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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周大爷和天坑送行的人们,陈兴文带着五人出发了。他们往东翻过山坡,来到山脚下。一路上,陈兴文做了标记,以便回来时能找到路径。
此时天色不早,陈兴文叫大家休息一晚再走。他没忘记带上洛阳牡丹给他的那块油布。他们砍来枝条,撑开油布,生起篝火,烧烤食物。
初出天坑的几个人都兴奋异常,尽管翻山越岭、披荆斩棘走了一天,可都没觉得疲乏,围着篝火,谈着、笑着。
陈兴文整个晚上都在考虑一个问题:明天是向南走还是向北走呢?向南往蜀中,路上估计会平静些,不会有官军、关卡追堵,但最终要面对唐无为那个伪君子;向北去太原,免不了要冒李克用、朱温的抓捕的危险。六年了,自己腮帮上增加了不少胡子,或许世人早已忘记了自己。对付李克用和朱温,看来比对付唐无为容易,前者不会伪装,自己只管躲藏就是了;后者面对你微笑,却在身后偷偷捅你刀子,防不胜防。于是他决定先到长安再说。
想着,想着,他睡着了。
一觉醒来,太阳已经爬上老高。周小丫抱怨说大家都起得晚了。
陈兴文看了看天空,道:“不晚,与以往一样。外面没有雾气,山坳面朝东方,天亮的早,显得我们起得晚了。”
周小丫感到很新奇:“真新奇,还会有这样的错觉。”
陈兴文笑道:“新奇的事还多呢,往后大家会碰到。为了安全,在外人面前,最好先少说话。”
尽管陈兴文讲过多次,要时刻保持警惕。但大家心里还是嘀咕:干嘛要这般小心呢?外边的人真的那般邪恶吗?
吃了早饭后,陈兴文叫大家收拾好行囊,准备赶路。黄大牛解开油布的系绳。有一处打上了死结,他一时解不开,于是他掏出腰刀,将绳割断。结果给洛阳牡丹留下了疑惑。
沿着山坳出口的方向走,陈兴文依稀记得路径,几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当年他选择西行的那岔道口。
陈兴文看着南方,心里默默地为唐素素祝福,然后转身向北面走去。
以前唐无为带他们走的是小道。好在陈兴文辨别方向的能力很强,没花多久的功夫,便走上了大道。
大道上有行人,有车马,还有许多大天坑人从没见过的东西。他们免不了好奇的冲动,不断低声地说这说那。陈兴文边走别向大家介绍、讲解。
见了一个茶棚,陈兴文告诉大家,那是可以用钱买饭吃买水喝的地方;这一路走下去,就不用再在野外过夜,交钱就可以住客栈;以后还会遇到集市,可以买到想要的东西。
他叫大家进茶棚歇足,先尽量少说话,观察他如何与人交流。他自己也想趁此机会,了解一些情况。毕竟他与世隔绝了六年之久,比孤陋寡闻更甚。
茶棚里三三两两地坐着十来个歇足的顾客。陈兴文找了一张四方空桌,示意大家坐下。可五人围着桌子站着,就是不坐。
别的客人都朝他们望过来。
陈兴文这才意识到:他们从没见过凳子,更没坐过凳子。他不便张口说什么,只好用手比划了一番,几个人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坐下去,生怕不稳跌倒。
店主走过来招呼道:“几位客官,吃些啥?”
陈兴文尽量要一些他们见过的食品,然后问:“店家,此地离长安有多远?”
店主道:“有近千里路呢。客官是第一次去长安吗?”
陈兴文回到:“是第一次,这离前面的关卡还远吗?”他担心关卡有他的画像,得有个准备。
店主笑道:“不远。不过客官不带货物,关卡不会拦你们。”
陈兴文不太明白:“此话怎么讲?不查身份文牒了吗?”
店主用奇异的目光看了看他,“客官从哪里来?难道不知道自从李家占领了两川后,这一路都又是大唐国了吗?一国之人,还查什么文牒?关卡是为了查货收税,不查人。”
陈兴文吃惊道:“李家?大唐?你是说先皇又重生了?”
店主又笑道:“看来客官是在深山老林呆久了。不是先皇重生,是李存勖灭了朱温,后又灭了蜀国,他做了皇帝,沿袭大唐国号。”
陈兴文又是一惊:“李存勖做了皇帝?”
一旁的顾客们都笑起来。
“兄台真是从大山里出来的。不过。李存勖做皇帝也是老黄历了。”一个顾客说。
还没等陈兴文说话,另一个又道:“两月前又换皇帝啦,是李嗣源。年号叫啥,我记不了。”
陈兴文更加吃惊:“你说的李嗣源,是李存勖的大哥吧?”
店主带你点头:“对,就是他。想不到这你倒是清楚。”
陈兴文怕说多漏嘴,可已不得不说,便道:“他在我家乡做过官。”
店主露出羡慕之色:“听口音,你是晋人。晋人做了皇帝,客官是要沾光啦。”
“平民百姓哪有人沾光的,除非是他家亲戚。”另一个顾客道。
陈兴文应付着:“嗯,嗯。”
“听说这新皇帝是个为民着想的好皇帝,一继位便施新政,减少赋税,还严治贪官污吏。”另一个顾客又说。
陈兴文心头顿觉安慰,“他在哪建都?”他想了解李娇娇的去处,依着话题问到。
“洛阳。”那顾客回到。
店主开着玩笑:“客官莫不是想去投他吧?不过也难说,若客官在家乡与皇上有一面之缘的话,去找个差事做做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兴文敷衍道:“哪有那样的命。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啊。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他感到宽心的是:娇娇应该过的不错;估计也没有人再来抓自己了,可以比较放心地带着大天坑出来的人认识这陌生的世界。
往北走了两日,地势渐渐平坦,行人与村庄也越来越多。
这一日,陈兴文见前方开来了一支穿着军服的队伍。官军最不讲道理,他担心惹麻烦。他觉得己方的穿着过于显眼和特别,便叫大家到路旁的草丛边坐下来歇一歇。他哪知道这对官军是千里迢迢来找他的人。朝思暮想的李娇娇和儿子陈思祥就坐在队伍中的马车里。他背对着队伍,若他朝队伍看看的话,或许能见到千里风。真是造化弄人啊!