成。”
“我自然是没有。”羽蒙伸出一只手,向谢玉花的身后指了指。
谢玉花本来神情变得有些难看,但在下一刻她又放肆起来,因为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
她看着像个笑话一样的羽蒙,突然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唉,我真是可怜你。死到临头还这么油嘴滑舌的,估计也只有你了。果然是那个世界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羽蒙似乎从中听出了一些潜台词。
但这时候,不是要较真的时候。
羽蒙看向站在谢玉花身后的怪七,对他点了个头。
下一刻,谢玉花就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她大喊不,怎么会这样?
“这里怎么会有暗星?暗星族不是全都完了吗?”
羽蒙说过,要让她死得明白一点。
她叫停了。
手里拿着那枚方印的怪七,开始蹲到地上,对谢玉花也挤出一个半永久的微笑。
“是啊,暗星族全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可是现在为什么我们又活着呢?因为我们重来了呀。”
“暗星族没有那个能力。”
“看来你的逻辑还挺清晰的,那我告诉你,他没有,这场所谓的穿越也全是他们的杰作。”
“在我看到生死择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了一切,实不相瞒,演了这么久的戏,我也累了,大家都累了,我想,最累的应该是你吧?所以,我想让你好好的休息。”
“你说什么?”
“我可不是在害你,我是在帮你。有很多事情,你也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你有想过你的父亲和母亲吗?你有想过,为什么他们明明知道这个权势本来就搭不上去,却还要把你往火坑里推吗?你想过吗?你只觉得是我们吕府背叛了你。其实真正背叛你的,是你身边的人。说起来,你比我可怜。但我不会因此怜悯你,就凭这一家几百口的人命,你就活该死。”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你不信是吗?那枚方印是谁给你的?安命是谁给你的?是谁跟你说,安命会起作用?是谁跟你说,要给它喂血?又是谁跟你说,让你好好的待在吕将军的身边,做一个小妇人?谢玉花,谢小姐,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其实羽蒙是可怜谢玉花的,她就是一个牺牲品,权势富贵,生死天命的牺牲品。
我想,暗星族他们也是,为了一个天命,将活生生的人都消磨掉。
怪七用了一些自己的秘法,将那枚方印劈成了两半,谢玉花的身体,也在这个时候分裂成了许多块,然后一声暴戾,消失不见。
在这之间,在羽蒙和怪七的四周,突然出现一群身着和怪七一样制服的人。
略微数过去,约莫有30来人。
“他们是做什么的?”
他们就是暗星族,就是那个所谓要守护魂魄的暗星族。
这一刻,他们解放了,他们在时间的原点重生了。
而让这一切发生的,就是怪七和羽蒙。
按照原先的故事,我和吕将军是要在这场厮杀中,失去性命的。
看着那一府门的尸体,羽蒙其实并不高兴。
虽然自己做了将近正确的选择,来误导谢玉花,甚至误导所有人。但最后,还是有人命消亡,自己还是不能阻止天命。
有时候,人生真的是这样吗?
我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不能改变,哪怕一丝一毫也好啊。
吕正走到那位老夫人的身前,跪了下去。
老人是所有人中走的最安全的一个。
既没有衣衫褴褛的横尸吕府,也没有遭受半点折磨,谢玉花只是让她在睡眠中失去了意识。
而此刻,她看起来就好像安安详的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老夫人可怜谢小姐,会经常的给她送送参茶熬鸡汤,她都一一记在心里。
但是,心里的恶还是最终蔓延了心里的善。
老夫人终究难逃一劫。
吕正也跟她有多余深厚的感情。
看着曾经还给自己熬粥递果子的亲人,此刻已经离开自己,去了另一个世界。
现实总是让人难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