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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要帮你。”老者回答羽蒙的话。
这倒是和她一开始所设想的不一样。
“那他是谁?那个人,你畏惧的那个人。”
“你怎么看出来我畏惧他?”老者听到羽蒙说话,眼神里又流走着刚刚一隐而现的惊讶。
“我不知道。可你现在不是告诉我了吗?可以讲讲吗?对我来说,异人族完全是个陌生的地方,我也不会对你们做什么,你就没有要隐瞒我的必要。”
“是如此。”
“你们都应该知道的,我在想,如果我没有来到这里,如果在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到你们这里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做了其他的了,那你们该怎么办呢?或者说你们事先也做好了万全的打算,即便我们不过来,你们也有办法让我们过来……”
羽蒙不吐不快,将心里一直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很多时候,她并不喜欢互相猜忌,彼此明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反正更多的时候,人们都是希望尽快解决问题,完成自己的目的。
老者听到羽蒙都这样坦白了,叹了一口气,走到刚刚羽蒙准备试探的悬崖边缘,一抬腿跳了上去……
以一个很轻松的姿势,坐在了万丈悬崖的边缘上。
“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里,但是即便你们去了,也是白费功夫,最终都会无功而返,那你还要去吗?”
老者说话的语气似乎带着一种不可估量的沧桑。
那种感觉她说不上来,就像小的时候,明明什么都不懂,但是却要故作成熟一样,跟周边的人讲道理。
语气听起来极为滑稽,说出去的话也没多少人愿意相信。
之前就说过,老者的声音是萝莉音,这也更加让他的诉说变得有些怪诞。
以前没注意过,现在总觉得有些不合理。
究竟是哪里,一时也想不出来。
“
申明是人类,他不是异人族的人,所以在这里,他也未必会得到什么好的馈赠,如你所见的那样,异人族对于他们的侵袭并不满意,而且有很多事我不说,基本上你也都知晓。他的孩子遭受的那些,他也会,他也懂得,他也很恨……但是这些话,只是你我在这里说而已,具体的又是怎么样,又发生过什么事情,终究是未知数而已,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这次能不能帮到他,还得看你自己,我知道事务所的能力,我也知道你们刚刚从兽人族那边回来,现在显然是休息的时候,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尽心尽力的去做这件事情……”
老者话还没有说完,就事先被羽蒙打断了,她并不是不赞同,而是因为赞同而打断。
“不用这样说,即便没有您这些话,我们也会尽心尽力的去做事,虽然刚刚从兽人族的世界归来,但是事务所的能力还是有的,我们会尽力的去完成每次任务,我们也有完成每次任务必胜的决心,您不用担心,事情再困难我们也会尽力的去完成,但是您还有多余的要嘱托的吗?”
羽蒙说完话,也就势坐在了老者的身边。
这万丈悬崖前边全是浓雾,虽然极度危险,但是看不见,也就谈不上恐惧。
生命有时候就是这样,你明知道危险重重,但因为面前暂时看不见,你就愿意去冒那个险,愿意去完成那个差事。
无论是特别行事处,还是怪哉事务所,几乎都有这个共识。
申明无疑是幸运的,那个时候,他有得选,于是便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个选择。
“他……”
听完老者的故事以后,羽蒙长叹了一口气。
她直接仰躺在了地板上,两只脚在万丈深渊上继续晃悠。
对于过去的人,那究竟是一个怎样血雨腥风的年代,她光是想想就已经很冷汗下坠。
多年前的一个深夜,风雨雷电纵横,而申家人在一夜之间,人去楼空,乌鸦在镇子上方盘旋不定……过往的人儿啊,都是要走向末路,而想想自己能做到的,除了帮那些穷途末路的人指明方向,还有什么呢?
很多时候,她连自保都不能祈求自己做到,又怎么能去帮助别人,帮助这个社会,帮助人间所有的善恶分辨呢?
上天给她一把锁,却并没有教给她怎么不用钥匙就将它打开,何况是人心中的锁,即便有了钥匙,很多时候也是没办法打开的。
来来去去人就在那里,锁、钥匙也都在那里,但是能做到无一例外区分善恶的,却少之又少。
老者已经事先离开,羽蒙一个人躺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什么情绪也都表达不出来。
以前,她觉得邹正能为自己解答疑惑,是一个很好的依赖和陪伴,等她再一次和宏才相熟之后,她又把自己的肩膀交给了宏才,邹正又成了一个过去世界里的人,一个还没有在一起就已经再度分开的朋友,怎么去解释这些情绪,她不懂,反言之,怎么去解释这世界上所有的情绪,他更不懂。
即便是自己的事,就已经让自己焦头烂额,那世界的事,又该谁去分辨对错呢?
人纵有千千万万千转百回种好,但也敌不过一种坏,仅仅是一种坏处,就足以让身在其中的人忘记前路。
以前她不这样想,因为有人给她温度,现在她觉得这样的事情,这世界上实在是太多太多,根本无效去消除,那么……就干脆一股劲干到底,把所有好的都分辨出来,还天地一个清静,还维度一个规章秩序。
她虽然没有像邹正一样的本事,但是,她有一颗向好的心,也许这就足够了吧!
对于天地间所有的事物,这本来就足够了!
足够用自己一生去奋斗的事情,根本无需去解释,也由不得自己去解释分毫。
申明的事,她是帮定了,不仅仅因为申雪的丈夫是事务所的赞助商,更因为自己想去做这样一件事情,为过去受苦受难的人讨一个公道,还一个清白,做一份救赎……
这件事,本来可以由其他人完成的,也许在这之间,她也会面临不测,但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明辨是非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需要让一个生命去顶替,让另外一个生命去陷之不义?
她做不到这种。
既然自己都无法规劝自己去成全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只有尽力的去阻止去弥补这样已然发生的事情,即便是再继续恶化,他都会嫌弃自己的无能。
还是要感谢邹正,如果不是他让自己来历练,也许这些感悟自己也不会有,不但不会有,永远都不会明朗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多的情绪要怎么去消解,才能过好这一生……
申明是个大度宽阔的人,他心中那仅有的一点点狭隘给了自己的家人,他一生苦难,心头仅有的那一点点温柔,给了自己所爱的人,这便是他羽蒙想要做一些救赎的原因。
我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纯正的恶,任何一种恶都是有缘由的。
但是你知道,一旦有缘由的恶,它就不美了,有了缘由,它就不叫恶,它叫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说不出口,却阻挡着当事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任何一段经历都可能因为那段被尘封的过往而彻底被唤醒,变成另外一番模样。
以前不懂得如何去更变,现在,也许有机会去更变。
也许是白天思绪过于劳累,慢慢想着申雪的事情,竟然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彻底的昏迷过去,不知道是谁在呼喊自己的是名字,一声一声,无比坚决,无比响亮,似乎就趴在自己耳朵边,那种震动经由神经传到自己的大脑,让自己觉得感受到立体环绕的时候,那种叫声变成一种嘶吼,根本不像是在提醒,更像是一种警告。
一遍一遍,他的语气也更加凌厉,似乎是躲在暗处的人,不想被明处的人所发现,但是却一本正经的想要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事情,十分固执,也十分无奈。
羽蒙想醒过来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人在召唤她,但是醒不过来,迷迷糊糊中,她翻腾了一下身子,感觉自己在慢慢的下坠……
如同不是自己的记忆般铺展开来,身体继续变得柔软,脚下似乎踏不到什么东西,浑身软绵绵的,有力无气。
……
突然,这种无力感被一股脚踏实地的力量所制止,她感觉自己能依靠到什么东西了,那地方热乎乎的,似乎还有体温,她胡乱抓了一把,是一个人的怀抱,至于那个人什么目的,想要做什么,她一概不知,但是,她也醒不过来,干脆就着那个怀抱,继续沉沉睡了过去。
对方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无理而产生丝毫的不耐烦,他皱了一下眉头,将她放在屋子里的床上。
羽蒙感觉到一阵颠簸之后,便是平坦,中途也再没有醒过来过。
不知是这异人族的世界跟自己五行相悖,还是自己无缘由产生的那些幻觉作祟,她总觉得自己在冥冥中被一个人保护着,但是那个人是谁,他不知道,没有熟悉的感觉,不是邹正,况且如果是邹正,他为什么不敢让自己知道呢?很奇怪,很困顿,不知所措。
一天过去,第2天清晨,羽蒙早早的醒了过来。
昨晚一夜好梦,很多事情,她都想了个通透,一大早就准备合算合算,然后去找申明。
她料想申明不会那么快松口,自己暂时也回不来,便带上所有人一起往那边去试探试探底细也好。
带领一行人的,还是昨晚的那位老者。
他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不再有昨晚羽蒙所看到的那样唉声叹气。
要说演技,人生百态,其实每个人都是生活中的演员,演了什么,做过什么,是演员从业者怎么也体会不到的,这些经历,只有在自己冻穿所有想法之后,才会产生那么一分一毫的灵感。
所以电视上总说什么演技好之类的话,羽蒙从来不相信。
有时候,自己的演技也是不错的,那时候相信宏才的话,被他欺骗,而现在又重归于好,说到底,又是谁的演技好,谁的演技不好呢!那些事情本来就无法估计,你又何谈去责备,去哄骗,都是为了迎接新生活而做的不合量的打算罢了。
适才这样想,羽蒙心里也宽松了几分。
算起来,都是那位老者的功劳。
这世界上最好的安慰方法,就是比较法,怎么个比较法呢?
比如说,你觉得自己已经够穷够苦,但是你只要去看看更苦更穷的人,你就会觉得自己活得很精彩,人都有弱势相比的冲动,这并不可耻,反倒是那些穿着穷困的标签反而去埋怨富有,那才可耻,键盘侠是怎么来的,还不就是因为羡慕嫉妒恨,得而得不到,求而求不得,继而洞生变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