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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风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行囊,将刀插到背上,走到马匹旁边。马腿已断,马躺在地上喘息。他弯下身子拍了拍马,然后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了。
月亮当头,大地一遍银白,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夜很静,只有千里风“沙、沙”的脚步声。
前方几丈远,一个灰影站立在路中央。他像一个桩子扎在那里,一动不动。
千里风感觉到了对方的自信和杀气。但他也不示弱,径直走到离对方不足一丈远的地方。
那人穿着袈裟,手持一根树立的泛着黄光的熟铜棍,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千里风:“大师,为何挡道?”
灰影:“留下行囊,你可以继续赶路。”声音冷峻有力,没有商量的余地。
千里风冷冷回到:“我的行囊不值钱,犯不着用命来换!”
灰影:“洒家说值钱就值钱!”
千里风:“那你是要定了?”
灰影:“是!”
高手过招,往往在招式之外。几句对话,已经探出了对方决心、意志和实力。千里风明白,一场恶战是难免了。
千里风:“报上名来,我不杀无名之辈。”
那人提起手中铜棍往地上一戳,千里风能感觉到地面微微一震。“洒家的名字不好听,就不提啦,想必你听说过洒家这根熟铜棍。”
千里风:“酒色和尚!”
酒色和尚:“正是洒家!”
千里风心头一紧。方才他猜想是他,现在证实了。酒色和尚一根熟铜棍打遍黑白两道,内功深厚、棍法精湛,很多成名人物在他面前走不到十招。李克用曾想招他到麾下做太保,被他拒绝了。方才这一震,千里风知道对方内力远在自己之上。力敌肯定斗不过,遇强示弱或许还有机会。
酒色和尚还是一动不动,见千里风迟疑,又说到:“出家人不打诳语,不杀生,留下行囊,你赶你的路去。当然,千里风非浪得虚名,不会不战而降,洒家给你先出手的机会。”
千里风:“久闻大师威名,早就想向你领教一二。不过你今日就算赢了我也胜之不武。我赶了一天的路,又斗了催命双煞,功力已经大打折扣了。”
酒色和尚:“洒家可以让你三招。”
千里风:“你敢让我三招?”
酒色和尚:“对,让你三招。”
千里风:“三招之内绝不还手?”
酒色和尚:“是。”
千里风:“你不后悔?”
酒色和尚:“你还想说啥,洒家性子好得很,尽管说。”
千里风想拖延时间想出对付他的办法。“好!不说了。我若输了,心服口服。”
用话套住了酒色和尚,千里风心中暗喜。他把刀鞘也卸了下来,右手持刀,左手持鞘。一跃而起,居高临下,双手砸向酒色和尚。
酒色和尚缩手侧身避开刀锋,再用铜棍轻轻一拨,把刀隔开。右肩却着实挨了刀鞘一击。
可酒色和尚双腿纹丝不动,反而是千里风被弹回原处。
酒色和尚拍拍被击的肩膀,哈哈笑道:“听说你轻功不错,可劲力还欠些火候,洒家经得住。”
千里风不答,双手变刺,冲向酒色和尚。
刀又被酒色和尚隔开,刀鞘刺中他的胸膛。但像碰到铁块似的。
千里风又被弹了回来。
酒色和尚又笑道:“还有一招!”
千里风:“你穿有护甲,不算!”
酒色和尚:“谁穿护甲了?”
千里风:“我不信,再试试。”说完飞身又扑上去。
酒色和尚不闪不躲,决定给他再次刺一下。
快到酒色和尚跟前,千里风把鞘尖朝上,按住机关,鞘尖喷出一股白烟,直射酒色和尚眼睛。
白烟由几种强烈刺激物组成,沾到眼鼻,火辣无比。这是千里风的救命招,平日极少使用,今天不得不用了。名可污,命可丢,信不能丢。他虽然不知道信的内容,但能惊动到酒色和尚此等人物的东西,绝对太重要了。因此,他前两招麻痹酒色和尚,后一招才是他的杀手锏。
酒色和尚不得不闪过一边,眼睛被辣得睁不开,只好轮圆了铜棍护住身体。“你使诈!”
千里风明白要伤他谈何容易。趁着他眼睛看不见,夺路而逃。“承让。”施展轻功,飞也似的地溜了。
酒色和尚恨恨地一蹬脚:“唉!”他明白,千里风跑出百丈再去追,那是白费功力。
过了一个时辰,千里风不敢懈怠,依然尽力狂奔。他一是怕耽误了时间,二是怕酒色和尚追上来。酒色和尚功力深厚,短时间内也许追不上来,但长时间的话,他的耐力就显示优势了。
当然,千里风长距离奔袭已几乎无人能敌。作为信使,经常长时间的奔跑,不是一般武林高手可以比的。若单比这项,他几冠天下武林了。
千里风心想: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晋中镇了,那里不但有马,还有众多兵士,相对安全得多。看看身后没有酒色和尚踪影,心情放松下来。
突然,他感觉到臀部有些痒麻。他想,被山蚂蝗咬了。这条路他太熟悉,这段是山蚂蝗出没的地方。他用手拍痒麻的部位,想拍掉蚂蝗。可感触到的是一根刺。刺的不深,一拍就掉了。他不理会,继续奔跑。
过一会儿,他感到痒麻的地方越来越宽,似乎麻到了脚跟,腿使不上劲来。他心不由一惊。
身后传来了声音。“再跑就没命啦。”
“中招了”。千里风心想。此刻他腿脚已不再听使唤,只好坐在地上。他想反手抽出背着的刀,可连抬手的气力都没有了。
一个身影一闪到他跟前。
千里风怒道:“哪来的鼠辈,尽使阴招。”
“哈哈!”那人哈哈一笑:“千里风的轻功是武林一绝。我不暗中取巧,自然追不上你。不过,我一向只求结果,不管过程,如此省去了我许多手脚,才不在乎如何达到目的呢。”
“你是—”
“敝人‘无影镖’唐无为。”
千里风:“原来是唐门老二。”
无影镖:“你中了我味药的无影针,静坐一个时辰毒性自然消除,若你要奔跑运功,毒性可以攻心,轻则武功全失,重则性命不保。”
千里风自知难逃,想伸手入怀中毁掉信件,可手不听使唤,动作实在太慢了。
无影镖知其意,探手入他怀中,掏出信件,撕开封漆,将信笺拿出来。
千里风努力动了动身躯,想阻止他,无奈浑身乏力,只能任由他为。
“别费神了,没用的。”无影镖说着,点上火把,读起信来。
“父王在上:
今民陈造器穿甲人二步且中九无若于事能千业成求金王呈定。
儿臣李嗣源呈上。”
无影镖不知其意,又念了一次,仍然不解。“什么意思?”他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千里风。
千里风不答。
“不说要你性命!”
“信送不到,你不要我命,也有人要我命,只是多活几日罢了。我只负责送信,别的一概不知。”千里风道。
无影镖来回踱了几步,寻思他说的不假,再耗下去也无收获,还不如找个地方再细细研究。于是说:“我也不要你性命,你静坐一个时辰就能行动,好自为之。”说完就要离去。
“慢!”千里风道。
无影镖停下。
千里风:“唐门何时投靠了朱温?”
“唐门投靠朱温?”无影镖一脸不屑的样子:“唐门从不投靠任何势力。”
“那你为何拦截我的信件?”
“我是听到一个消息,想证实而已。”
“什么消息?”千里风问。
无影镖蹲下身子:“你说,当今武功第一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